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 3 天慘死，最后一刻仍在喝劇毒、聞氯氣，他還是「化骨水」的發明人

上個月，氫氟酸因其極強的「奪命能力」，再次引起了大家的關注。

具有如此大威力的氫氟酸，在其研究歷史上，也浸透著幾代科學家的血淚：制備濃氫氟酸蓋-呂薩克被嚴重灼傷，通過電解無水氟化氫制氟的莫瓦桑多次中毒，在獲得諾貝爾獎的次年就不幸去世。

圖源：網絡

而其中，第一位制得氫氟酸，并將其命名為「Flu?spats?ure」（螢石酸，氟酸）的瑞典藥劑師卡爾·威廉·舍勒（Carl Wilhelm Scheele）卻從這場死亡游戲中幸存，甚至他還有「什么都喜歡嘗一嘗」的壞習慣。

不過，盡管幸運躲過了氫氟酸的死神收割，15 年后，舍勒還是死于自己研究的其他物質。

他的一生，既幸運，又不幸。

從富二代到炸實驗室的窮小子

舍勒的出生是幸運的，標準富二代開局。1742 年，出生在德國的一個富商家庭，但好日子只過了兩年，舍勒家里就破產了。

在家里 14 個孩子中排行老 7，不上不下的舍勒只念完小學就被迫輟學打工。

圖源：beautifulchemistry

輟學的舍勒得到在親戚藥劑師手下做學徒的機會，大化學家舍勒的化學之旅，就從哥德堡這家小小的藥房開始。

他白天打工，晚上則廢寢忘食地開始擺弄那些玻璃罐子和化學制品。有一天夜里，舍勒因操作不慎將自己的房間炸掉一半，當時的老板馬丁十分寬容，并沒有因此把他趕出藥店。

18 世紀化學實驗室

舍勒在馬丁的藥店完成了最初的學術訓練，直到 8 年后，藥店倒閉了。

出門靠朋友

1765 年，舍勒搬到瑞典馬爾默，在柯杰斯垂姆藥店幫忙。這個藥店靠近瑞典隆德大學，當時的大學教授們很喜歡在藥店開學術沙龍，舍勒也耳濡目染，學習了更多前沿的化學知識。（*所以說，參加學術會議還是有用的）

在這里，他認識了也是藥劑師出身的瑞典解剖學家安德斯·賈漢·雷齊烏斯，兩人十分投機，舍勒跟安德斯分享了自己曾對超過 80 種酸堿性物質的探索。

不過安德斯也很快發現了問題——舍勒從未寫過寫實驗記錄。

在安德斯的建議下，舍勒才開始寫實驗記錄。

這一寫，就發狂了忘情了，到舍勒去世時，他短短 15 年的研究生涯里竟然記錄了超過 2000 個實驗，寫下數百萬字。

認識了安德斯，舍勒才知道，喜歡化學光靠為愛發電是不夠的，有成果還得發表才能得到認可。

彼時，舍勒沉迷于酒石酸的提取，也是發現并分離酒石酸的第一人，但舍勒的第一次發表火速被拒稿了——

他不知道論文結構，只有小學文化的他也不會規范用詞，再加上字跡非常難辨認......

舍勒的手稿

直到安德斯重新幫他狠狠潤色了一遍，于是，舍勒的名字第一次出現在了學術界。

隨后，舍勒又搬到了烏普薩當藥劑師，離當時的學術中心烏普薩大學非常近。也是在這里，舍勒結識了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貴人瑞典著名化學家托伯恩·伯格曼（Torbern Bergman），時任《瑞典皇家科學院院刊》的審稿人。

托伯恩·伯格曼

兩人成為朋友后，舍勒的學術成果發表容易多了，他將手稿直接給伯格曼，伯格曼幫他審稿潤色提出補充實驗的建議。從此，舍勒的學術成果開始井噴式爆發。

兩人合作的第一篇論文就是文章開頭提到的氫氟酸的發現及制備。

舍勒在烏普薩生活了 5 年，發表了關于三種化學元素的文章——錳、鋇并首次描述了氯。

因為這些發現，讓僅有小學學歷的舍勒 3 次獲得瑞典皇家科學院院士提名及柏林教授的職位。但謙遜的他一再婉拒。

這時他得知有個藥店正在招「主理人」——有自己藥店，做實驗更加方便，于是他又搬到了科平。

他離開時，伯格曼給友人寫信道：

Scheele has left. It was a distress for both of us to part.

化學界神農

舍勒搬到科平后，遇到了陪伴自己走完人生最后 10 年的戀人尼古婭。在這里，他繼續著自己的研究。

舍勒一直有個壞習慣，喜歡聞和嘗自己的實驗品。

他第一次發現氯氣時，拿起這種強還原性的的黃綠色氣體就猛吸一大口，并說這種氣體有強烈的刺激性，但同時也讓他感到興奮。

他還記錄下自己品嘗有劇毒的氫氰酸（致死量 1 mg/kg）的感受——

「這種物質氣味奇特，但并不討厭，味道微甜，使嘴發熱，刺激舌頭。」

舍勒還發現了砷酸銅染料，后來被命名為「舍勒綠」。這種染料不易褪色，歷久彌新，風靡一時，但也讓很多人死于砷中毒。

其中包括拿破侖——

拿破侖死后在其頭發里檢測出大量砷化物，而他臥室墻壁上漂亮的百合花，正是用當時象征著權力和財富的「舍勒綠」來涂色的。

舍勒綠壁畫

1786 年，接觸了大量有毒物質的舍勒，倒在了自己的實驗臺上。3 天前，43 歲的他剛剛與自己相伴十年的戀人尼古婭結婚。

4 年后，拉瓦錫出版《化學基礎》，重新論述了以氧化學說為核心的全新化學體系，現代化學就此拉開帷幕，而舍勒卻倒在了黎明的前夜。

短短 15 年的研究生涯，舍勒發現了七種元素，遠超任何一位化學家。可舍勒一生低調，以至于，現在我們甚至不知道他究竟長啥樣。

目前廣為流傳的紀念獎章上的肖像是 1789 年瑞典皇家科學院根據大家的回憶制作的，位于斯德哥爾摩的舍勒雕像其實是雕塑家按自己兒子雕刻的，位于科平的舍勒雕像則是雕塑家自由創作的。

他既幸運又不幸，發現了氧氣，卻受限于「燃素說」；他既不幸也幸運，他死后雖不像其他科學家那樣如雷貫耳，但活著的時間都與自己最愛的化學為伴。

他受限于那個時代，卻也成就于那個時代。

參考來源：

1.https://rosa.uniroma1.it/rosa01/medicina_nei_secoli/article/view/336/317

2.https://link.springer.com/chapter/10.1007/978-3-030-49194-9_13-CR12

3.https://journals.physiology.org/doi/full/10.1152/ajplung.00223.2014

題圖來源：圖蟲創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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