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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在德媒“德國之聲”上看到一篇深度報道,標題就起得很別致,大概意思是說,盡管特朗普在政治上對馬杜羅政府喊打喊殺,但真正能“拯救”委內瑞拉這個產油國的,恐怕不是它的老朋友中國,反而是它的老冤家美國。
德媒引用了一組數據。在經歷了多年的斷崖式下跌后,委內瑞拉的石油產量終于在2023年開始觸底反彈。
到了今年11月,委內瑞拉的石油日出口量已經回升到了92.1萬桶左右。這其中,最大的功臣就是美國。
更具體點說,是雪佛龍。
雖然名義上美國對委內瑞拉實施著嚴厲的制裁,但華盛頓卻展現出了極高的靈活性。
自俄烏沖突爆發以來,全球能源格局劇變,美國為了平抑油價、尋找重油替代源,悄悄給雪佛龍開了一道后門,也就是OFAC特別許可證。
拜這個特別許可證所賜,雪佛龍現在貢獻了委內瑞拉近四分之一的石油產量。
甚至就連馬杜羅本人都曾在電視講話中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雪佛龍在委內瑞拉待了102年了,我希望他們再待個100年,別出什么亂子。”
這就是德媒所謂的“美國正在‘拯救’委內瑞拉”這一生活的內涵。
但這種說法真的屬實嗎?
恐怕未必。
美國對委內瑞拉的制裁,本質上是為了制造危機,壓低資產價格,摧毀其自主造血能力。
一旦委內瑞拉經濟瀕臨崩潰,美資企業就可以通過特許身份入場,以極低的成本獲取原本屬于委內瑞拉國家利益的核心資源。
這種行為預期叫“拯救”,還不如說叫低價抄底和趁火打劫更恰當一些。
德媒這篇報道極力想渲染一個點。他們引用所謂的專家觀點稱,中國正在“戰略收縮”,甚至說中國對馬杜羅的支持已經動搖。
德媒這么說的依據是什么呢?
報道提到,中國的國有政策性銀行,比如國開行、進出口銀行等,自2016年以來就沒有給加拉加斯發放過新的貸款。
不僅如此,報道還特別提到了一段陳年往事:2011年,中委聯合基金中有約80億美元因委方內部腐敗和管理混亂而“不翼而飛”,這讓中國對委內瑞拉倍感失望。
于是,美西方觀察家得出一個結論:中國“玩不起了”,正在從委內瑞拉撤退。
但事實上,這種觀點其實是對中國外交哲學和商業邏輯的嚴重誤讀。
過去十年,委內瑞拉內部面臨極大的經濟動蕩,惡性通貨膨脹疊加外部制裁,確實導致了許多項目的停擺。
在這種情況下,如果繼續大規模發放主權貸款,不僅不符合經濟規律,也是對中國納稅人的不負責任。
中國從未“退縮”,中國只是變得更加成熟和務實了。
而且,停發對委貸款,也不意味著就切斷了中委兩國的聯系。
事實上,中國依然是委內瑞拉石油的主要買家。根據EIA的數據,2023年,委內瑞拉近三分之二的原油出口流向了中國。
通過“石油換貸款”的模式,中國不僅有效地保全了之前的債權,還維持了雙方的基礎貿易流轉。
此外,德媒在報道中也承認,雖然大額貸款停了,但類似“中協和(China Concord)”這樣的企業,仍在推進具體項目,計劃投資10億美元來提升產量。
這說明了什么?說明中國正在從“大水漫灌”式的對委資金支持,轉向了“精準滴灌”式的項目合作。
這不叫撤退,這叫風險管控下的深耕。
西方媒體習慣了非黑即白,要么是毫無保留的盟友,要么是分道揚鑣的路人。
這顯然是對中國基于長遠利益的戰略定力的誤讀。
在德媒的文章中,有句話特別刺眼,也特別值得玩味:
“無論誰在委內瑞拉掌權,我敢保證,這第一通電話一定是打給華盛頓,第二通才會打給北京。”
這句話被德媒拿來作為“美國對委影響力仍高于中國”的鐵證。
如果不經思考,一般人很容易被這句話帶節奏。
但換個角度想一想:為什么委內瑞拉領導人要先給美國打電話?
是因為喜歡嗎?是因為信任嗎?
不,是因為恐懼,是因為生存。
委內瑞拉的地緣宿命,決定了它就在美國的后院,美國的制裁大棒隨時可以掐斷它的經濟命脈。
任何一任委內瑞拉領導人,想要坐穩自己的位置,都必須先處理好與華盛頓的關系,哪怕是屈辱的妥協。
但這恰恰證明了美國的角色是破壞性的霸權。
德媒洋洋得意于“委內瑞拉必須先給美國打電話”的權力感,卻忽略了這種權力是建立在威懾與脅迫之上的。
既然如此,那這樣的美國真的會“拯救”委內瑞拉嗎?
問題的答案顯然是否定的。
雪佛龍之所以投資委內瑞拉,是因為美國的煉油廠需要重油,是因為美國需要在中東局勢不穩時,在自家后院找個備胎。
一旦國際油價暴跌,或者美國國內政治風向轉變,那些特許證隨時會變成廢紙,美國那只看起來像是在“拯救”委內瑞拉的手,瞬間就會變回卡住脖子的手。
而中國呢?我們在委內瑞拉的投資確實遭遇過挫折,我們也確實吸取了教訓變得更加謹慎。但這種謹慎,是為了走得更遠。
國際關系中真正的“拯救”,從來都是稀缺物,更多的是精算過的利益與權力游戲。
委內瑞拉的未來,終究系于自身如何在強鄰的陰影與合作伙伴的謹慎之間,走出一條清醒而現實的路。
至于外界的喧囂論斷,那無非是各自劇本里的臺詞,聽聽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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