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齋故事：白毛尸

吳江縣（江蘇省舊縣，位于江蘇東南部）有個叫劉競的秀才，被元和縣（今蘇州）蔣老爺請去為蔣家子孫授學。

快到清明的時候，劉競就告假歸家，祭奠祖先。掃墓一事完畢后，便準備返回蔣家。

他對妻子李氏說：“我明天先去某處看望朋友，然后再乘船到閶門（蘇州城八門之一，位于城西北），要辛苦你早起做飯了。”

妻子不高興地說：“有啥辛苦不辛苦的，反正一年也見不著幾日？”

劉竟知道妻子在說賭氣話，于是抱著妻子的腰，搖搖晃晃地說：“再過幾個月就是八月十五，我就不回來了，不想你如此辛苦……”

李氏的胳膊肘一下拐在劉競的胸口，說：“找死啊你……”

劉競自己揉著胸口說：“我不回來，沒說你不可以過去啊。”

李氏明白又被相公耍了，遂揮起粉拳，對劉競好一頓窮追猛打，夫妻二人好不歡樂。

第二天，李氏聽到雞打鳴就起床準備食材。劉竟的家在農村，房子依山而建，房前不遠處有條小河，頗有點“小橋流水人家”的意味。

李氏先去河里把米淘洗干凈，又去菜園里采摘新鮮的蔬菜，一切準備妥當后，還未見相公起來。

這時，天已經放亮，李氏心想再不起床，恐怕就要耽誤行程了，于是走到臥房門口催促。

“相公該起床了，相公……”一連喚了好幾聲，不見相公回應，遂走到床前揭開帷帳催促。

只見自己的相公橫臥在床上，腦袋不翼而飛，四下又沒有任何血跡。李氏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嚇倒在地，隨即慌慌張張地爬起來呼叫左鄰右舍。

鄰里見李氏六神無主，面色慘白，說話結結巴巴，手指著自己家上氣不接下氣。就都圍到她家來看看發生了什么事？

眾人見了劉競的尸身后，都被嚇得不輕，有人懷疑劉競長期在外，李氏很有可能耐不住寂寞，跟人有染，故而伙同奸夫謀殺了劉競，既而報到官府。

捕快、仵作及一干人很快就來到劉家，一番仔細偵察過后，也沒有發現什么可疑的線索，奇怪的是現場竟然找不到一滴血跡，就算經驗老道的仵作也百思不得其解。

只好暫時將劉竟的尸身收殮，拘捕李氏回衙門詳加審問。李氏具以實答，并且哭得凄凄慘慘，坦言自己的丈夫無端遭遇橫禍，還被詬陷為不守貞節的淫婦，這是何等的冤枉？

官府辦案，素來有自己的方式方法，一連幾天對李氏展開的審訊中，得到的說辭均一模一樣，并無察覺出任何漏洞和可疑之處。

又經查，李氏跟丈夫劉競琴瑟調和、同德同心，李氏也未跟哪個男人有密切來往。假設李氏真跟奸夫謀害親夫，也不可能做到雁過無痕，不留一滴血跡？倘若能做得如此干凈，為何又將尸身留在家中？

此案云迷霧鎖、撲朔迷離，衙門也找不到任何證據證明劉競之死與李氏有關，只能暫且將李氏關押在獄中。案子拖延了好幾個月都沒有得到解決。

一天，劉家的鄰居韋某上山砍柴，無意中看見一座荒塌的墳墓，棺槨暴露在外，棺木雖然完好無損，但棺蓋有微微被打開過的跡象。

韋某懷疑是盜墓賊所為，回到村里就說某山有座墳墓荒塌，棺蓋已被打開，不知是誰家的？

凡有親人埋葬在某山的村民，聽到韋某這么一說，紛紛去到某山查看是不是自家墳墓出了問題。

眾人來到這座荒墳前看了看，證實不是自家的墳墓以后便七嘴八舌議論起來，大伙決定推開棺蓋看看到底什么情況？

只見里面躺著一具通身長滿白毛的尸體，面色就跟活著的一樣，尸體的雙手抱一個人頭。

眾人見狀嘩然不止，圍著棺材詳細察看，都說這人頭是劉秀才劉競。

村民們趕緊將此事報到官府，請仵作前去驗證。縣令對懸了幾個月的案子很是憂心，為了謹慎起見，變親臨了現場。

縣令見了棺中情形甚是驚愕，再一次詢問眾村民：“此人頭確為劉競？”村民們回道：“千真萬確。”

于是下令取出劉競的人頭，不料劉競的人頭卻被尸體抱得死死的，僅憑一人之力居然無法將其取出。

隨后又一衙役上前幫忙，本以為集二人之力便可取之，誰知還是掰不動半分，之后陸續有很多人幫忙，皆取不出劉競的人頭。

真是邪了門了，一具死尸而已，何來如此大的力量。縣令喝聲道：“砍其手臂。”

衙役隨即拔出大刀向其手臂砍去，瞬間鮮血淋漓，劉竟的頭顱取出后，卻一點血也沒有，估計是被僵尸吸食了。

這具死尸顯然已經僵化，斷然不能再掩埋在黃土中，縣令命人將其焚燒殆盡，永除后患。

李氏最終得還以清白，放她出獄回家，這樁案子也算是終結了。

選自《續子不語》聲明：本事故事內容皆為虛構，文學創作旨在豐富讀者業余生活，切勿信以為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