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夢幻里的愛情（03）

《古城孤魂中短篇科幻小說集》連載

001. 夢幻里的愛情（03）

7、

柳警官躺在了一張舒適的床上，但他的頭部和上身卻纏滿了各種他不認識的、花花綠綠的管子和電線。他內心忐忑不安，不停地向老古博士詢問：“我進去后還能出來嗎？你可別害死我啊。”

老古博士被問得不耐煩了，冷冷地說道：“閉上你的嘴，再嚷嚷就真的不讓你回來了?！?/p>

柳警官發現自己的手腳已經不再聽從自己的指揮，原來他的大腦已經開始被外界信號所控制。他急了，拼命地掙扎，試圖伸胳膊踢腿，卻完全動彈不得。他的視線時而似乎捕捉到外界的場景，時而又仿佛回到了夢境中。他就這樣在現實世界與模擬世界的交界處苦苦掙扎。

在似夢非夢的狀態里，老古博士笑著對他說：“警官先生，再見了。”

柳警官驚恐地大叫，感覺自己腳下一滑，墜入了一個黑暗的深淵，身體在迅速下墜。

他步入一家豪華大酒店，在一個相對隱蔽的角落坐下。習慣性地，他銳利的目光掃視四周——房間結構、門窗位置、過道走向，以及所有可供利用的物件。職業本能驅使他在腦中預演緊急狀況下的“進攻”與“撤退”路線。

觀察所見之人同樣是他的職業技能：揣摩對方身份、年齡，辨識其特征，評估潛在的危險系數。他將每個人都視為潛在敵人，盤算著變故突生時如何應對。當然，他也留意著無辜群眾，以及那些社會中的弱者，如兒童與老人。

一個熟悉的身影瞬間攫住了他的目光，他看清了她的臉龐。柳警官的心尖猛地一跳。“媽的，還動了感情！”他暗罵自己，深知干這行必須心如鐵石，絕不容許感情用事。這心跳竟帶著幾分初戀般的悸動?！半y道對這死尸一見鐘情了？”他自嘲地想著。因為他看到的，是活生生的笛莉——那個化名夢麗卡的警方臥底。

酒店大廳角落，一男兩女圍坐。其中一人正是笛莉。柳警官注意到那男子是個西方人，一位上了年紀的外國老者。另一位女性膚色略深，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女，臉上猶帶稚氣。

“先生，您需要點什么？”服務生走近詢問。

“一升啤酒，兩個豬蹄，切碎。一盤煮花生米，一碟小蔥拌豆腐，淋點香油。主食來碗米飯，再配個清湯。”

“先生，我們這兒不是小酒館。清湯？本店沒有這個?！狈丈媛兑苫?。

“簡單，碗里放點鹽、醬油、醋和香菜，開水一沖就行！”柳警官解釋道。他平日好點白酒，深知外勤任務嚴禁沾酒，啤酒白酒更是大忌。但此刻身處模擬空間，無人約束。情緒緊繃，不知會遇上什么麻煩，喝點酒或許能驅散雜念，反而集中精神，也有幾分“酒壯慫人膽”的意思。他又補充道：“給我沖一大碗更好?！彼蓝嗪葴芟♂尵凭?。

服務生有些遲疑。眼前這人濃發長臉，一雙鼠目，相貌平平卻透著股精悍之氣，身形精瘦靈活。他直覺此人言行不凡，最終還是應聲退下。

柳警官需要竊聽笛莉她們的談話。他取出三只微型電子蟋蟀——集攝像與錄音功能于一體的高科技偵探裝備。其核心在于皮膚運用了環境擬態隱形技術，如同章魚或變色龍，能隨周遭環境改變顏色，達到隱形效果。

手機屏幕上立刻顯現出三個畫面，三只蟋蟀分別占據了高、中、低三個不同位置。柳警官左耳內的無線耳機清晰傳來笛莉她們的對話。為避免引人懷疑，他悄然換了個座位——這里既無法直接看到笛莉她們，也遠離了周圍的其他人。

耳機里傳來三個人的談話聲——笛莉、一個外國老男人和另一個年輕少女。

“你們的家都不在這兒，姑娘孤身在外闖蕩太不容易。”外國老男人說，“想找個可靠的男人成家，也不是件容易事。”

曼妮應道：“說到底還是錢的問題。我要是有錢，還愁成不了家？花錢包養男人都行?！?/p>

“天吶，你不要愛情嗎？”笛莉驚訝地問。

“你有過愛情嗎？”曼妮譏諷道，“要是有的話，怎么到現在還獨身？你跟孟暖整天談男人，心里那點饑渴和焦慮，我看得清清楚楚?！?/p>

聽了曼妮的話，笛莉的眼淚簌簌地往下掉。她對愛情曾有過美好的憧憬，也遇見過令她心動的白馬王子。然而命運總愛與她開玩笑，不是因自己的任性錯失良機，就是眼睜睜看著對方牽著別人的手步入婚姻殿堂。老實男人固然可靠，卻往往顯得窩囊，缺乏進取的銳氣；而有些出息的男人又多半靠不住。要在生活中覓得一個既有出息又可靠的男人，確實難如登天。但笛莉立刻想起了自己的任務——眼前這個外國老頭未嘗不可利用。她盤算著，只要熬過眼前的困境，完成任務拿到那筆錢，就能親手筑起屬于自己的"家"。于是她試探著用帶著幾分挑逗的語氣問道："您是公司里的大人物，名利地位樣樣不缺，怎么還住在公司的單身公寓里？雖說級別高，終究不是自己該有的家呀？"

老頭說："我可不是什么公司高管，只是設備廠家的工程師罷了。等設備安裝調試完成、正常運行后，我就該走了。家在O州，我自己也有公司?，F在住公司單身公寓是出于保密要求，不過下班后還是能自由出入的。"

笛莉嘆了口氣："在這兒工作太沒意思了，整天渾渾噩噩的。工作室、食堂、宿舍三點一線，和坐牢有什么區別？"她故意直視著老頭的眼睛，眼波流轉，柔聲道："您是大老板，能把我帶進您公司嗎？我就圖個自由自在。只要您肯幫我，什么條件我都答應。"

"想當他老婆就別做夢了，"曼妮插嘴道，"人家在國內有妻有子。當情人嘛，怕是排隊都輪不上你。"

老頭搖頭道："你們女人啊，有時真是不可理喻得很。"

笛莉追問："這話怎么說？莫非你感情上也栽了跟頭？"

"咳！"老頭重重嘆了口氣，"你們有句老話說得好——'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女人心海底針啊，凈做些違背常理的事。"

笛莉了然道："您說的是孟暖吧？其實是您自作多情了。她偶爾跟我提過你幾句。孟暖是本地人，有家室有男友——雖說她對男友八成是剃頭挑子一頭熱，可心思總歸在這兒。人家既不想離開家鄉，又沒打算從您這兒得什么好處，怎么可能拋下一切跟您遠走他鄉？您這愿望壓根兒不合常理。"

老頭驚得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結結巴巴道："你...你這丫頭，年紀輕輕懂得真多。聽君一席話，簡直當頭棒喝，炸雷驚醒夢中人啊，我真是鬼迷心竅了...說白了，'我們孟暖'這事兒，連公平交易的基本條件都不具備。"

曼妮噗嗤笑出聲："敢情二位都是生意人，在這兒談買賣呢。"

老頭平靜地注視著曼妮：“我做你祖父都綽綽有余了，你纏著我不就是想得到靠自己努力無法企及的東西嗎？你主動搬來與我同住，無非是看準我此刻身邊無人，需要陪伴。當然，若我是個騙子或品質惡劣之徒，你的下場可就慘了。不必裝得多么高尚，我們可以公平交易。我有能力帶你去我的國家，進入我的公司。但條件是，‘一旦你進入公司，便是自由人，與我再無瓜葛?！@一點，必須立下君子協議?！?/p>

笛莉腦海深處正經歷著驚濤駭浪。她根本不需要跟隨這個外國老頭遠赴異國、進入他的公司，更不想與他有任何身體糾葛。說實話，她從心底厭惡這老東西，光是看著他枯樹皮般的脖頸和渾濁的眼珠就一陣反胃，遑論肌膚之親。她假意應承，只為從他口中探聽那家公司背后的秘密。

笛莉確實接受過特殊任務訓練，只是時間倉促，許多課程和訓練對她而言仍顯生澀，尚未實踐。

8、

柳警官猛地坐起身，他急紅了眼，沖著老古博士嘶吼道："你這叫什么高科技？破玩意，關鍵時刻出故障！那家破公司的隧道大門，連個門都進不去！"

原來柳警官得知笛莉答應了那位來自焦瑞的外國老者的曖昧邀約，還要將笛莉和曼妮帶回公司的高檔公寓區。柳警官心里真的感到很別扭，五味俱全，還是酸味濃重了些。他的眼前出現了那個外國老頭抱著笛莉做愛的畫面。

他勃然大怒：“決不允許！”轉念一想，人家笛莉都不知道我是誰，我怎么就喜歡上了一個死去的人，還是個女死鬼？他對自己的想法都感到無比荒唐。

“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必須阻止他們！”柳警官猛地起身，快步追了上去。

焦瑞老頭和笛莉順利穿過公司大門的隧道，但柳警官沒有出入證，被擋在門外。他不敢出示警官證，以免暴露安全部門的意圖和秘密。柳警官思忖著能否找到其他后門，或是翻墻而入。然而仔細觀察后，他卻發現這根本不可能——公司的圍墻與上部空間都布設著現代化的防范設施和嚴密的監視系統。

要是再耽誤下去的話，笛莉和那個外國老頭怕是就上床了。柳警官一著急，抓出手機就撥通了老古博士的電話。

老古博士關停設備，將柳警官緩緩喚醒。

“不必著急。”老古博士對柳警官說，“該發生的終究發生了！你看，你深愛的笛莉不是已經逝去了嗎？”他指向同樣躺在透明器皿中的笛莉。

柳警官如同從一場大夢中掙扎著醒來，喃喃道：“方才的經歷太過真實，遠勝尋常夢境。既然彼處的一切已成定局，無可更改，我的掙扎又有何意義？”酸楚自心底泛起，他憶起初戀。那些重返過去的夢境里，他滿懷希冀與舊日戀人重逢，醒來卻徒留悵惘。逝去的一切，永無歸期。

老古博士理解柳警官的心情，對他講：“我知道你一眼就愛上了笛莉，這也沒辦法，是緣分吧。你覺得不會有結果，注定失望，所以情緒才跌入谷底。由愛轉恨，在希望和絕望之間掙扎。其實你錯了，在我們這個現實世界不可改變的事，并不意味著在宇宙的其他地方也無法改變。你看過科幻小說嗎？那些關于平行宇宙的故事。我告訴你，‘信息都是無形的軟件，而有形的物質才構成硬件’。好比電腦游戲，你們大腦的信息完全可以在另一個物質時空里重新開始。”

柳警官說：“我不懂那么多，但有些道理我還是明白的。人生不過就是‘感知后的記憶’，這種記憶本身就是信息，好比電腦軟件，換臺機器照樣能運行?！绷偈疽鈾C器人們重新校準身上的傳感器，隨即問道：“現在的問題是，我怎么才能進入公司大門？”

老古博士答道：“這很簡單，可以通過時空捷徑。就像神話中的縮地法，你直接就能進去。”

柳鵬警官依然憂心忡忡，說：“現在進去了，萬一需要出來怎么辦？能不能不返回這里，而是用我自己的方法脫身？”

“你必須掌握證據，拿到證據就立刻返回，切莫在他們的大門反復進出。”老古博士內心其實并無把握。表面上他顯得自信滿滿，學識淵博，能力出眾，實則他比誰都清楚，面對浩瀚宇宙、面對自然偉力，自己是如此渺小無力。尤其當他得知柳鵬警官對笛莉心生情愫，并且兩人必然會發生接觸——他們的條件如此契合，極易擦出愛的火花。為了愛情，年輕人什么事做不出來？萬一他們在虛擬網絡中私奔了怎么辦？柳警官若一去不返，他的肉體便將在現實時空宣告死亡。因此，老古博士刻意保留著部分技能，并未傾囊相授，他要確保柳鵬警官在關鍵時刻不得不求助于自己，最終必須回到現實世界中來。

柳鵬警官的意識，再次沉入了網絡的模擬時空。

9、

柳警官再次置身于模擬時空。他環顧四周，發現自己已然置身于公司高級公寓的大門之內。一絲困惑浮現：眼前這幢高級公寓樓，究竟哪一間才是外國老頭焦瑞的居所？他謹慎地巡視一圈，這才發覺，那老頭居住的并非公司高層專屬的別墅區，而是專門接待外來賓客的高級賓館，實質上是規格稍高的“接待所”。因此，此處的警戒級別并不森嚴，甚至有一條過道與底層員工的宿舍樓相連通。

柳警官心中生疑：這老頭掌握著公司最核心的機密，為何會住在這里？他暗自推測：或許一是公司間存在相互保密的協議，環氧制藥高層因此放心；二是老頭為尋歡方便，主動要求住在此處；三是制藥公司高層官僚主義盛行，底層管理混亂，完全忽視了老頭的價值。官僚者慣于此道——言行貶低他人以抬高自己，把自己捧成鮮花，將別人踩作豆腐渣，事事皆要彰顯。

“莫非老古博士弄錯了時空時間？怎么不見笛莉她們？”柳警官正胡亂揣測，不知下一步如何行動。忽然，他瞥見幾名保安從一個樓道門內走出，押著一名女子，正走向停在過道邊的黑色面包車。柳警官一眼認出那女子正是笛莉！想到笛莉慘死的模樣，一股不假思索的本能驅使著他，他端起微型沖鋒槍疾沖上前。一陣猛烈射擊，幾名保安應聲倒地。他閃電般撲向笛莉，如老鷹抓小雞般將她拎至車旁。就在他拉開車門的一剎那，車內有人向外開槍。柳警官驚險躲過第一波子彈，立即舉槍還擊，可偏偏在這生死關頭，槍膛空了！一陣亂槍射來，他中彈倒下……

“作為一名職業特警，你不該犯急躁的錯誤?！崩瞎挪┦恐币曋?，“雖然我不懂你們的行動準則，但我能感覺到你肯定出了紕漏?！?/p>

“那是我救笛莉唯一的機會。一旦他們把她押上車，我就徹底沒轍了，笛莉就死定了！”柳警官無奈地辯解，“我覺得問題出在武器上。槍射速太快，適合近戰，但子彈瞬間打光，而且快沒子彈時毫無警示，那種情況下根本來不及換彈夾?！?/p>

“也可能是你進入的時機不對。”老古博士一邊踱著步，一邊低聲沉吟。

“對了，是你這老頭沒調準時間，你該讓我在焦瑞帶笛莉進公寓前就截住她?！?/p>

“數據顯示，第一次焦瑞并沒有帶笛莉進公寓。”

“不，我親眼看見保安是從焦瑞的公寓里把笛莉押出來的?！?/p>

“看來，這事件并非發生在同一天?！崩瞎畔壬Ｏ履_步，“好吧，我把時間再往前調。記住，你的任務是拿到他們犯罪的證據，不是去當英雄救美，笛莉在現實世界里已經死了?！?/p>

“可我看她的尸體完好無損，她……還能復活嗎？”柳警官急切地追問。

“哼，看來你還是對她念念不忘?！崩瞎挪┦棵碱^緊鎖，這正是他最擔憂的，“我需要你拿到制藥公司犯罪的鐵證，不是要你去挽救那個美女笛莉，這點你必須清楚?！?/p>

“那我要拿到什么樣的證據才算數？你們有具體要求嗎？”柳警官問。

“你進入他們的時空模擬系統后，從關鍵人物身上——比如焦瑞老頭、笛莉或者其他人——獲取證據就行。或者，你能潛入他們的核心部門，拿到關鍵資料也可以。”

“老古，我怎么覺得你這老頭有點不著調？”柳警官帶著質疑，“這里的一切都像場夢，夢里買東西，醒了啥都沒有，我能把這里的東西帶出去嗎？”

“確實，你什么實物都帶不走。但別忘了，你的所有經歷——你眼中的‘夢幻’——在我這里都有完整記錄。這些記錄就是警方行動的鐵證，就是釘死他們的罪證！”

“說句良心話，我對警方和官方的某些內幕也略知一二?！绷僬Z氣嚴肅，“他們完全可以不認你的證據，畢竟電腦程序能像拍電影一樣隨意編輯這些場景和情節。小心別成了他們權力傾軋的棋子和犧牲品。我建議你多做幾手備份，關鍵時刻捅給輿論界?！?/p>

老古博士陷入沉默，片刻后開口道：“還是先完成眼前的任務，請你進入模擬空間?！?/p>

“不行，我需要設置裝備?！绷僬f著，已在控制臺前飛速勾選——激光槍、防彈服、直升機，甚至……

“有些裝備你不能啟用。”老古博士盯著屏幕，嚴厲警告，“比如飛碟和時間機器！這些技術太過超前，現實世界根本不存在，模擬空間里也絕不可能出現！”

“讓我試一試?！绷賵猿值?。

配置完畢，柳警官抓起一瓶飲料猛灌一口，液體順著嘴角流下。他深吸一口氣，啟動了全息接入程序，所有傳感器的接口瞬間激活。

10、

柳警官來到公寓樓前的小路上。

忽然，身后傳來人聲，他迅速閃身躲向路邊，停下腳步。他看到外國老頭焦瑞、笛莉和曼妮正站在一個小丁字路口。

“去我那兒坐坐嗎？”老外焦瑞客氣地詢問笛莉。笛莉有些猶豫，因為她看見曼妮就站在焦瑞身旁，還將肩膀親昵地、肆無忌憚地倚在老頭身上。顯然，曼妮是要和老頭一起回公寓的，這已不是第一次。笛莉心知自己身負任務，但不知這老頭是否只是客套，她得保持幾分矜持。況且操之過急還可能得罪曼妮，反而影響任務完成。

“不了，改天再去拜訪您吧?！彼D向曼妮，笑著說：“今天你們喝得不少，床上悠著點?！闭f完，她轉身朝職工公寓樓走去。

柳警官正好就在她前方，他截住去路，一把將她摟進懷里。笛莉剛要叫喊，柳警官已閃電般捂住她的嘴，將她拖到路邊花池后面。“別怕，我是來救你的。”柳警官警惕地四下觀察，確認沒有異常，接著說道：“你認識劉先生吧？是他派我來的，協助你拿到這家公司的犯罪證據。”

見笛莉平靜下來，柳警官凝視著她的雙眼，心頭忽然一跳，竟涌起一種初戀般的悸動。正是這個女人令他魂牽夢縈，生出無盡遐想。懷抱著她柔軟又帶點骨感的身軀，時間仿佛凝固了，他腦中一片空白。過了片刻，笛莉試圖掙脫他的懷抱。

柳警官的手勁太大，笛莉疼得齜牙咧嘴，眼淚涌出。她蹲在地上，過了一會兒才說：“我還沒拿到任何證據，現在連自己的工作內容都搞不清，沒法提供有價值的東西?！?/p>

“我不是來要情報的，是來幫你獲取證據的?！?/p>

笛莉不敢起身：“這里到處都是監控，保安也不斷巡視。不是說話的地方，他們會發現你的?！?/p>

柳警官說：“來時我就注意到了。我是刑警，專業就是干這個的。監控不過是光學傳感器，把影像變成電信號。我有電磁干擾器，監控拍不到我，但畫面會出現空白，久了也會引起懷疑。”笛莉聽他這么說，站了起來。

“這樣吧，你把我帶進你們宿舍。”柳警官提議。

“宿舍不止我一人，還有兩個。”

“你叫笛莉，另一個是曼妮，跟著焦瑞老頭走了。還有個叫孟暖，正獨自在宿舍玩游戲。”

“你怎么知道？”

“不知道會來嗎？別耽誤時間，快把我藏進宿舍?！?/p>

“你怎知這么多？是穿越來的嗎？”笛莉直覺感到這個柳警官有些特別，反而起了戒心，故意問道：“那孟暖怎么辦？她會泄露秘密嗎？”

“我自有辦法對付她?！?/p>

“別殺她！她是無辜的！”

“不會，我可是個憐香惜玉的人。”

笛莉快步走在前面，柳警官警惕地掃視著四周動靜，緊隨其后進入公寓樓。柳警官心知肚明，此刻監控人員未必守在屏幕前，他的行蹤只會留下一個詭譎的白色殘影。但待到值班人員交接班時，電腦自動巡檢錄像，必將觸發預警提示。時間所剩無幾，他必須趕在今晚完成任務。

柳警官跟著笛莉進入了房間，孟暖趴在床上玩著手機。柳警官一看她正看著一些男女動作的小視頻，自己也有自慰的動作。不論男女到了青春期，在身體里化學激素的刺激下，在閑暇時間里都會有一種浴火在身體里劇烈燃燒。不過人嗎，畢竟是一種有智慧和理智的動物，不會像動物一樣的濫交，總會希望找到與自己心怡的人做那種事，如果找不到寧愿使用工具和其它方式自慰。

孟暖知道笛莉回來了，但她沒注意到對方身后柳警官的存在，只隨口道：“你可算回來了，我還以為你今晚不回來了呢?！?/p>

“我為什么不回來？那老東西配滿足我？我不把他玩死在床上才怪！”

“別吹牛了。我還不知道你？嘴上說得熱鬧，其實你對這種事最謹慎保守了，要不也不至于到現在還是個老處女?！闭f著她放下手機，轉身坐起來：“你能回來真是萬幸，那老東西欲火可旺了，他把曼妮折騰得死去活來，就愛玩舔那套……”忽然她瞥見屋里的柳警官，驚得瞪圓雙眼，張著嘴發不出聲。

柳鵬警官毫不客氣，三兩下便將孟暖牢牢捆綁在床上，惡狠狠道：“你什么也沒看到，什么也沒聽見，什么也不知道，否則就會變成一堆爛肉?！彪S即用被子將她嚴嚴實實蓋好。

“你知道不該知道的事——我不叫笛莉，我是孟麗卡。”笛莉認定柳警官是公司安插的保安，定是哪個環節泄露了消息，這人專程來設局套話。她只覺大禍臨頭，橫豎逃不過一個死，反倒豁了出去，咬字清晰地甩出底牌：“我是公司預選的在校大學生，你們親自審查驗核過的?！?/p>

柳警官趕忙解釋：“有些事你不知道，你已經……”柳鵬自覺失言，立刻打圓場：“不要緊，宇宙里的事，可能性多著呢。”

他感到笛莉銳利的目光緊緊鎖住自己的眼睛，心頭一陣慌亂，竟有些手足無措。暗罵自己沒出息，連一個女人的直視都不敢接，還做什么偵探？他索性迎上那目光，沉聲道：“我有證件?！彪S即亮出警官徽章——笛莉在培訓時見過，同行能憑特殊標志驗明真偽。就在這時，她頸間項鏈下方的鉆石裝飾，發出了微弱的震動與嗡鳴。

柳鵬警官感覺自己的靈魂被吸入了她的眼睛，在她一池秋水般的眼底，柳鵬的靈魂正緩緩沉溺。

“你不叫夢麗卡，你就是笛莉，是劉先生安排進來的。”柳鵬警官的話仿佛未經大腦，他迫不及待地傾吐出全部實情，甚至忘卻了床鋪被褥之下還藏著一個孟暖。

（未完待續）

2025年7月22日星期二 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