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商丘網(有刪改)
(文/圖 司馬書香)袁樞 (1600~1645),字伯應,號環中,又號石(上“寓”下“心”結構)。明兵部尚書袁可立子,書畫家、收藏鑒賞家、詩人,河南歸德府睢州(今睢縣)人,睢陽衛軍戶籍,著有《袁伯應詩集》二十卷,入清后詩稿遭禁毀。以蔭官為戶部郎中,官至河南布政司右參政、大梁兵巡道。崇禎十七年于其父袁可立故袁尚書府第開府治事,鄉黨以為榮。
其詩文韻致甚高,與董其昌、王鐸、黃道周、倪元璐、劉理順、王時敏、王鑒、祁彪佳、錢謙益等名士相唱和,風流倜儻名滿天下。錢謙益盛贊其“負文武大略,博雅好古,登高能賦,可為大夫”。 陳繼儒謂其“詩配李何,稱象賢錄中人物。”
袁樞貌俊偉,多大略,“詩文書畫妙絕海內”。善騎射,有邊才,“能身披鐵鎧橫舞雙刀于馬上,望者如電過寒空”(袁賦諶《理齋偶存》)。明崇禎十一年,清軍大舉侵明,明將多畏縮,袁樞不避死,以戶部郎中文職出關督餉于遼左軍前,解朝廷庚癸之憂,王鐸、張縉彥、劉理順等俱有詩送之壯行。明崇禎八年乙亥(1635),袁樞為父親在睢州家里守孝, 遭遇到從歸德(今商丘)敗退下來的李自成流民軍攻城,睢陽衛幾千衛軍不堪一擊全軍覆沒,袁樞破家散財兩千金,倡先固守募勇殺敵,擐甲登陴,力戰七晝夜,至目生瘡痏(wěi),睢州城得以保全,“事聞于朝,張許生色”。
其父袁可立卒后家族被稱為“睢陽尚書袁氏家族”。據《河南歷代方志集成·商丘卷》、民國《河南通志·睢縣采訪稿》:“睢袁氏有兩族,大司馬可立裔為‘尚書袁’,指揮裔為‘兵馬袁’(明永樂年間由山西洪洞縣遷民來睢州匡城),‘尚書袁’盛于明,并非一家也!”。這里的“尚書袁”就是睢陽尚書袁氏家族,始祖袁榮,明洪武二年隨明太祖征伐著勛,世襲睢陽衛百戶,因以睢州為家,為睢陽衛軍籍。因明代的睢陽衛駐地在河南睢州,軍戶籍貫有別于睢州民籍系統,所以在明清兩代冠以“睢陽”稱號的是指睢州并非今天的商丘市睢陽區,如“睢陽袁可立”、“睢陽湯斌”、“睢陽袁樞”等都是指的睢州,概因其先世出身于睢陽衛世職。
值得一提的是,明與后金交惡后,袁可立曾督兵遼海收復遼南三衛重創后金軍,并以“反間計”策反收降努爾哈赤姻婿劉愛塔,嚴重顛覆了清帝所謂百戰百勝的神話。袁樞也為寧遠明軍督運糧餉,且在明亡后不仕滿清在南京絕食憂郁而亡。繼而袁可立父子遭受清朝“文字獄”嚴令封殺,陸時化《吳越所見書畫錄》因收錄袁可立的《節寰袁公行狀》和宋岳飛的《宋忠武岳鄂王精忠祠記》兩文竟遭毀版和追殺厄運。與前宋岳飛并列封殺,足見袁可立為清廷憎恨程度之一斑。數百年后,清光緒朝國史總篡官惲毓鼎在查閱前朝皇帝封殺袁可立和岳飛前史時痛心疾首道:“董思白《岳廟碑》、《袁節寰墓碑》,犯時忌,禍幾不測……。雍、乾間文字之禍,可見一斑。”(惲毓鼎.澄齋日記9) 這種極端政治背景和袁樞的英年早逝都影響到其作品和藏品的存世及遞傳情況。
入清后,睢陽尚書袁氏家道式微衰落,二百余年家譜失修,至清末民初袁可立祖孫多代世系被同郡他族家譜篡改涂入,其藏品流散天涯。現所知入清后的書畫流向有卞永譽、梁清標、安岐、吳世芬、吳云、畢瀧、劉恕、孔廣陶、宋犖、翁同龢等,近幾年陸續問世的文物信息顯示袁氏文物殘存下來漂洋過海者亦有不少,有的成為海內外大博物館的鎮館之寶,現藏于遼寧省博物館的袁樞舊藏《洛神賦圖》被評為中國十大國寶級名畫之首,2017年嘉德秋拍高達1.5億的《送吳文定公行圖》上鈐有一枚鑒藏印“在陸園”,指的就是現存于河南睢縣的袁可立、袁樞父子舊居建筑群河南省重點文物保護單位袁家山。
袁樞與明末大家多有交往,與董其昌和王鐸關系尤為密切。董其昌卒后,一生最喜愛的“四源堂”名畫多歸袁樞所有。董其昌在《袁伯應詩集序》中寫道:“余與伯應尊公少司馬(袁可立)同舉于蘭陽陸先生之門”,袁樞與董其昌的關系源于董與其父是同年,且同出于蘭陽陸宗伯之門。
王鐸為明天啟二年進士,是年春天袁樞之父袁可立以通政使司左通政署通政使事身份侍經筵,為帝師,并與宰相葉向高、孫承宗等在內的二十人任當年殿試考官,對王鐸有提攜師座之恩,袁可立的神道碑文和墓志銘及夫人宋氏的行狀都是王鐸撰文書丹的,兩人的交往當至少開始于這一時期,二人詩文唱和頗多,尺素短札,流布海內外。
《兵部尚書節寰袁公墓志銘》落款有“通家鄉眷生王鐸頓首拜書丹”,王鐸《贈袁樞書畫冊》末頁署款為“為環中老親契”。崇禎十五年(1642),袁樞奉旨榷滸墅關,期間王鐸曾在滸墅關避難數月,并為袁樞藏巨然《層巒叢樹圖》、董源《瀟湘圖》、摹顧愷之《洛神賦圖》等作跋。王鐸《擬山園選集》有《滸墅北發石█舟中遠送因以寄懷》等數首詩為睢陽袁樞而作,崇禎癸未(1643)夏,王鐸就袁家善墨為袁樞書《蒼雪精舍詩卷》,臨王獻之《賢弟帖》贈與袁樞,可見二人友誼種種。
拒見王鐸殉國南京
袁樞是明末名臣袁可立獨子,在如何面對入主中原的清朝來說是一個不堪重負的政治包袱,家世和固有的忠孝普世價值都注定了他不可能走錢謙益、王鐸和張縉彥等人的貳臣道路,他只有一死報春秋,完節歸明。他和父親的一幫門生黃道周、祁彪佳、倪元璐、劉理順及同僚越其杰、楊文驄等人都選擇了成仁報國的道路,其富有的家藏和其鐘愛的書畫事業到此都畫上了終止符。國變之際在南京殉國難者相繼有同官越其杰、楊文驄、陳潛夫、祁彪佳等南明一干官員。袁樞的殉亡事件對抗清士人有鼓舞和激勵作用,清初史籍為避康乾兩世“文字獄”及商丘夏邑彭家屏案之諱,避諱記載此事,錢海岳《南明史·袁樞傳》也因無所稽考而作“終事不詳。”而袁樞的墓志銘直到其死后五十四年才得以由鄉文人田蘭芳撰寫制作,且對一些敏感事情仍然諱莫如深。
袁樞性剛烈,篤忠篤孝,明 趙震元《松青堂文選·為李公師祭袁石憲副》稱其“朝廷之金甌不固,公聞國變,眥裂發怒。”董其昌《節寰袁公行狀》贊其秉父志“死忠死孝”。上海博物館顏曉軍博士 《宇宙在乎手--董其昌畫禪室里的藝術鑒賞活動——董其昌與袁可立父子的交往》:“袁樞返回南京,見南京已被清軍攻克,眥裂發怒,與越其杰相繼絕食數日,憂憤而亡。”曲阜師范大學 李澤雨《袁樞與王鐸書畫鑒藏交游考》:“ 順治二年(1645)七八月間,已經降清的王鐸再次來到鐘山水樓尋找袁樞,但無緣相遇,顯是鼎變的政治風暴已經嚴重影響到二人的關系。九月四日,袁樞見南京城被清軍攻克,絕食數日,憂憤而亡,那次的尋找未果竟成了終身遺憾。在袁樞去世后,王鐸十分想念這位好友,甚至在順治七年(1650)夏日的一天夢到了袁樞,醒來寫下這首《夢石█子》:‘忽然同寤語,花木晚相依。靜處尋虛白,行來上翠微。掃壇星宿摘,越海蜃龍飛。醒后悲傷事,悠悠生死違。’”(《文物鑒定與鑒賞》 2021.12(上))復旦大學 趙亞軍博士《袁可立巡撫登萊研究》:”清朝兵臨南京城下時,袁樞之好友王鐸、錢謙益等人出城請降,袁樞則避往其在南京之寓所鐘山水樓(袁賦諶《理齋偶存》:‘任滿,寓居金陵。’)。在南京弘光政權覆滅后不久,好友王鐸離開南京北上之際,曾至水樓尋訪,但袁樞卻避而不見,此后不久秉承父志誓不降清的袁樞亦卒于南京。
這從南明弘光元年(1645)六月《王鐸年譜長編》994頁及王鐸《擬山園文集》七古卷三《拏舟訪石水中樓不遇》詩文中也可以找到蛛絲馬跡,“東流之州,乃有袁君之樓,…君向何處去,但見云煙滿路石螭虬。…明日芙蓉開,扶杖我還來”,可看出袁樞在江河破碎敏感時期正在強烈拒絕和遠離變節中的王鐸,兩個曾經的摯友已經囧到連面都不能相見了。其時的袁樞官居三品河南參政并署湖廣云貴多省戶部郎官督餉職務,或多年的摯友關系使王鐸下決心把袁樞往偷生的路上拉,或亦兼有說客的身份亦未可知,但其時的二人已經殊途再不能同歸了。
袁樞死后五年,即清順治七年(1650)夏,王鐸再次夢到袁樞,醒后寫《夢石█子》追悔道:“…醒后悲傷事,悠悠生死違。”一個“違”字卻道出了此時王鐸違負摯友和離叛故國的千般情萬種恨,大有悔之已晚悵然若失之感,又二年王鐸卒,年61歲。王鐸有詩句“萬事無如杯在手,百年幾見月當頭”,可照其蒼涼凄愴的貳臣晚年。
袁樞卒后五十二年的清朝康熙三十六年春天,在睢州閤城士紳百姓的多次呼吁下,河南巡撫李國亮報呈清朝庭“以(袁樞抗清殉明事件)事久論定”,特批崇祀袁樞清朝睢州鄉賢祠,二年后(康熙三十八年1699年,即死后五十四年)由其曾孫袁景朱請田蘭芳為之補作墓志銘,可見清朝對袁氏一門文禁之嚴。
家富收藏精鑒賞
袁樞家富收藏,精鑒賞。《國朝畫征錄》稱其“樞博學好古,精鑒賞,家富收藏,工書畫,為華亭董宗伯,孟津王覺斯所推許。”從兵部尚書袁可立,到袁樞及袁賦誠、賦諶,歷三代家藏不輟。清 王時敏《題自畫關使君袁環中》:“(崇禎甲申王正六日)環翁使君,既工盤礴,又富收藏。李營邱為士大夫之宗,米南宮乃精鑒之祖,故使荊關,董、巨真名跡歸其家。”《中國美術家人名辭典》760頁:“袁樞,字伯應,號環中,別號石,睢州(今河南睢縣)人,以蔭官刑曹,山水出入董、巨、黃公望間。所摹吳鎮臨僧巨然繪《蕭翼賺蘭亭圖》氣韻沖澹,綽有古趣。兼善折枝花卉,有陳道復風致。”陳繼儒《陳眉公先生全集》:“伯應賦詩讀書外,尤喜嗜山水書畫、金石鼎彝。”南京藝術學院 劉春《明末清初董巨山水畫的鑒藏研究·袁樞對董巨作品的遞傳》:“由鑒藏印章可知,傳世董巨作品的遞藏過程中,袁樞(1600—1645)是董巨作品的重要收藏者。睢陽袁氏收藏,是中國收藏史上不可或缺的一個板塊,對中國書畫的傳承有重要意義。”《睢州志·藝文》稱其“文雅博通,多至行,復能貫群藝,書畫金石之藏出公家者,人皆珍之。”清 袁賦誠《睢陽尚書袁氏家譜》:“復工書畫,精鑒賞,遇古翰墨器物,極力求取,必得乃已。”曲阜師范大學 李澤雨《袁樞與王鐸書畫鑒藏交游考》:“袁樞實為一位被埋沒的書畫鑒藏大家。且袁家自袁樞之父袁可立開始,對書畫之事就頗為上心,后至袁樞之子袁賦誠也在書畫鑒藏圈小有名氣。袁氏家族書畫收藏經歷三代,在藏品數量以及鑒藏品鑒方面對明末清初的書畫鑒藏發展產生了重要影響。”(《文物鑒定與鑒賞》 2021.12(上))”
南京藝術學院劉春教授在其論著 《明末清初董巨山水畫的鑒藏研究》中寫道:“在晚明,董其昌是董巨畫風的重要推崇者和董巨作品的主要收藏者。在董其昌之后,董其昌珍藏的董巨作品流向何處是董巨作品鑒藏研究非常重要的一個問題。從現藏北京故宮博物院的《瀟湘圖》,上海博物館的《夏山圖》以及臺北故宮博物院收藏的巨然《層巖叢樹圖》、《蕭翼賺蘭亭圖》作品上可見到‘袁樞私印’、‘睢陽袁氏家藏圖書記’、‘袁樞鑒賞’、‘袁樞印信’、‘伯應’、‘袁樞’、‘袁樞明印’、‘石收藏印信’等印記。由鑒藏印章可知,傳世董巨作品的遞藏過程中,袁樞(1600—1645)是董巨作品的重要收藏者。”
睢陽尚書袁氏家族收藏以袁樞為中心并達到頂峰,以收藏南唐五代繪畫和宋拓法帖精品為最。袁樞是收藏董(源)、巨(然)作品的集大成者,歷來為藏家所重,經其收藏遞傳的董、巨真品最多。
現所知主要書法藏品有宋《松桂堂帖》、《武岡帖》、元鮮于樞《蘇軾海棠詩卷》、鮮于樞《蘇軾海棠詩卷》(皆藏故宮博物院)、《宋拓淳化閣帖》(泉州本)(藏上海圖書館);明 王寵《西苑詩》(藏天津博物館);元趙孟頫臨《蘭亭序》(藏無錫博物院);祝允明《正德興寧志序》(2014雅昌秋拍);王寵《自書詩卷》(2016崇正春拍);王鐸《單椒秀澤軸》、王鐸《贈袁樞詩冊》(美國楊思勝,2023年嘉德春拍),王鐸贈袁樞《賢弟帖》(英國私人藏品)等。
繪畫作品有:南宋 趙孟堅《水仙圖卷》(藏美國大都會博物館)、明 董其昌《畫稿冊》(藏美國波士頓藝術博物館);五代董源《瀟湘圖》(藏故宮博物院)、《夏山圖》(藏上海博物館);巨然《蕭翼賺蘭亭圖》、《層巖叢樹圖》、《秋山圖》、王維《山陰圖》、元 吳鎮《溪山深秀圖》、明董其昌《紀游圖冊》(皆藏臺北故宮博物院),巨然《赤壁圖》(王鑒《仿古巨冊》跋);北宋郭河陽《關山雪霽圖》(清《寓意錄》);宋《摹顧愷之洛神賦圖卷》(藏遼寧省博物館);南宋姜夔《雪竹圖》;明沈周《送吳匏庵行卷》(日本角川氏家族、2017嘉德秋拍);明陸治 《采真瑤島圖》立軸(嘉德2018秋拍);明 董其昌《疏林遠岫圖》(藏天津博物館)、《紀游圖冊》(藏安徽省博物館);王鐸《雪景竹石圖》(藏濟南博物館);王鑒《仿巨然真跡圖》(趙國英《美術研究》2006),岳本《周易》(藏國家圖書館)等。
袁樞“子三,賦誠、賦諶皆以詩名。袁氏自司馬至賦誠、賦諶,三世矣,詩學蓋其家傳云。”(《睢州志·袁樞傳》)三子賦諴早卒,長子袁賦誠官廣西南寧府新寧州知州,謫楚雄府通判。次子袁賦諶,國學生,皆善藏,有詩文集《理齋偶存》藏鄭州大學圖書館。從目前鑒藏印章所見,長子袁賦誠以遞傳法帖為多,而書畫作品上則留下次子袁賦諶印鑒最多,或兄弟二人書、畫收藏各有偏重。
袁氏家族藏品在明亡前夕三年內連續遭受兩次重大浩劫,一次是發生于明崇禎十五年(1642)年的睢州“壬午之變”,黃河水灌睢州城一片澤國,王鐸在為袁樞所藏《瀟湘圖》題跋中所稱“葵丘城墮家失”指的就是這次災難。緊接著是南明弘光元年(1645)發生在袁可立尚書府第“藏書樓”內河南總兵許定國宴殺南明大將高杰的“睢州之變”,這次天崩地裂的兵變發生后,史可法倉惶下令實力未損的明軍往南京方向全線潰退,黃河天險頓失,睢州城及方圓數十里遭劫,屠戮最慘,睢州“袁園”內書畫圖籍損毀不可計數,“宅舍悉付灰燼”,史稱“袁園之禍”。
好在睢州“袁園之禍”發生前夕,袁樞已將《瀟湘圖》、《洛神賦圖》等少數書畫隨身輾轉于滸墅關珍藏保護,傳流至今。上海博物館顏曉軍研究員長期關注于睢陽尚書袁氏文物遞藏的專題研究,他評價道:“袁府所藏,金題玉躞皆付丙丁,固已足可惜。明王朝大勢已去,袁氏父子之丹誠博雅則永照汗青。”
袁家亦有善刻之風,明祁彪佳在《祁忠敏公日記》中記載道:“(崇禎十六年)十月初四日夜,至滸墅關,關使者袁環中來晤,袁(袁樞)出家刻十余種及王覺斯書法以示。”僅這一次就向祁彪佳出示十余種家刻,可見袁家刻書遠不止此十余種。清湯斌在《湯子遺書·寄示諸子家書》中也提到“你袁二叔(袁賦諶)有司馬公(袁可立)刻的大字《詩韻》,求一本。”種種記載表明,從袁可立到袁樞,袁家有刻書遺風,今存鄭州大學圖書館藏本袁賦諶文集《理齋偶存》就是袁家“臥雪樓”自己所刻。而今所見了了,袁府刻書幾盡一網打盡,可見在滿清“文字獄”期間,袁家藏書是經歷過清政府針對性集中封禁銷毀過的。
睢陽尚書袁氏三代藏印
今從各大博物館所見袁氏舊藏及作品中檢索到睢陽袁氏三代鑒藏印章近百種,而《中國書畫家印鑒款識》和《明清畫家印鑒》均無收錄,文后附有袁樞三代鑒藏印譜和藏品圖表以供檢索查詢。
袁可立印:
袁可立印(蓬萊閣《觀海市詩》)。
司馬中丞之章(蓬萊閣《觀海市詩》)。
弗過堂(上圖《淳化閣帖》)。
石仙堂(上圖《淳化閣帖》)。
石仙(蘇州《袁可立金箋詩稿》)。
袁樞印:
睢陽袁氏家藏圖書記(上圖《淳化閣帖》重三、故宮《瀟湘圖》、臺北故宮《蕭翼賺蘭亭圖》、2017嘉德秋拍《沈石田送吳匏庵行圖》、蘇富比本《顏氏家廟碑》)
睢陽袁氏珍藏印記(文征明《離騷經》、王鐸《蒼雪精舍詩》)
睢陽袁氏玩賞(安徽蕪湖民藏出土袁樞硯臺)
睢陽袁樞印信(錫博趙孟頫臨《蘭亭序》卷首右下)。
睢陽袁伯應藏書印記(臺故宮王維《山陰圖》畫后)。
袁氏珍玩之印(2017嘉德秋拍《送吳匏庵行卷》,此圖睢陽袁氏計十二種十八印、臺北故宮元趙孟頫《前后赤壁賦》、天津博物館藏王寵《西苑詩》)。
袁樞私印(1)(故宮《瀟湘圖》)袁樞私印(2)(天津博物館藏王寵《西苑詩》)
袁樞之印(1)(故宮《瀟湘圖》、袁樞《嵠山雪霽圖》)、袁樞之印(2)(上圖《淳化閣帖》卷十)、袁樞之印(3)(故宮《瀟湘圖》、上博《夏山圖》)、臺故宮《蕭翼賺蘭亭圖》)、袁樞之印(4)(2017嘉德秋拍《送吳匏庵行圖》)、袁樞之印(5)(臺北故宮王維《山陰圖》畫前)、袁樞之印(6)(國圖元相臺本《周易》一、三、五、七、九卷)、袁樞之印(7)(故宮《瀟湘圖》畫心左下)、袁樞之印(8)(上博《夏山圖》畫心縫底)、袁樞之印(9)(臺北故宮《蕭翼賺蘭亭圖》右下)。
袁樞明印(上圖《淳化閣帖》重二、臺北故宮《秋山圖》)。
明袁樞印(臺故宮博物院《秋山圖》、上圖《淳化閣帖》)。
袁樞印信(1)(故宮《瀟湘圖》)、袁樞印信(2)(2017嘉德秋拍《送吳匏庵行卷》卷尾左下)。
袁樞收藏印記(上博《夏山圖》、臺北故宮《層巖叢樹圖》)。
庚子袁樞(遼博《摹顧愷之洛神賦圖》卷尾左下)。
袁樞(1)(上博《夏山圖卷》董跋底)、袁樞(2)(明 陸治《采真瑤島圖》)、袁樞(3)(2016崇正春拍明《王寵詩卷》中下)。
樞(1)(明 王寵《自書詩卷》王世懋跋前右下)、樞(2)2017嘉德秋拍《送吳匏庵行卷》接縫印重七)。
明袁樞鑒賞書畫之章(1)(上圖《淳化閣帖》重六、美國大都會博物館藏南宋趙孟堅《水仙圖卷》、2016崇正春拍《王寵詩卷》、故宮《瀟湘圖》、上博《夏山圖》朱 右下董跋前重二)。明袁樞鑒賞書畫之章(2)(民藏《論草書帖》、《高士雙鶴圖》,應是印章(1)的低仿版,疑偽作。)
明袁樞鑒賞書畫之印(天津博物館藏王寵《西苑詩》卷首)。
石█收藏印信(臺北故宮《秋山圖》右下)。
石█鑒定圖書(天津博物館藏王寵《西苑詩》卷尾)。
石█(1)(2017嘉德秋拍《送吳匏庵行圖》卷尾中)、石█(2)(2017嘉德秋拍《送吳匏庵行圖》汪元范跋后)、石█(3)(故宮藏宋拓《武岡帖》)、石█(4)錫博趙孟頫臨《蘭亭序》卷首)、石█(5)(安徽蕪湖民藏出土袁樞硯臺)。
石█珍玩(上圖《淳化閣帖》二、四、八卷首重三)。
明蠡臺袁伯應家藏圖書(1)(上圖《淳化閣帖》八、十卷首重二)、明蠡臺袁伯應家藏圖書(2)(美波士頓藝博館《洛神賦圖》、故宮《松桂堂帖》、天津博物館《西苑詩》)。
袁伯應家藏書畫之印(2017嘉德秋拍《送吳匏庵行卷》卷首右下)。
袁伯應珍賞印(錫博本趙孟頫臨《蘭亭序》卷首右下)。
袁伯應珍藏印(國圖元相臺岳本《周易》一、三、五、七、九卷首)
袁伯應珍藏書畫印記(錫博趙孟頫臨《蘭亭序》卷尾頂部)。
伯應印章(2017嘉德秋拍《送吳匏庵行圖》卷尾中部)。
伯 司農(半印)(2017嘉德秋拍《送吳匏庵行卷》)。
伯應(故宮《瀟湘圖》董其昌跋二前、美波士頓藝博館《洛神賦圖》)。
字曰伯應號環中(2014雅昌秋拍《正德興寧志序》)。
環中(1)(2016年崇正春拍王寵《自書詩卷》重十三)、環中(2)(2016年崇正春拍王寵《自書詩卷》底部)
司徒大印(明 袁樞《嵠山雪霽圖》袁樞題后、上圖《淳化閣帖》重三、故宮《瀟湘圖》、2014雅昌秋拍《正德興寧志序》、2016崇正春拍《王寵詩卷》)。
修竹館(上圖《淳化閣帖》一至十卷首重十)。
在陸園(2017嘉德秋拍《送吳匏庵行圖》王世貞跋前)。
臥云(上圖《淳化閣帖》三、六卷首重二,本帖睢陽尚書袁氏印章總計32枚次)。
南京戶部廣東清吏司印(2023年嘉德春拍王鐸《贈袁樞書畫冊》袁樞題識、蘇富比本《顏氏家廟碑》)。
南京戶部貴州清吏司印(2023年嘉德春拍王鐸《贈袁樞書畫冊》袁樞題識、蘇富比本《顏氏家廟碑》)。
蕉林(故宮《松桂堂帖》、2014雅昌秋拍《正德興寧志序》。
按睢陽袁氏遭清“文字獄”封殺,因梁清標號“蕉林”,此后有人便將長期隱沒中的袁樞“蕉林”印歸梁清標,茲存疑)。而今書畫收藏界都知道清代梁清標有“蕉林”印,事實上在清代梁清標“蕉林”印之前就有明袁樞“蕉林”印,2014年西冷秋拍的祝允明《正德興寧志序》和故宮博物院《松桂堂帖》上均為明袁樞“蕉林”印,而當年的西冷拍品圖錄中卻將《正德興寧志序》袁樞“蕉林”印誤辨為梁清標印。
![]()
袁賦誠印:
袁賦誠印(1)(上圖《淳化閣帖》重五、故宮《武岡帖》、錫博本趙臨《蘭亭序》)、袁賦誠印(2)(上圖《淳化閣帖》二、六、八卷尾重三)、袁賦誠印(3)(上圖《淳化閣帖》三、九卷重二)、袁賦誠印(4)(故宮《武岡帖》)、袁賦誠印(5)(美波士頓藝博館《董文敏畫稿冊》畫心左下)、袁賦誠印(6)(美波士頓藝博館《董文敏畫稿冊》畫)。
明袁賦誠珍賞(錫博趙孟頫臨《蘭亭序》卷尾底)。
賦誠(美波士頓藝博館《洛神賦圖》、錫博趙孟頫臨《蘭亭序》)。
袁一倩珍藏圖書(故宮宋拓《武岡帖》)。
東居(故宮宋拓《武岡帖》)。
東石居(上圖《淳化閣帖》四卷尾)。
雙劍室(上圖《淳化閣帖》二卷尾)。
瀟湘館(上圖《淳化閣帖》三、七卷尾重二)。
景池園主(上圖《淳化閣帖》六卷尾)。
濯錦池上漁父(上圖《淳化閣帖》八卷尾,本帖睢陽尚書袁氏印章總計48枚次)。
喬龕(故宮《松桂堂帖》、錫博本元趙孟頫臨《蘭亭序》、美波士頓藝博館《董文敏畫稿冊》)等。
袁賦諶印:
袁賦諶印(1)(美波士頓藝博館《董文敏畫稿冊》)、袁賦諶印(2)(美波士頓藝博館《董文敏畫稿冊》、天津博物館藏王寵《西苑詩》、王鐸《贈袁樞書畫冊》)、袁賦諶印(3)(美波士頓藝博館《董文敏畫稿冊》)、袁賦諶印(4)(安徽省博物館《董其昌紀游冊》)。
賦諶印(美波士頓藝博館《董文敏畫稿冊》)。
賦諶印記(美波士頓藝博館《董文敏畫稿冊》)。
賦諶(1)(美波士頓藝博館《董文敏畫稿冊》)、賦諶(2)(美波士頓藝博館《董文敏畫稿冊》)。
臣賦諶(美波士頓藝博館《董文敏畫稿冊》)。
袁賦諶鑒賞印(安徽省博物館《董其昌紀游冊》)。
袁賦諶珍賞(安徽省博物館《董其昌紀游冊》)。
袁仲方(美波士頓藝博館《董文敏畫稿冊》)。
仲方(美波士頓藝博館《董文敏畫稿冊》)。
字仲方(安徽省博物館《董其昌紀游冊》)。
一字仲方(美波士頓藝博館《董文敏畫稿冊》)。信庵父(美波士頓藝博館《董文敏畫稿冊》)。
信庵居士(美波士頓藝博館《董文敏畫稿冊》)。
信庵(美波士頓藝博館《董文敏畫稿冊》)。
袁氏信庵(美波士頓藝博館《董文敏畫稿冊》)。
號信庵(美波士頓藝博館《董文敏畫稿冊》)。
近年來,當人們在重新審視這些深藏在博物館內的千年國寶時,發現越來越多的書畫收藏信息都與來源于睢州的袁樞家族有關,尤其是南唐五代荊、關、董、巨山水畫作品,而這個收藏家族的文獻資料又因為明清改朝換代的政治因素遭受封殺而湮沒于世,給藏品信息的分類收集和印鑒梳理帶來了困難。好在上海復旦大學博士趙亞軍、臺灣歷史文化學者王汎森教授、美國波士頓藝術博物館中國藝術部應菲兒博士、上海圖書館研究員顏曉軍博士、南京藝術學院劉春教授等因學術課題相關性都為睢陽尚書袁氏家族收藏文化的研究開了先河并成果頗豐,尤其是薛龍春教授《王鐸年譜長編》及李澤雨碩士《袁樞與王鐸書畫鑒藏交游考》等專題論文及著作的問世,都正在將這個家族的文物收藏歷史慢慢展現給世人。
博學好古工書畫
袁樞山水畫工巧,出入董源、巨然、黃公望間,為董其昌、王鐸所推重。所臨僧巨然《蕭翼賺蘭亭圖》氣韻沖膽,卓有古趣。張庚《國朝畫征錄》稱其“家富收藏,工書畫。”趙震元稱其作品為“一代巨公,三吳妙品”。錢海岳《南明史·袁樞列傳》謂其“樞博學好古,以書畫名家”。
袁樞早年和王鑒一樣得到董其昌親授,憑借豐富的宋、元山水畫家藏,揣摩董、巨及元四家筆意,逐漸形成自己豐富的山水畫特色。今安徽省博物館和臺灣故宮博物院所藏董其昌《紀游冊》及美國波士頓藝術博物館董其昌《課徒稿》,都是睢陽尚書袁氏家藏品,或為董其昌教授袁樞山水畫的早年課稿,從中不難看出袁樞早年學畫的影子和痕跡。
今所見袁樞作品傳世稀少,書法摹楮遂良、米芾,風格遒勁清新,流布人間,十分珍貴。
明 袁樞、王鼎共同完成的《洛神賦圖》,明崇禎十六年(1643)作于蘇州滸墅關,長11米多,是目前存世《洛神賦圖》摹本中最大的巨幅,曾為清末宰相翁同龢收藏,2018年翁同龢后人捐贈美國波士頓藝術博物館。
行書《臨米芾詩帖扇面》,現藏北京故宮博物院,《致林征札》亦藏北京故宮博物院,《平泉十石圖》藏廣東省博物館。
袁樞藏品和作品多為海內外博物館收藏,流入民間者十分罕見,崇禎十六年(1643)袁樞創作的《松溪泛舟圖》現身于2013年北京嘉德國際秋拍,為袁樞作品在中國大陸民間首次公開現身,十年后又見袁樞《嵠山雪霽圖》(《雪景山水圖》)四條幅現身于2023年北京保利春拍。
明 袁樞行書《臨米芾詩帖扇面》
![]()
![]()
明 袁樞行書《臨米芾詩帖扇面》,現藏北京故宮博物院,紙本,縱16.5厘米,橫52.2厘米。金運昌先生主編的《故宮博物院藏品大系·書法編(明)17》將此作列卷首第一幅。題識“明 袁樞”。
明 袁樞《瀟湘圖》跋
明 袁樞跋《瀟湘圖》
![]()
明 袁樞題記王鐸《贈袁樞書畫冊》
![]()
明 袁樞《嵠山雪霽圖》
袁樞《嵠山雪霽圖》(《雪景山水圖》),明崇禎十四年(1641)作。水墨絹本,163.5×59.5cm×4 。題識“嵠山雪霽。崇禎十四年十月,睢陽袁樞畫。”鈐印:“袁樞之印”、“司徒大印”。鑒藏印:“畢瀧會觀”、“南海孔廣陶審定金石書畫印” (見《中國書畫家印鑒款識·孔廣陶》205頁第18印)、“蓉峰秘賞” (見《中國書畫家印鑒款識·劉恕》1436頁第38印)。
![]()
在中國傳統山水畫中,雪景山水是千百年來最有影響的題材之一,天地間一片蒼茫,千姿百態,隨物賦形,它所傳達出的荒寒與玄深更能給予人們以精神上的沖擊力和視覺感,為歷代文人墨客所鐘愛。
![]()
![]()
《嵠山雪霽圖》繪雪后初晴之景,筆墨松勁,濃淡變化自然,反映出作者袁樞歷覽南北山水后對真山真水真性情的深刻體察和對大自然意境和情趣的追求,畫面鮮明,沉靜中見靈動。錢謙益曾贊其“負文武大略,博雅好古,散華落藻,輶軒問俗,戎車出塞,山水登臨,友朋談燕,攬采風物。”這幅《嵠山雪霽圖》正體現了“詩中有畫,畫中有詩”的山水詩畫意境。
![]()
該畫用絹本淡設色,澄明蕭疏,群山闊遠,山頂盛披雪裝。為渲染雪景氛圍,作者以淡墨烘染出天空和江水,對山石以簡筆勾勒皴染,更顯雪山曠遠之感,又以留白描繪出積雪覆蓋的山石和屋頂,完美地展現了山間美麗雪景。山巔脈嶺間,點綴以明暗不同的苔點。雜樹雪枝以墨、綠、白等色填染,寒樹挺秀蒼勁,有傲視寒雪之態,又無凄涼落寞之感。樹干紋理清晰可辨,經過風雪的磨礪更顯執著的生命力,對樹木的精細刻畫與山石的曠遠蒼茫形成一種視角上的互補和平衡,繁簡交錯,疏密有致。橋梁洲渚之上,棧道嶺麓之間,白雪皚皚,冰水蒼蒼,凍山若睡而氣象萬千。
![]()
畫的高潮部分,“塔從林外出,寺向山中藏”,廟堂肅然之氣溢出畫外。有樓閣巍然臺觀聳峙,人物出沒其間。廟宇屋頂被雪覆蓋不做勾畫,飛檐斗角刻畫工整,建筑的椽緣及廊柱飾以紅色暖調點綴,人物形象尤見活潑靈動,為雪山初霽的畫面增添了一抹亮麗色彩和人間生活氣。寺宇掩映在蒼松翠柏中,樹木漸遠漸密,由具象的樹形演變為雪枝交映疏密相間的苔點,顯示出密密麻麻的遠樹姿態,蕭索冷寂群山曠遠之感油然而生。以江水眺望反襯山的平遠,跨河而過的是一道山路,行人騎馬負擔,來來去去,結伴而行,傲雪凌霜,生氣盎然。而山路的一頭正通往深山中的寺宇,映射出路人雪山問道后的行色匆匆和對前行追求的向往。
![]()
整個畫面層層疊疊,連峰接天,分幅連卷依次展開,將壯麗的山川雪景盡收于畫卷之上,渲染出一派肅穆靜謐的雪山秘境,蒼莽混侖,意境幽遠,反映出作者袁樞追摹宋元又自抒胸臆的整潔構圖,是一件代表晚明文人山水畫藝術水平的佳作。
![]()
清著名書畫評論家張庚在《國朝畫征錄·袁樞傳》中記載道:“樞博學好古,精鑒賞,家富收藏,工書畫,為華亭董宗伯,孟津王覺斯所推許。山水出入董(董源)、巨(巨然)、子久(黃公望)間,光滑清寂……。余游睢見先生遺墨及所藏舊跡,皆精雅。”從此畫的遠山雪景構圖技法上,依稀可見作者受黃公望《九峰雪霽圖》感染和影響的痕跡。此畫在睢州袁家一百多年后被蘇州大家畢瀧所收藏。
![]()
袁樞精鑒藏,工書畫。錢海岳《南明史·袁樞列傳》謂其“以書畫名家”,趙震元更稱其作品“一代巨公,三吳妙品”。一生富藏南唐五代和宋元山水畫名跡,心摹手觸,尤其是人物的寫意特征最為明顯,其作品上留有鮮明的宋元畫高古風格,為國內外文博機構追逐庋藏,流入民間而保存完好者十分稀見。該四屏畫卷經明末清初的歷史播遷,從袁氏后人流出后經《清明上河圖》藏主畢瀧、世界文化遺產蘇州留園主人劉恕和廣東孔廣陶等收藏大家相繼收藏,四百年深藏秘閣而遞傳有序。
![]()
收藏者簡介:1、畢瀧(1733-1797),字澗飛,號竹癡,江蘇鎮洋(今太倉)人。工畫山水竹石,又工書,收藏名賢書畫,曾藏《清明上河圖》。史載其“風格沖夷,吐棄一切,獨酷嗜書畫,凡遇前賢筆墨之洽己趣者,不惜以重價購之。乾隆癸卯(1783)冬,馮金伯訪之,出示所藏宋、元、明人筆墨,皆真跡中之烜赫者,無一贗鼎。其于太常(王鑒)、煙客(王時敏)、南田、墨井、石谷、麓臺諸家,所收尤為精粹。”收藏印有“畢瀧會觀”等。2、劉恕(1759-1816),一名惺常、惺棠,字行之,號蓉峰,又號寒碧主人。蘇州吳縣洞庭東山人,舉人,乾隆間任觀察使、廣西右江兵備道、柳州、慶遠兩府事,因水土不服告病還鄉,是蘇州留園前主人。清著名書畫家、藏書家,多宋元明刻本,藏書印有“蓉峰秘賞”等。3、孔廣陶(1832~1890),字鴻昌、一字懷民,號少唐。廣東南海南莊羅格人,孔子第七十代孫。國學生,官分部郎中、編修。清著名藏書家、刻書家,精鑒賞,富藏歷代名家書畫,富藏武英殿刻本,藏書處稱“三十三萬卷書堂”,又稱“岳雪樓”,為“廣東四大藏書家”之一。早年以鹽業致富,家資中落后部分收藏被康有為所購。編有《岳雪樓書畫錄》等,藏書印有“南海孔廣陶審定金石書畫印”等。父親孔繼勛(1792年~1842年),藏書家孔傳顏(1772年~1809年)長子,藏書家,善書有詩名,為“云泉七子”之一,踏雪登南岳,歸建“岳雪樓”,卒贈榮祿大夫,欽加布政使。子廣鏞、廣陶,使“岳雪樓”所藏甲于粵地。
明 袁樞《松溪泛舟圖》
明 袁樞《松溪泛舟圖》,崇禎十六年(1643)作,絹本,150×45 cm,約6.2平尺。題識:“崇禎癸未八月六日,睢州袁樞畫。”
![]()
這幅《松溪泛舟圖》,與上述《嵠山雪霽圖》疏朗筆法不同,精工濃墨,布局緊湊,疏密相間。自元末明初倪云林之后,一江兩岸成為明清畫家常見的一種構圖思維,包括董其昌為作者父親袁可立所作的《疏林遠岫圖》也是,袁樞的這幅《松溪泛舟圖》也是一江兩岸構圖。泛舟湖上,享受湖光山色天籟間的愜意,便是作者構思這幅畫的意境。此圖描繪江南湖山景色,畫面有群峰、山石、村舍、漁舟等,不一而足,無堆砌拼湊之感,畫面生動自然。作者運用仰視、平視和俯視從不同角度取景入畫,整幅圖以高遠式布局,上虛下實,上方奇峰聳立,如斧劈刀削,山石勾勒填染而少皴,濃淡干濕有度,山巖堅硬和突兀的質感顯露無遺。遠山江天一色,山巒和湖水虛緲之景大片留白,意境幽深,一派江南山水溫潤秀麗之態。下部溪岸、蒼松、舟帆、屋舍、人物以實寫景,清晰可辨。近景蔥郁,老松滄桑,精勾細描,交叉取勢,樹形復雜多變,枝葉繁茂,一葉扁舟悠游岸邊,舟中人物古拙可愛,以此構成了畫幅的主體。坡上茅舍,老樹垂蔭,清幽祥和,富有節奏感和韻律感,同時將江南山水的草木繁盛,林麓煙霏景色表現的非常充分。
![]()
南朝文學家吳均在《與朱元思書》中寫道:“風煙俱凈,天山共色。從流飄蕩,任意東西。”舟行水上,隨波而行,后人受此影響創作了一系列以泛舟為主題材的作品。明代的顧炳、項圣謨,清代的査士標、黃山壽以及近代的陳少梅等都畫過這個泛舟題材,隨著時代的變遷,泛舟題材山水畫的意境也不斷得以提升和變化,舟船在畫中的重要性也越來越大。
![]()
袁樞因明清鼎革原因自殉國難而早逝,年僅45歲,作這幅畫時43歲,已經是其晚期作品了,畫中對蒼松樹石的濃墨重筆描寫,尤其突顯舟船人物的簡淡逸筆之美,不經意間而見畫工之巧,亦可見其鐘情于大自然的豪放灑脫情懷追求。錢謙益在和文中曾贊袁樞“榷關南國,登車奉使,江南佳麗之地,風聲文物與其才情互相映帶。”作者其情其才,在此幅畫中已體現的淋漓盡致。
(參考資料:袁賦諶《理齋偶存·祭孟氏二姑文》、《南明史·袁樞列傳》、《國朝畫征錄·袁樞傳》、《睢州志·袁樞傳》、《歸德府志·袁樞傳》、《中國畫家大辭典·袁樞》323頁、《中國人名大辭典·袁樞》851頁、彭作楨輯《古今同姓名大辭典·袁樞》卷三528頁、《中文大辭典·袁樞》30冊169頁、《大海和辭典·袁樞》卷十193頁、《中國書畫全書·宋元以來畫人姓氏錄·袁樞》第十三冊510頁、《中國美術家人名辭典·袁樞》760頁、人民美術出版社《中國歷代書畫篆刻家字號索·袁樞》下冊、中州古籍出版社《河南歷代名人辭典·袁樞》439頁、商丘師范學院圖書館藏《睢陽尚書袁氏家譜·袁樞傳》)
附睢陽尚書袁氏藏品和鑒藏印圖譜
![]()
![]()
![]()
![]()
![]()
![]()
![]()
![]()
特別聲明:以上內容(如有圖片或視頻亦包括在內)為自媒體平臺“網易號”用戶上傳并發布,本平臺僅提供信息存儲服務。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