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呼嘯的十二月,我抱著妻子小婉的骨灰盒,在公墓前淚流滿面。前一個月,她還笑著出門上班,誰能想到一場車禍就將她永遠帶走。這天回到家,我終于有勇氣打開她的抽屜,一疊厚厚的保險單映入眼簾。"這孩子,什么都替我想到了,"我摸著發黃的合同,心如刀割。三十年的婚姻,我們走過貧窮,熬過病痛,好不容易盼到退休安享晚年,卻天人永隔。
第二天,我揣著保單去了保險公司。這是小婉最后留給我的財產,足足有五十萬,夠我后半生養老了。柜臺小姐接過資料,在電腦上操作片刻后,表情突然變得古怪。
"李先生,很抱歉,這份保單的受益人并不是您。"她放低聲音說。
我愣住了,大腦瞬間一片空白。"不是我?那會是誰?"
"受益人登記的是一位叫趙明的先生。"
趙明?我腦海里掠過一個年輕男子的面孔,那是小婉公司新來的司機。一種不祥的預感在我心中升起,難道小婉背著我……
回家的路上,我的心亂如麻。趙明,這個名字像一把錘子,不斷敲擊著我的心。六十歲的我,花白的頭發,布滿皺紋的臉,和年輕帥氣的趙明相比,簡直天差地別。小婉比我小八歲,風韻猶存,難道真的…?
我翻遍家里的每一個角落,希望找到一些蛛絲馬跡。終于,在小婉的舊手機里,我發現了她和趙明的聊天記錄。"明天老地方見面"、"別讓老李知道"、"這是我們的秘密"…一條條信息像刀子一樣插進我的心。最后一條是車禍前一天:"明天我把東西交給你,以后就靠你了。"
我癱坐在地上,三十年的婚姻,竟然是一場笑話?那個曾經在我生病時端屎端尿的女人,那個陪我度過貧困歲月的女人,怎么可能背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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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我拖著疲憊的身體來到小婉曾經工作的單位。保安老張見我來了,熱情地打招呼:"哎喲,李哥,好久不見啊。小婉嫂子的事我們都聽說了,節哀順變啊。"
我勉強擠出笑容:"老張啊,我想打聽一下,那個趙明還在公司上班嗎?"
"趙明?哦,那小伙子啊,人不錯,對小婉嫂子可照顧了。你知道吧,去年小婉嫂子腿摔傷了,是他每天接送上下班呢。"
我心中的疑云更濃了。接著,我來到小婉曾經工作的辦公室,她的同事王姐見到我,眼圈立刻紅了:"老李啊,小婉走得太突然了,我到現在還接受不了。"
我直奔主題:"王姐,你知道趙明這個人嗎?他和小婉...關系怎么樣?"
王姐愣了一下:"趙明?哦,小伙子人不錯,小婉經常夸他懂事。怎么了?"
"沒什么,就是...她的保險受益人是他。"我艱難地說出口。
王姐瞪大了眼睛:"啊?這不可能吧?小婉對你那么好,怎么會..."
我看著王姐困惑的表情,心情更加復雜。離開單位后,我決定親自去見趙明,問個明白。通過小婉手機里的地址,我找到了趙明住的小區。
站在他家門口,我深吸一口氣,按響了門鈴。開門的是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女孩,眼睛紅腫,像是剛哭過。
"請問,趙明在家嗎?"我努力控制著情緒。
"您是..."
這時,從里屋走出一個年輕男子,正是趙明。看到我,他先是一愣,然后眼圈立刻紅了:"李叔,您怎么來了?"
見他這副樣子,我心頭火起:"趙明,我就問你,你和我老婆到底什么關系?為什么她的保險受益人是你?"
趙明一臉驚訝:"李叔,您不知道嗎?小婉阿姨她..."
這時,女孩插話道:"爸,您先別激動,婉姨肯定有她的理由。"
"爸?"我困惑地看著趙明,"這是你女兒?"
趙明點點頭:"是啊,這是我女兒小雨。李叔,您先進來坐吧,我慢慢給您解釋。"
進屋后,我看到墻上掛著一幅全家福,趙明、小雨,還有一個女人,我突然明白了什么。
"李叔,我妻子去年得了白血病,需要巨額醫藥費。小婉阿姨知道后,二話不說就幫我們。她說,她前段時間檢查出早期肺癌,醫生說可能撐不過兩年,就把自己的保險受益人改成了我。她說她沒有孩子,您還有退休金,希望這筆錢能救救小雨的媽媽..."
我的眼淚奪眶而出。小婉,我的小婉,你到死都在為別人著想。我一把抱住了趙明:"對不起,我誤會你們了。小婉她...她的病為什么不告訴我?"
趙明哽咽道:"小婉阿姨說不想讓您擔心,她知道您心臟不好。她還說,等她不在了,您一定會查到這件事,到時候希望您能理解她的決定。"
小雨拿出一個信封:"這是婉姨托我爸給您的。車禍前一天,她剛交給我爸。"
顫抖著手,我打開信封:
"老李,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我可能已經不在了。對不起,沒能陪你到最后。我得了肺癌,不想成為你的負擔,也不想看你為我傷心。我把保險留給了趙明,他妻子病得很重,而我們夫妻一生無兒無女,這錢留給最需要的人吧。別怪我沒和你商量,我怕你心軟,都給我治病了。三十年來,你待我如初,此生足矣。來世,我們還做夫妻。愛你的小婉。"
淚水模糊了我的雙眼,小婉的笑臉浮現在眼前。她一直都是這樣,寧愿自己受苦,也要讓別人好過。當初跟我結婚時,她父母反對,說我是個窮教師;后來我下崗,是她一人撐起了家,從沒抱怨過一句。
回家路上,我在公交車上看著窗外飛逝的景色,突然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愛。那不是轟轟烈烈的表白,不是花前月下的誓言,而是平凡日子里的互相扶持,是生命盡頭時依然為對方著想的無私。
我把小婉的骨灰安放在陽臺上,陽光能照到的地方。每天清晨,我會和她"說說話":"小婉,我去看趙明他們了,他妻子的治療效果不錯。你放心,我會替你照顧好他們。還有啊,我把咱們的老房子賣了,捐了一半給癌癥基金會,你別怪我......"
有時我覺得她就在身邊,微笑著聽我嘮叨。小婉啊小婉,你走得太匆忙,沒來得及和我告別,但你的愛,卻以另一種方式延續著生命的意義。
我終于明白,愛一個人,不是占有,而是成全;不是索取,而是給予。即使死亡將我們分離,愛卻永不止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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