河北
江木軍曹死了。
那個叫高橋的伍長也死了，還有出主意的今田。
他們都死在了棗陽。
沒過幾天，他們的部隊就被打垮了，尸體爛在泥里。
這幫人，到底干了什么？
久保田哲二的手在抖。
1956年的撫順，很暖和，可他就是冷。
他在寫一份東西，交代自己的罪。
墨水滴下來，黑了一片。
他想起了16年前的事，那件事讓他現在都睡不好。
那時候的兵，不像人。
第39師團第231聯隊，在中國軍隊后面跑，一直跑。
很累，很渴，心里有火。
那火沒地方發，見到中國人就想發出來。
他們需要一個地方“休整”。
1940年5月。
部隊到了一處村子，離棗陽縣城還有20里。
村子沒有名字。
兵都沖了進去，久保田哲二也是其中一個。
他以為跟以前一樣，搶點東西，燒幾間房。
但他看到了一件忘不掉的事。
空地上，圍著一圈兵。
中間跪著一個中國老頭，50多歲。
背駝著，臉上的褶子都是土。
一看就是個種地的。
他犯了什么事？
他沒犯什么事。
硬要說有，就是剛才，他死死抱住一個日本兵的腿。
為了讓一個小姑娘跑掉。
江木軍曹拿著一根青竹竿。
不是槍，不是刀，就是路邊折的竹子。
他用竹竿尖戳老頭的頭。
戳一下，老頭就叫一聲。
江木在笑，那種笑讓人害怕。
周圍的兵也在看熱鬧，有的還鼓掌。
人群里，高橋伍長喊話。
他說，前幾天部隊被打得那么慘，肯定是這個老頭告的密！
這是找個理由。
他們在戰場上打不過中國軍人，就把氣撒在老百姓身上。
欺負不會還手的人，讓他們覺得自己又贏了。
【-個叫今田的伍長，指著旁邊一棵大桑樹。
他說，要讓那些被抓來的中國勞工看看下場。
江木聽了，覺得這個主意不錯。
什么主意？
他們拿來了繩子。
把老農的一條腿綁在桑樹干上。
很粗的樹。
另一條腿，綁在了一匹馬上。
那是一匹拉東西的馬，高大。
這要做什么？
所有人都看明白了。
那些被槍指著的中國勞工也看明白了，他們想沖上來。
哨兵對著天開了一槍，他們不敢動了。
老頭在嚎，聲音很大。
他大概在求饒。
他說的話，日本兵聽不懂，也不想懂。
江木罵了一句。
“混蛋！成佛去吧！”
他手里的馬鞭抽在了馬屁股上。
馬受了驚，往前猛沖。
一聲慘叫。
然后，什么聲音都沒了。
地上全是血。
老農的身體，分開了。
一半掛在樹上，一半被馬拖著跑遠了。
那片草地都紅了。
紅得嚇人。
久保田哲二站在人群外面。
他看著地上的半截尸體。
沒人敢去收尸。
他覺得后背發冷，那不是打仗，是造孽。
他在后來的交代材料里寫：這是我見過最殘忍的事！
時間：1940年5月。
地點：湖北棗陽外一個村。
部隊：日軍第39師團第231聯隊。
這件事沒過去多久。
江木，高橋，還有今田，他們所在的輜重部隊，在棗陽郊外遇到了伏擊。
是中國軍隊的主力，也可能是游擊隊。
槍炮聲響成一片。
之前還耀武揚威的日本兵，一下就亂了。
江木沒能再拿起竹竿。
高橋也沒機會再起哄。
今田也想不出什么壞主意了。
他們都死了。
死在了他們殺人的地方。
很多年過去了。
久保田哲二活了下來，回了日本。
可那個下午，那棵桑樹，那個被撕開的農民，一直在他腦子里。
他忘不掉。
他在撫順戰犯管理所寫的每一個字，都是證據。
那個連名字都沒有的農民，他的血，不會白流。
1956年6月，久保田哲二被釋放。
走之前，他在那份寫滿了罪行的交代書按上了自己的手印。
寫到最后
那份材料現在還在檔案里。上面記錄了一個叫久保田哲二的日本兵的回憶。他回憶了一個沒有名字的中國農民的死。那個農民因為保護一個小女孩，被一種殘酷的方式殺害。久保田哲二回了國，但這件事跟了他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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