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無名之輩》為國產電影提供了一次“荒誕現實主義+小人物群像”的類型范本。五年之后,這部影片迎來了它的續作:《無名之輩2:否極泰來》。
導演依舊在講“無名的人”,但這一次,鏡頭對準了一個被困在綜藝里的普通人——陳三金。也即是對“觀看”與“被觀看”之間關系的直接拆解。
今天這篇文章,我想從《無名之輩2》的結構與設定談起,聊一聊這部電影在“類型融合”“綜藝批判”與“信息現實”層面上的實踐,以及“27年后,我們為什么仍然熱衷于觀看《楚門的世界》的故事?”
《無名之輩2》的最大設定,是讓一個普通人被蒙在鼓里,參與一場全程被直播、被操控的真人秀。這個想法并不新鮮,我們可以輕易地聯想到《楚門的世界》《饑餓游戲》,甚至是《黑鏡》。
但電影做得好的地方,在于它并不是單一地復制“信息不對稱”的設定,而是進一步揭示了綜藝是如何一步步將“普通人”異化為“娛樂樣本”的。鏡頭記錄下的所謂真相,不再是現實,而是一種供人消遣的濾鏡視角。創作者利用“第四面墻”與“第五面墻”的結構,層層遞進,讓觀眾也不斷被拖入這個虛假系統之中。
身為表演者的普通人在墻內的舞臺上飛奔,屏幕外的觀眾歡呼、哀嘆,為表演者的行動做出不同的反應,并給予相應的回饋。這種觀看關系,構成了真人秀最詭譎的部分。
電影中有這樣一個片段,令我印象深刻。陳三金有一段角色對話,提到火龍果在夜晚,其實是不會開花結果的。但農民會在夜里打燈,模擬白天的環境,讓火龍果“以為”自己活在白晝中,從而持續生長。
這是一段非常聰明的隱喻:鏡頭就是那道光,觀眾是農民,而陳三金,就是那個被持續打燈的火龍果。
導演沒有把這層寓意藏得太深,而是在結尾讓人物真的路過一大片紅光映照的火龍果溫室。這個“落地的隱喻”成為全片結構最有穿透力的一筆——它是視覺符號,也是劇作精神的象征。這也是影片完成“反轉”的關鍵支點。
因為從這里開始,觀眾才意識到:也許陳三金不是被徹底欺騙的。也許他早就知道這一切是一場表演,他沒有逃離,而是選擇配合,把“被觀看”變成一種反制的表演,把綜藝的規則變成一次最后的操控。
在陳三金意識到“真相”以后,他舉起了槍。乘船離開、緩緩穿過燈紅酒綠的河道,鏡頭對準陳三金的臉,面部特寫上,章宇的眼神復雜而模糊——是失望、覺醒,還是被操控后的一種疲憊混沌?沒人知道確切的答案。但那是“火龍果意識到自己被騙之后”的時刻。
整部電影最終想要講的,依然是《無名之輩1》所反復探討的命題,無名之輩是否值得擁有體面?
答案是肯定的。哪怕在最被操控的環境下,陳三金也試圖保有某種屬于自己的節奏和底線。他的“反擊”并不體現在直接反抗,而是在用一種“配合”的姿態完成“掌控”。也許最諷刺的,從不只是被欺騙,而是明知是假的,卻別無選擇,只能繼續走下去。
因為那是唯一一條還可以通往尊嚴的路。
電影結尾處,火龍果溫室的紅光,依舊閃耀。陳三金已經走出鏡頭,觀眾也該離場。但我們都知道,仍然會有下一個陳三金。流量與欲望嗜血而來。
那溫室中始終存在的火龍果,知道自己被騙了嗎?它有沒有在某一刻,意識到這道光是不真實的?它有沒有猶豫過,是否應該繼續生長?這是一個沒有答案的問題。但恰恰是因為沒有答案,這部電影的隱喻才得以成立。
因為我們也在燈光下。
我們也在鏡頭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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