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二十八歲,是女明星的分水嶺。
所以李婉露的初戀,如今的天才導演沈風靖答應她,會拍下李她最美的二十八歲。
分手的第三年,李婉露找到了他,讓他完成諾言。
她的遺照,要用他拍的最美那張。
……
京市,電影節頒獎禮現場。
李婉露的前男友沈風靖正鮮花環繞,被簇擁上臺,領下了最佳導演獎。
角落里,李婉露偷偷取下口罩,露出慘白的病容,偷拍了一張她和沈風靖的合照。
拍立得很快顯像,李婉露翻開厚重的日記本,貼在了上面。
2025年2月18日,沈風靖,你答應過我,幫我留住最美的的二十八歲。所以我來找你,找你履行諾言,替我拍一組最美的遺照。
李婉露剛將照片貼好,突然有眼尖的人發現了她。
“李婉露?她不是沈導的十八線前女友嗎,她來干什么?”
“肯定是蹭熱度啊。三年前,為了熱度冤枉沈導潛規則她,現在又來偷拍和沈導的合照,這又是要編什么故事?”
話落,周圍人帶著惡意的眸光如針,扎在李婉露的脊背上。
泛起密密麻麻的痛意。
臺上的沈風靖,下意識地投來目光,在看到李婉露后,又只是淡淡掃視一眼,就立刻收回了視線。
就仿若多看她一眼,都臟了他的眼。
喉間堵涌得難受,即便羞辱聲刺耳,嘲諷眸光凌虐,李婉露還是捱到了頒獎禮結束。
李婉露要去找沈風靖讓他履行替她拍一組照片的諾言。
她活不過一周了,就讓他替自己拍一組照片,這個愿望不過分吧?
卻沒想到他先差助理來請李婉露了。
“李小姐,沈導有請,他在休息室等你。”
……
休息室里,沈風靖五官依舊挺立清雋,唯獨那雙眸疏離淡漠。
他正在吃救心藥,額頭上密布冷汗,喘息艱難。
推門而入時,李婉露關心的話下意識脫口。
“沈風靖,你心臟病還沒找到有效的對癥藥嗎?”
沈風靖冷眼看著她,說:“這不都是拜你所賜嗎?”
他說的是三年前的事。
三年前,他們的親密照被曝光,隨后被資本做局惡意歪曲,將他們的關系污蔑成他性騷擾李婉露。
導演和女藝人,哪怕不靠任何事件填補,光看關系就能腦補發散出很多禁忌話題。
就是這樣一樁荒謬的事,一件只要李婉露和沈風靖發出戀愛記錄就能澄清的事。
卻因為李婉露的媽媽站出來作證放錘而坐實了。
李母拿了有心人的錢,放出假料實錘,公開控訴沈風靖:“沈風靖,放開你的魔爪,放過我女兒!”
沈風靖被錘成性騷擾的劣跡演藝人。
一夕之間,沈風靖從天堂墮入地獄。
而李婉露的突然消失,直接讓他萬劫不復。
“李婉露,今天我找你來,是想讓你把跟我的所有合照刪了,開個價,多少錢,我給。”
沈風靖含了冰的話語拽回了她的思緒。
他主動找她,原來是為了這件事。
李婉露的心臟像是塞了一團濕棉花,喉頭一陣哽澀,發不出聲。
見李婉露沉默,沈風靖直接開了價:“五十萬夠不夠?你刪了照片,我不想網絡上再出現任何我們的合照。”
李婉露搖了搖頭,說:“我要五個億。”
“多少?五個億?”沈風靖冷淡的眸光里厭惡在震蕩。
他譏嘲一笑:“五個億?李婉露,我是正正經經拍電影,不像某些人靠出賣人格尊嚴換錢。來錢沒那么快。”
李婉露咽了咽心口的涌堵,語氣堅定不移:“五個億,一分錢都不能少。”
“你滾吧。”沈風靖再懶得浪費目光看她,示意沈景程送客。
李婉露站在原地沒動,啞然后再抬眸,只剩艱澀:“你沒錢給我,用別的方式給也行,你再幫我拍一組照片,我就把所有照片都刪得干干凈凈。”
“而且,這是你答應過我的。”
沈風靖還沒開口,他的助理也是他的親弟弟沈景程忍不住譏聲。
“李婉露,你三年前把我哥害那么慘還不夠!現在又想出什么新招來害他?你非得整死他才甘心嗎?”
沈風靖打斷了他,冰冷的聲音里滿是漠然。
“可以,我幫你拍。”
“但是那些照片,也要讓我親自刪。”
李婉露暢快一笑:“好,沒問題。”
話落,他起身要走。
經過李婉露身邊時卻又頓住腳步,凝著她側臉問:“我多嘴問一句,當年的澄清記者會,你為什么沒有出現?”
為什么呢?李婉露想如果說是因為她突然胃出血進了ICU搶救,接著就確診了遺傳性胃癌,會像她爸爸那樣活不過三年,那說來話會很長。
于是,李婉露絞著手指,輕聲回答:“對不起,那時的我需要熱度……”
沈風靖沒聽完,再沒給她一個眼神,徑自離開。
暴雨噼里啪啦打在落地窗,寒意蝕骨。
直到沈風靖腳步聲完全消失在李婉露耳畔。
她拿出手機,給紅十字會打去電話:“我想簽訂一份匿名心臟捐獻協議。”
沈風靖,曾經答應過你,要在二十八歲和你結婚。
可我現在要食言了。
你的心不會再為我跳動了。
那就讓我的心,在你的體內,替你跳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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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工作人員說,今天是周末不受理。
要擬正式的協議,得等到明天。
那就再等一天。
李婉露剛回到小區大門口,卻看見逼仄狹窄的巷子里,站著一道矜貴人影。
剛入冬,細細碎碎的雪花飄落在沈風靖發絲上,指尖燃著一抹猩紅忽明忽滅,輕薄的霧氣氤氳了眼眸。
他側著臉,那道血色疤痕兀自闖入李婉露眼眸。
那年李婉露和他去西藏,看到日照金山的極致幸運后,卻又突遇了雪崩。
沈風靖緊緊將她護在懷里,自己卻被樹枝劃傷了,傷痕從脖子一路到右臉。
因此,他失去了做演員的機會,與他夢想的舞臺失之交臂。
那天,李婉露自責,哭得心悸。
明明他該是最難過的那個人,卻反過來安慰她:“李婉露,你記住現在哭的感覺,下次表演課可不要哭得那么假了。”
“我不當演員可以當導演,演員都得聽導演的呢!到時候的,我就欽定你做我的御用女主角。”
思緒漸淺,李婉露不知覺已走到他面前。
對上那樣清冷的眸子,啞聲問:“沈風靖,你怎么來了?”
沈風靖掐滅手中的煙。
他晃了晃手中的佳能,冷著一張臉,眸中是不加掩飾的厭惡。
“早拍早結束,我不想和你再有任何糾扯。”
李婉露怔愣了一瞬,心臟泛起密密麻麻的痛意。
再抬眸,她揚起笑意:“那麻煩沈導在樓下等等,我回去換個衣服,補個妝。”
李婉露轉身進樓,進了電梯,按下負一樓樓層。
家里兩個病人,房子早賣了。
現在她住在地下室,面積不大但也夠她一個人住了。
李婉露化了簡單淡妝,堪堪遮掩慘白病容,冷冬卻穿了一件薄款的黃色毛衣。
黃色是李婉露的幸運色,這件毛衣是在她知道沈風靖準備向她求婚時,她特意去買的。
穿上幸運毛衣,李婉露想能和他幸福一生。
卻沒想到,那時沒能穿上,卻在拍遺照當天穿上了。
家附近有個公園,李婉露帶著沈風靖去那里拍照。
如今已入了冬,公園枝丫禿啞,長椅上一層厚重薄冰。
沈風靖取好景,給李婉露打光,為她布景,指導她的動作,很認真地調試了攝像機的參數后。
李婉露以為沈風靖會敷衍對待的,至少像從前那樣。
從前他拍她時,不用找光,更鮮少特意找角度調她的站位。
每次李婉露都說他好敷衍,可再看成片,他的隨手一拍都是滿滿的氛圍感。
“拍好了。”
冰冷漠然的聲音切斷李婉露的回憶。
沈風靖遞過相機:“自己選。”
李婉露接過相機,翻看著底片,眼里的期翼卻一點點散盡。
這些照片說不上難看,卻談不上好看,就是再沒用從前他拍她時的感覺了。
李婉露拿著相機,一張張翻過,胸口沉,相機也沉。
可她卻說不出什么。
她能說什么,說這些照片不像從前那樣有氛圍感嗎?
還是說他拍得不好?
她要怎么強迫一個已經不愛自己的人,拍出有愛的照片?
李婉露低頭認命的翻看,重新挑選。
不能再麻煩他了,一定要挑出一張能用的。
翻到了底,下一張彈跳出來的,卻是另一個女孩,她笑得明媚又張揚。
是她在廚房忙碌時,沈風靖隨手地抓拍。
李婉露喉間一陣堵涌。
原來,不是他拍不出了,而是拍不了她了。
手里的相機突然被沈風靖擰著眉奪走,他聲音比十二月的寒霜還要凍人。
“相片我會全部發到你的郵箱,你自己選。”
話落,他把手掌伸到了她面前。
李婉露恍然一愣,手條件反射地抬起,想要放到他掌心。
他卻收回了手:“給我手機,我要刪照片。”
李婉露啞然“哦”了一聲,訕訕收回那只不聽話的手,掏出手機給他。
剛遞到他手上,她立刻就后悔了。
可來不及,他已經點亮了屏幕,李婉露與他的舊合照就這樣出現。
隨即,識別到他的面容自動解了鎖。
沈風靖的指尖微頓了瞬。
李婉露想解釋說,忘了換,忘了刪。
可看著他進相冊點選與lover文件夾按下刪除時,作罷。
他并不在乎。
她的解釋只會顯得像是掩飾,會更令他惡心。
那文件夾里面,一共三千兩百多張照片。
他沒有上下翻閱查看,一眼不眨地點擊全選,然后刪除。
和他戀愛七年,就這樣被一鍵清空。
李婉露和他,真的一絲回憶都不剩了。
她的心臟像被只大手攥緊,她想人生有沒有一鍵清空鍵啊?
沈風靖把手機遞還給了她,沒再多說一句話,轉身就走。
李婉露凝著那道冷絕背影,忽然喊住了他:“沈風靖……”
他回眸,李婉露聲音啞澀:“祝你幸福。”
也抱歉過往。
風雪漸盛,寒意凜然。
沈風靖就這么佇立在風雪中,然后開口說:“李婉露,如果你真的想要我幸福。”
“那就拜托你不要再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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