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不過兩種狀態(tài):睡與醒。閉眼沉睡是肉身的休憩,睜眼蘇醒卻未必是靈魂的清明。世間多數(shù)人,終其一生都在“假性清醒”中隨波逐流——跟著世風的腳步奔波,循著他人的標準生活,既不自知本心所向,也不明曉前路何方。他們被欲望裹挾,被外境牽引,心識如脫韁野馬肆意狂奔,看似忙忙碌碌,實則渾渾噩噩。禪宗有言“迷生寂亂,悟無好惡”,真正的清醒,從不是迎合外界的喧囂,而是馴服自心的狂野,在寂靜中照見本真。
人心如猿,躁動難安。這顆心時而被名利誘惑,時而被得失牽絆,時而為未來憂懼,時而為過往懊悔。欲望的溝壑永遠填不滿,剛滿足一份渴求,便會生出更深的貪念,正如口渴之人飲鹽水,越飲越渴,終在無盡追逐中陷入痛苦輪回。多數(shù)人困在這“心猿意馬”的牢籠里,把外在的得失當作情緒的開關,把他人的評價當作自我的標尺,外物順遂便喜不自勝,境遇坎坷便悲從中來。卻不知“境緣無好丑,好丑起于心”,外界本無絕對的優(yōu)劣,所有的起伏跌宕,不過是內(nèi)心執(zhí)著生出的幻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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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者與凡俗的分界,在于能否做心的主人。禪宗喻之為“調御自心,如騎士馭馬”:優(yōu)秀的騎士不會被馬匹的烈性帶偏方向,真正的智者亦不會讓雜念掌控人生。他們懂得“以自己為保護者,以自己為依靠處”,在紛繁世事中堅守“身靜、語靜、心靜”的修行。這份靜,并非枯木死灰般的沉寂,而是“虛明自照,不勞心力”的通透——讓心從評判與期盼中歇止,不以外物好壞生分別,不以個人利益起執(zhí)念,不動妄思,不逐妄行,卻保有對當下的清明覺知。正如鏡子照物,物來則映,物去則空,不滯留,不貪著,這便是禪者所言的“靜心”。
靜心的核心,是活在當下的純粹。生命的真相從來簡單:無論歲月悠長,我們只能安住此刻;無論世界遼闊,我們只能立足此處;無論道路萬千,我們只能走好當下這一條。妄圖同時追逐兩條反向的路徑,只會在拉扯中耗盡心力;執(zhí)著于過去的懊悔或未來的焦慮,只會在虛妄中錯失真實。趙州禪師以“吃茶去”三字點化世人,正是提醒我們:放下分別心,專注眼前事,吃飯時好好吃飯,睡覺時好好睡覺,便是最樸素的修行。“至道無難,唯嫌揀擇”,當我們不再執(zhí)著于“應該怎樣”,而是接納“當下如此”,內(nèi)心的紛擾自會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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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富足,從來不在外在的堆砌,而在心靈的圓滿。外在的利益與內(nèi)心的寧靜,本是兩條截然不同的道路:前者如流沙筑塔,看似繁華卻轉瞬即逝;后者如磐石扎根,歷經(jīng)風雨仍安穩(wěn)如初。世間少有人能“凈化自心而達至彼岸”,皆因執(zhí)著于有形的得失,忽視了無形的心靈滋養(yǎng)。當我們看清外在價值的相對性,不再讓心隨外物激蕩,便不會被愛欲束縛;當我們放下“滿足欲望”的執(zhí)念,轉而追求“心靈自足”,便會獲得永恒的快樂。這種快樂,無關名利得失,只源于內(nèi)心的澄澈與安寧,是“無所住而生其心”的自由。
人生最珍貴的覺醒,是明白:清醒的活法,不在于避開世間紛擾,而在于在紛擾中守住本心;真正的強大,不在于征服外在世界,而在于馴服內(nèi)在的心猿。馴服自心,不是壓制念頭,而是覺察它、引導它,如同園丁打理草木,不強行拔除,只順勢修剪;活在當下,不是放棄前行,而是帶著清明與從容,一步一腳印走好眼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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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我們都能做自己心的騎士,以靜為鞍,以悟為韁,在世事流轉中保持清醒,在無人問津時堅守本心。當內(nèi)心歸于寂靜,當腳步踏實行進,便會發(fā)現(xiàn):真正的自由,不在遠方的追逐里,而在當下的覺知中;真正的幸福,不在外在的擁有里,而在心靈的圓滿中。如此,方能醒著過完這一生,不辜負歲月,不辜負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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