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往事（運動會后續）---馬朋飛

我和艾力在操場上練習時，手邊沒有繩子，他干脆解下鞋帶，把我倆的腿綁在一起。不過一圈 400 米跑下來，我們已經熟練掌握了兩人三足的奔跑技巧。看著其他班級的同學還在和搭檔為 “先出中間腿還是外面腿” 爭執不休，我心里暗自盤算：這個項目的冠軍，我倆基本穩了。

運動會在學校如期舉行。開幕式上，校長首先致辭，隨后其他校領導依次發言。講話結束后，在一位老師的主持下，文藝表演正式開始 —— 表演類型完全沒超出班主任的預料，全是各類街舞和當下流行的金曲演唱。

登臺的男生女生穿著干凈整潔的衣服，女孩們的緊身牛仔褲勾勒出青春期特有的身體線條；男生們留著 “不太標準的殺馬特” 發型，用啫喱膏把頭發支棱得立挺挺的。

說 “不太標準”，是因為學校不允許男生留長發，沒法達到殺馬特發型的 “標準長度”。可就是這樣的男孩女孩，彼此吸引著青春里異性的目光，悄悄引領著校園的潮流，少年們那顆萌動的春心，也在這氛圍里悄然發芽。

一陣熱鬧的表演結束后，我已經記不清我們是第幾個登場的了。初次站在臺上，看著臺下黑壓壓的人群，我心里緊張得發慌；可等真正進入表演狀態，砰砰亂跳的心漸漸平靜下來。

我們嚴格照著彩排時的節奏演繹，逗得臺下師生陣陣喝彩，班主任和同班同學也一直在為我們拍手加油。最終，八一班的小品在我們幾人的配合下順利落幕。

文藝演出結束后，很快就排出了名次。不出所料，我們班不卑不亢地拿下了全校第二的成績，還領到了 “班集體第二名” 的獎狀。回到教室后，長得像白楊樹一樣挺拔的赫偉自告奮勇，把獎狀貼在了教室墻上最顯眼的地方 —— 對于這個成績，班里的老師和同學打心底里感到歡喜。

田徑運動會在下午拉開帷幕。100 米短跑項目里，艾力在全班同學的吶喊聲中，毫無懸念地第一個沖過終點線，拿下了第一名；立定跳遠項目中，他更是輕松包攬冠軍 —— 我總叫他 “山羊”，就是因為他跳得特別高，我從來不信有人能跳過他。不過有點可惜，400 米接力賽的成績稍微靠后了些。

比起文藝演出時大家安靜觀看的模樣，田徑場上的比賽氣氛要激烈得多。一群血氣方剛的少年圍著賽道，扯著嗓子為自己班的同學加油吶喊。學校還開放了大喇叭，讓同學們輪流寫助威詞、對著廣播喊。

這大喇叭幾乎成了女生的 “主場”—— 女孩們甜絲絲的助威聲通過廣播傳遍操場的每個角落。

操場邊，幾個女生湊成一群，一邊盯著田徑場上的比賽，一邊竊竊私語：“現在廣播里說話的，不就是那誰嗎？肯定是在給她暗戀的男生加油呢！” 她們單憑廣播里的聲音，就能準確判斷出誰對誰有意思，時而捂著嘴偷笑，時而開懷大笑 —— 這大概是女生與生俱來的細膩觀察力吧。

男生們倒是心照不宣，只是彼此對視一笑，眼底藏著對某個女孩的悄悄歡喜。吶喊聲、助威聲在喀什鄉中學的操場上回蕩，哪怕揚起的塵土遮了視線，也蓋不住這群熱血少年對勝利的渴望。

一輪又一輪的比賽過后，終于到了兩人三足賽。同年級的參賽選手兩人一組，依次排好隊，自己動手綁腿。想起平常和艾力練習時，他只用自己的鞋帶綁住我們的腿，可今天正式比賽，這家伙居然把家里綁牛的繩子帶來了。

我忍不住問他：“你咋拿的是綁牛的繩子？” 他卻滿不在乎地說：“粗繩子勒得緊，跑的時候咱倆的腿就不疼了。” 說著，他低下頭，用嫻熟的 “綁牛繩法” 在我倆的腿上繞了一圈又一圈，綁得結結實實。

隨著裁判員一聲 “各就各位”，我按捺住想拿冠軍的緊張與期待，和艾力一起站在了賽道上。發令槍一響，我們倆像變成了一個人似的往前狂奔 —— 協同度和默契度都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我們顧不上看前后左右的對手，一門心思朝著折返點沖。身后，同班同學們把嗓子喊到極限的助威聲清晰地傳進耳朵里。很快，我們就沖到了折返點；往回跑的時候，我悄悄瞥了一眼，發現我們已經甩開第二名十多米了。可即便如此，我們絲毫不敢放松，一鼓作氣朝著終點沖去。

不出意外，我們第一個沖過了終點線。到了終點，我和艾力轉過身，彎著腰、雙手拄著膝蓋，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回頭看對手時，他們還在賽道中間疲于奔命；我還注意到，有一組其他班的同學到了折返點后就沒再往回跑，旁邊的同學說，他們剛才摔倒了，直接放棄了比賽。

兩人三足賽在同學們熱烈的吶喊聲中結束，我們毫無懸念地拿到了年級第一名的成績。賽后，裁判老師給我們頒發了第一名的獎狀和獎品。對我來說，這張獎狀格外珍貴 —— 因為我上了 9 年學，從小學到初中，這是我拿到的第一個第一名獎狀。

以前的獎狀都很有 “含金量”，不像現在，一到放假就能看到孩子們幾乎人手一張獎狀捧回家；那時候要是表現不好，什么獎勵都沒有，全憑成績和實力說話，老師們從不搞虛的。我各科成績一直平平，所以這張獎狀成了我九年義務教育生涯里唯一的一張獎狀，我怎么能不加倍珍惜呢？

艾力在田徑場上向來難逢對手，跑起來快得出奇。但他的 “快” 可不止體現在田徑場上 —— 直到一堂驚心動魄的生物課到來，艾力再次把 “快” 發揮到了淋漓盡致。用 “腳底抹油” 來形容他一點都不夸張，只要察覺到事情不對，他跑得比誰都快……

未完待續，明天將更新《生物課驚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