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傍晚,在家小區里邊散步邊刷手機,看到一則讓我心碎的新聞:鄭州一位23歲的女老師,從6樓一躍而下,結束了年輕的生命。她先是打車去了水庫,水庫里水很淺,但她并沒打消輕生的念頭,而是轉身打車去了社區,最終跳樓自盡。她在遺書上寫著:“要是沒有死透,也別救了,就把器官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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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飽含絕望情緒的話,讓我仰頭悲嘆:“姑娘,到底有什么過不去的坎,讓你尋死的念頭如此決絕,連回頭看一眼人間都不愿意啊?”匆忙散完步后,緊接著我花了一晚上的時間查找資料,和朋友交流搜集信息,只為盡快解答我心中的疑問。
原來,這位女老師姓呂,是一名“00后”小學班主任,今年8月份剛考上讓人羨慕的編制。一位才剛剛過完23歲生日的美麗的女孩,有大把時間去拼去闖,去創造她理想的美好的生活,但是她的靈魂卻被工作壓得萎靡不振。她在遺書中寫道:任職學校工作太忙,像進了“牢籠”“喘不過氣來”“真的每天都讓人崩潰”“每天提著最后一口氣在工作”。是教書太累?還是學生太難管?都不是,真正讓她不堪重負的,是教學之外的工作和精神壓力:學校的工作、學校的活動,和領導的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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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學之外的工作有什么?我特意找一位當老師朋友了解了一下:一是學校活動,推普周、勞動周、體育節輪流忙;二是大會小會連軸轉,有時候老師連午休的時間都沒有;三是瑣碎的行政工作,例如寫宣傳稿、填報表、催家長學習課程等。
為什么老師會有這么多非教學任務?頂端新聞采訪了鄭州一位校長,他說:“基層工作為滿足工作需求,就把任務分解到學校,利用學校人多的資源,沖抵工作完成的基數,給學校和家長增加了任務。”一位教育局相關工作人員也介紹說,各個部門都在向教育要指標、要完成率。各部門傳到教育部,教育部傳到各學校,學校再派發給老師,最終這些形式主義的瑣事,侵占了老師本職工作的時間。
從網上公開的呂老師與她姐姐的聊天記錄中,我也能感受到她的工作已經超出負荷:寫宣傳稿,改了三遍還沒通過;回學校就被逮著去工作;晚上八點還在開會;國慶假期去參加宣傳工作,沒有一天休息;被領導當著學生面批評;事發當晚八九點,呂老師在下定決心赴死前,還在給學生批改作業。她的生活被工作塞得滿滿當當,個人時間所剩無幾,還有領導施加的精神壓力,共同導致了她的崩潰。
今年10月,頂端新聞的記者在鄭州做了一份問卷調查,找了425名教師參與,最后得出結論:84.24%的教師批改作業,占用的都是下班后的時間。因為上班時間都用來完成瑣碎的“行政工作”,教書差不多成為教師的“副業”了。可教師的本職工作不就是教書育人嗎?該新聞機構的評論員說:“讓老師不務正業的人,就是在作孽。迫使老師自殺的人,就是在作孽!”這句話是什么意思呢?意思就是說,如果教師不能專注地傳道授業解惑,不就是誤人子弟嗎?如果教師都不幸福,怎么能教育出快樂的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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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發之后,有很多人質疑她,“不過是一份工作,干不下去大不了辭職”,還有人說是她“抗壓能力太差”。她為什么不辭職?我來告訴你。因為她從小的夢想就是當老師,所以大學選擇了師范專業,畢業后又努力了一年考上教師編制。她披荊斬棘了十幾年才得來的工作機會,如何能輕易放棄?而且要放棄教師編制這樣體面的工作,就要承受來自家庭和周圍人的隱形壓力,有多少人敢放棄安穩的人生道路,去開辟未知的曠野?至于那些說她心理承受能力不行的人,我只能說每個人對痛苦的感知力和承受力是不一樣的,有的人喝酒當享受,有的人喝酒辣喉嚨,我們應該理解這個世界上很多人不一定有我們這么強的耐受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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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起事件中最令我心痛的,是呂老師她留給世界的最后一句話,囑咐家人“把自己的器官捐了”,這樣善良的一個女孩,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還想著別人。可惜這樣善良的姑娘,卻沒能爬過命運給的陡坡,生命永遠定格在了23歲。我真希望她任性一回辭職,那樣事情可能會有轉機。編制也好,夢想也罷,比起生命又何足掛齒。每個人都會經歷至暗時刻,如果堅持不到光明來臨那一刻,換一個方向也能找到光亮,熬不下去的時候,往旁邊拐個彎換條路,人生并不是單向道。
看過我的讀者朋友,應該知道我母親也是一位小學老師。我記得小時候,母親雖然也忙,雖然也有一些教學之外的工作,但是中午是可以午休的,晚上幾乎是不用加班的,周末是可以休息的,寒暑假也是可以休假的,老師的地位是很高的,校長是不可以公開批老師的。不知道從何時開始,老師的境遇變得如此不不堪了?
被工作壓力逼到輕生的呂老師或許是個例,但都把人逼到絕路上了,難道還不能說明問題嗎?眼前已經發生了一起血淋淋的悲劇,還不值得重視嗎?老師工作越干越多,但是花在教書育人上的時間卻被壓縮,都說孩子是祖國的未來,耽誤孩子的教育,不就是耽誤祖國和民族的未來?我真誠地呼吁,給老師們減減負吧,讓他們把精力放到教書上,不止是為了老師,也是為了民族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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