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立評論人 鄧啟金
王才金先生以教育工作者與名校校長的雙重視角,遴選解子光、齊邦媛、劉道玉三位武大校友為“三杰”,執筆為文敬其風骨、頌其功績,文字間滿是對前輩的敬仰與懷念,而這份懷念從來不止于三位先生本身,更是對民國初年大師輩出、文脈賡續的黃金時代的深情回望。那一代學人,或深耕基礎教育托舉名校崛起,或堅守文人初心書寫時代史詩,或銳意改革鑄就大學輝煌,他們身負深厚學養與赤誠初心,以一生踐行使命,成為教育界、文化界的精神標桿,這份純粹與堅守,正是今時今日最珍貴的遺失。
從解子光先生棄仕途學術深耕中學教育,憑赤子之心與前瞻思維奠定成都七中百年根基,無專著無頭銜卻堪稱真正的教育家;到齊邦媛先生顛沛中求學、堅守中育人,以一生才學守護文脈、書寫家國,成為跨越海峽的知識女性楷模;再到劉道玉先生以蔡元培為標桿,在武大推行先鋒教育改革,締造“高教特區”的輝煌,成為敢闖敢為的教育改革先驅。三位先生皆受民國教育滋養,承名校文脈熏陶,他們身上有著共通的特質:純粹的理想主義、深厚的學識功底、堅定的使命擔當,不逐名利、不媚世俗,終其一生深耕一事,成就不朽功業。這正是民國教育的魅力所在,彼時山河動蕩卻文脈未斷,學府獨立、思想自由,大師們以學識育人、以風骨傳世,方能孕育出一批批影響時代的棟梁,鑄就教育史上的高光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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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回望,我們坐擁海量教育資源,每年培養無數人才,院士數量逐年遞增,高等教育規模空前壯大,卻始終難破錢學森之問的桎梏,既無大師輩出的盛景,亦難摘諾獎桂冠,這份落差背后,是當代教育亟需反思的深層命題。民國教育以“育人”為核心,重學養、重風骨、重獨立思想,師長以博雅謹嚴立身,學子以修身治學為志,教育者如解子光、劉道玉般,以教育情懷為根、以深耕鉆研為要,不慕虛名、不求速成,甘愿為教育事業傾注一生心血;而當代教育常陷入功利主義的桎梏,重分數輕素養、重頭銜輕實干、重規模輕質量,教育者難守純粹初心,學子難沉潛深耕學業,自由探索的空間被壓縮,獨立思考的精神被弱化,多的是追名逐利的“教書匠”,少的是心懷天下的教育家;多的是專精一門的學者,少的是兼具視野與風骨的大師。劉道玉先生任上的武大改革,以學分制、轉學制打破桎梏,給予學生充分的自主選擇權,方能激發創新活力,這份對“人”的尊重,正是當代教育所欠缺的核心要義(至于方舟子的打假內容筆者不予置評,我需要扣問的是:如果自己身處那個特殊年代是不是完美無缺的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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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值得深思的是,民國大師多出自兼容并蓄的教育土壤,武大彼時匯聚金克木、朱光潛、吳宓等名家,學者們博學嚴謹、不媚不俗,以自身風骨滋養學子,方能培育出解子光、齊邦媛這般兼具學識與品格的后輩。而今學府林立,卻難覓獨立自由的學術氛圍,功利化評價體系裹挾著教育者與學子,追速成、逐功利,少了沉潛鉆研的耐心,缺了堅守初心的定力,難以孕育出足以影響時代的大師。三位武大“三杰”的人生軌跡,早已給出答案:教育的本質從來不是培養精致的利己主義者,也不是批量生產標準化人才,而是培育有思想、有風骨、有擔當的完整的人。
當我們在追念民國大師、敬仰武大“三杰”之時,更應帶著這份思考叩問當下:何時能重拾教育的純粹初心,打破功利桎梏,回歸育人本質?何時能再造思想自由、學術獨立的教育土壤,讓教育者敢為、學子敢想?這道時代之問,亟待每一位教育人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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