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
文 | 赤兔追風
編輯 | 菠蘿地海
首次看到世界著名的畫作時有些人不免會感失望，好像并不是如傳說中的那么驚艷。
《蒙娜麗莎》乍看并不令人驚艷，不比盧浮宮其他畫作，她（文中均用“她”代指“蒙娜麗莎”這幅畫）缺乏戲劇性。
實際上《蒙娜麗莎》是一幅安靜沉思的畫像，是有史以來最偉大的心理畫像。
這幅作品是如此領先于時代，乃至幾世紀后，我們仍在試圖了解她。
《蒙娜麗莎》不僅是世上最著名的畫作，她也是無數迷思奇談的來源。
01
1517年，22歲的法國國王弗朗西斯一世聘請達·芬奇作為國王的宮廷畫師、工程師和建筑師，年過六旬的達·芬奇搬到了法國的昂布瓦茲堡，從此再未回到意大利。
年輕的國王和達·芬奇建立了深厚的友誼，這位藝術家入住皇家避暑勝地——克洛呂斯城堡，在那里度過了他生命中的最后三年，并且專注做他最喜歡的事：學習并創作。
他為法國中部的一個皇家住宅制定了建筑計劃，他在這一時期的代表作之一是尚博爾城堡的雙螺旋樓梯。
尚博爾城堡的雙螺旋樓梯
達·芬奇還把幾十本速寫本也帶到了法國，但他只帶了一幅畫——即《蒙娜麗莎》，達·芬奇清楚她很重要，直到1519年達·芬奇去世，他一直在完善這幅畫。
《蒙娜麗莎》是歷史上最偉大的全才的杰作。
達·芬奇預見了伽利略和牛頓的理論，他的解剖圖和他的植物學研究都無與倫比，他關于繪畫的論文對新技巧激進探索也用于畫中。
他設計了戰爭機器，他以化石來反駁圣經中關于洪水的記載，他甚至能解剖仍在跳動的豬心臟，由此來解釋心室的工作原理。
對他來說科學和藝術相輔相成，并非涇渭分明。
他相信在一個領域獲得的靈感能理所當然地激發出另一領域的新知。
他將所有的科學知識應用于《蒙娜麗莎》，將這幅普通的女子畫像轉化成了一個無人能超越的神話。
達·芬奇
02
在文藝復興之前、期間和之后很長時間中，藝術家們都不為他們的對象畫上笑臉。
仔細想想，肖像畫通常十分嚴肅，微笑幾分鐘還算容易，但在肖像畫所需數周數月內保持微笑卻不可能。
盡管繪畫中很少有微笑，達·芬奇卻幾乎以蒙娜麗莎作為特色，據說，達·芬奇雇傭音樂家和小丑來使麗莎保持微笑。
盯著《蒙娜麗莎》看一會兒，認真看著她的眼睛，她先是在笑，而后笑容又不見了，當我們掃視她的臉時笑容來了又去，但移開視線時笑容又掛上臉龐。
當達·芬奇在完善麗莎的微笑時，他晚上常在停尸房里剝開尸體的皮肉，暴露出下面的肌肉和神經。
他開始著迷于微笑的運作方式，并分析了臉部所有部位每個可能的動作，研究出控制面部肌肉的每條神經的起源。
在達芬·奇的人體解剖圖中，能看到解剖的側臉像，圖上展示了控制嘴唇與其他表情元素的肌肉在左邊的臉中。
達·芬奇去除了部分下頜骨，以暴露出肌肉將嘴角向后扯，并使臉頰變平，微笑由此成形。
達·芬奇揭示了將情緒傳遞到面部表情的實際機制，令人嘆為觀止。
在達芬·奇的人體解剖中，我們還能看到噘起的嘴唇、呲開的嘴唇、移動嘴部的肌肉。
在相同的頁碼上的頂部有一幅用碳筆輕輕描繪出的柔和微笑的簡筆畫，盡管嘴角末端的細線略微趨下，但嘴唇給人的感覺確實是微笑。
這幅簡單的解剖圖就是蒙娜麗莎微笑的起源。
03
令人驚訝的是達·芬奇研究了11世紀的伊斯蘭物理學家海什木其關于視覺心理學的開創性理論，啟發了他自己的光學研究。
達·芬奇從光學研究中發現，光線并非射向眼睛的某一點，而是射向視網膜的整個區域，這就是《蒙娜麗莎》神秘微笑的關鍵所在。
“當你看這幅畫時，她的表情會發生變化...”
2000年，哈佛大學神經科學家瑪格麗特·利文斯頓博士發現蒙娜麗莎的微笑來去不定是人類的視覺系統的結構所致。
她解釋說：“人類眼內有兩個不同的視覺區域，一個被稱為中央凹的中央區域，人們由這里看到色彩、讀小字、分辨細節，而中央凹周遭的外圍區域是人們看到黑與白、運動和陰影的地方。
當看一張臉時我們大部分時間都在用中央視覺關注對方的眼睛。
所以當人的中央視覺在蒙娜麗莎的眼睛上，準確度較低的外圍視覺，會看到她的嘴，因為外圍視覺對“具體細節”并不敏感。
我們也會從蒙娜麗莎的顴骨上感知到陰影，這也是“暈涂法”，和“明暗對比”技術發揮作用的地方，我們持續注視她的眼睛。
陰影和色調表現出一種微笑的弧度，但當眼睛直接看向蒙娜麗莎的嘴時，中央視線沒有看到陰影，她也仿佛沒有微笑， 最多只是得意而已。
你可以很簡單地證明這個理論，在她的眼睛和嘴唇之間來回掃視，她的表情就會改變，這并非來自你的想象，這來自“觀看”，而非關乎“思考”。
達·芬奇的天才之處在于，他在500年前就明白了這點。
達·芬奇的《胚胎研究》（約在1510年）
04
有些人聲稱《蒙娜麗莎》之所以出名，只因她曾經被盜，這是無稽之談。
如前所述，蒙娜麗莎從問世就被看作是一幅偉大畫作。
1797年，她被轉移到盧浮宮，拿破侖在那里看到了她，并決定他“必須擁有她”。
在1800年，他將她搬到了杜伊勒里宮的私人臥室。
蒙娜麗莎當時就是配得上歐洲最偉大領袖的杰作。
1825年，《蒙娜麗莎》的首幅版畫問世，銷售增加了她的知名度。
1854年，她的首張照片被拍攝，夏爾·波德萊爾、喬治·桑和儒勒·凡爾納等人都寫過關于她的文章。
1867年，藝術評論家泰奧菲勒·戈蒂埃發表了一篇知名文章，贊揚“她神秘的微笑和蘊涵秘密的眼睛"。
而貝德克爾旅游指南早在19世紀70年代就告訴游客，她是“盧浮宮中最著名的達·芬奇作品”。
副本在大量生產，評敘也與日俱增，《蒙娜麗莎》已經開始為全世界所知。
然后，她被盜了。
1911年8月21日，一名小賊文森佐·佩魯賈偷走了《蒙娜麗莎》并把她帶到了意大利，直到第二天下午，人們才意識到這幅畫被偷了，仿佛她根本無人問津。
但事實（像往常一樣）卻更簡單，盧浮宮正在對其藏品進行編目，博物館的工作人員認為她被取下是為了拍照。
嫌疑人，包括當時住在巴黎的畢加索都被盤問，但沒有找到線索。
事實上《蒙娜麗莎》失蹤了整整兩年多，在此期間，人們在周圍排隊，看她曾經所在的空墻。
佩魯賈最終被逮捕 《蒙娜麗莎》也被找回，但是，他為什么要偷《蒙娜麗莎》而非其他畫作呢？
答案（又）很簡單，因為她名望最大。
因此可以肯定她的名氣在被盜后大幅增長。
但名望并非自1911年而始，還有一點需要考慮的是，到那時，攝影才開始變得普遍。
突然間，多虧了新聞界，數百萬沒有親眼看到過她的人，甚至此前可能從未聽說過，很快就成了達·芬奇被盜畫作的“專家”。
真正奠定聲名的是她1963年在美國的展覽，這登上全球的頭條，電視將《蒙娜麗莎》帶入了數十億人的客廳。
同年，安迪·沃霍爾回顧了她從畫作變為“知名偶像”的過程，因此，盜竊案確實使她更知名，而美國巡演使她成為環球巨星。
但在這一切之外，蒙娜麗莎始終被認為是一件杰作，而且本就注定成名，就像《維納斯的誕生》與《戴珍珠耳環的女孩》。
《蒙娜麗莎》是一幅人們“過于熟悉”的畫作，仿佛已被剝奪了意義，她的巨星地位是種妨礙，掩蓋了她自身的卓越。
在這個被圖像轟炸的時代，我們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需要停下來，并重新去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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