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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大千認識李秋君時,已使君有婦有妾。他不能想象,會在此時遇見一生至愛,她以歐湘館主人身份走到他跟前,他的眼里有驚訝更有驚喜,那幅筆法清麗老到的《荷花圖》竟為如此年青絕美女子所作。可能那一刻,李秋君和張大千都被一縷情絲所繞。
張大千在李秋君歐湘堂設下自己畫室,除去分居而寢,兩人便終朝暢談繪事,那些時光美妙輕盈到不忍舍棄。兩人口雖不言,心中早已千言萬語潮涌不息。李秋君忍不住說,若張大千再得一大家小姐可能更見福份。張大千嘆道,他怎能讓她為其妾室,那對她何其不公!兩人不由苦笑,自此便以八哥三妹相稱。張大千惘然之下,刻下鈐有“秋遲”字跡的印章,取恨不相逢未娶時之意。
張大千到上海國立美術學校任教,李秋君也任教其中。張大千投身教書和繪事里,生活雜碎無需有顧,一切都有李秋君悉心照料。只是這樣的日子并不長久,他們只能在別離中互寄相思。李秋君早立定主意,此生非張大千不嫁,既然嫁不得此人,便終身不嫁。張大千為免李秋君孤寂,將女兒心瑞、心沛過繼給她為養女,李秋君更是對她們視如己出。
李秋君五十壽誕,張大千赴滬為其慶祝,兩人合繪了《高山流水》圖,寓知音意。老友陳巨來為兩人刻下“百歲千秋”章,以示欣賀,張大千李秋君同庚,是為“百歲”,“千秋”自指大千之“千”,秋君之“秋”。那時張大千身體有恙,臨行前,李秋君專為其寫下食譜,囑其千萬珍重。恍然,兩人定交,已逾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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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戰結束時,張大千心中滿是感慨,滿是喜悅,滿是相思,身在蜀地的他,不由畫意如涌,繪成《蒼莽幽翠圖》,并鈐上“秋遲”兩字,交摯友謝稚柳,望其能在滬上展出,李秋君便可看到,他的心意,便也傳至她心。奈何此畫幾經輾轉,直到八十年代,才回到謝稚柳手中。此時,李秋君已永去近十載,張大千也剛剛隨之而去。終其一生,李秋君不曾得睹此畫。
一九四九年之后,張大千便旅居海外,遍觀世界風光,遍交世界名人,其畫藝畫譽均至顛峰。但他仍牽念著獨守于祖國山河的李秋君,每經一地,他都會給她寄去當地的泥土及信函。他曾寫下“八哥今日猶記初逢時你一副可愛嬌憨模樣,銘心刻骨,似在昨日……恨海峽相隔,正是家在西南常作東南別,塵蠟苔痕夢里情啊"這樣的句子,直訴衷腸。他知道,他們這輩子怕是再不能見到了,他是不可能歸來的。
一九七三年,三妹李秋君永去。正在香港舉辦畫展的八哥張大千得聞此情,老淚不覺縱流,他們是真的再見不到了。他至念的紅顏知己,為他獨守一生的寂寥時光,他無從補償,不能補償,沒了她在那個距離之外的永恒注視與微笑,他也堅持不下去了。“何字合成愁,離人心上秋。”一九八三年,張大千逝于臺灣,去尋找他的秋天去了。
轉眼到了新世紀,謝稚柳后人奉出那幅《蒼莽幽翠圖》,以千萬天價拍賣。人們發現這幅名畫上清晰地鈐著“秋遲”兩字,自此,張大千和李秋君之間的那片惘然,才以秋的姿勢,浮上人們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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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簡介
魯玲芹齋:不是人間惆悵客,不為種種淚縱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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