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裕是新中國開國大將之首,戰爭年代功勞赫赫極其耀眼,然而建國后卻非常坎坷。
不僅自己在很早就退居二線,也沒辦法保護被打成“反革命”的親哥哥,使得哥哥過早離世、子女后代都受到影響。
他們這一家,也很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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粟父名叫粟嘉會,共有兩子三女。粟裕和大哥粟沛很小時就要上山砍柴、下地干活,吃過不少苦。
盡管家境不太好,父親卻很開明,咬牙將兩個兒子送到會同縣第一高小讀書,只希望孩子能成才光耀門楣。
1924年,粟裕提出要到常德求學,由于家中已無余財,父親很是猶豫。關鍵時刻,粟沛極力為弟弟說話,并承諾會協助父親一起經營這個家,這才讓粟裕得償所愿。
同年冬,北伐軍進駐會同,粟沛積極參加農會,配合著搞宣傳工作。幾乎在同時,粟裕也參加了常德第二師范的學生運動,兩兄弟都成了當地的知名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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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7年初,湖南的農民運動發展得如火如荼,粟沛當選為會同縣農民協會籌委會主任,并在5月受邀去省城長沙出席各縣市聯席會議。
然而在他回程時,“馬日事變”爆發了,如果他貿然回去肯定會被抓起來處決,幸好有一位舊識半路遇到了他:你還回去干什么?農會的人都被抓走了,那些人正在找你,快跑吧。
聽到這個消息,粟沛只好折返至長沙,想看看組織有什么新的安排。可他按照以往的方式,始終沒遇上接頭的人,反而在告示上看到幾位省農會領導已被殺害了。
這個結果讓他決定隱蔽起來,先活下去再伺機尋找黨組織。
于是,他改名換姓去跟人學裁縫,這一行干不好,又托人在鐵路局、報社里面工作過,武昌、長沙、株洲、益陽等地都有他奔波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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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過了幾年,風聲不再那么緊,粟沛接連尋找組織未果,就回老家擔任了《洪江蠻報》的社長。后來他又在會同縣城開辦了一個工廠,生活方面還算不錯。
1938年,粟沛突然接到了粟裕的來信,原來弟弟還好好活著并且當上了共產黨的將領,這對粟沛來說是天大的好消息。
從此,兩兄弟經常通信聯系,粟裕時不時會給哥哥寄來抗戰和革命相關的書籍。粟沛在其中領悟了很多道理,并將這些道理傳播開來,讓許多鄉紳、商販也踴躍走上抗日戰線。
另外粟沛在為人做事方面極為出色,又擁有一定的財力,很快就在當地越來越有威望,縣里委任他為財政局局長。
他還非常重視教育,籌款出資創辦了會同洪江維先小學、洪達中學,又被教育局聘為課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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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投降以后,粟沛當選為會同縣參議會副參議長、縣人權委員會主任,已成當地名流。他利用身份,經常會幫助地下黨,并且盡自己全力去阻止反共政策的實施。
這些行為,被一些反動官員記恨上,縣長楊粹讓他前去第十專區說明問題,并安排槍手在必經之路堡子腳的一座大山附近,準備實施暗殺。
當時粟沛民望太高,縣里怕把他殺了會鬧出亂子,所以就想下黑手,到時把責任推出去就好。
另一邊的粟沛沒那么多壞心思,接到命令后就出發了,險些遭遇不測。幸運的是,堡子腳的一位鄉紳梁文燦跟他關系不錯,偷偷派人來報信,他半途就掉頭往回走。
粟沛回到縣里思前想后,就決定利用民心造勢,讓縣長等人有所忌憚。這一招果然有效,接下來的幾年粟沛安然度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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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時間進入1949年后,國民黨已走向末路,反動派做事變得瘋狂,粟沛也遇到了危險。
4月的一天,第十專區專員楊鎮南召開各縣保安行政會議,企圖組織反動武裝阻滯湘西的解放。粟沛代表會同縣參會,當場就以“民力承擔不了”拒絕。
楊鎮南知道粟沛的身份,被反駁后懷恨在心,立即開展報復,派人查封粟沛的產業,還給粟沛扣上“策應共軍渡江”的罪名,準備將他抓捕。
粟沛明白越臨近解放,自己越不安全,所以就躲到了鄉下的親戚家,有段時間沒敢露面。一直到1949年10月4日,解放軍進入會同,粟沛才跟廣大群眾一起慶祝新生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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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7日,粟沛被推舉為臨時維持治安委員會主任委員,終于又可以再次公開為革命做事了!在其位就謀其政,他很快就為會同的穩定做出巨大貢獻。
當時縣城雖然得到解放,但仍有一些散兵游勇盤踞在周遭的大山里,其中“會同縣自衛總隊”的人數最多。這支武裝的領頭人叫龍志高,對粟沛很敬重,一直稱他為“沛公”。
粟沛修書一封,托人送到龍志高手里,讓他盡快集攏人槍,進城投誠受編。“沛公”的話相當管用,11月2日龍志高率110余人槍進城投誠,此舉給潛伏的蔣軍特務造成極大的打擊。
之后龍志高非常配合,為解放軍帶路作向導、為瓦解土匪做了很多實際工作,會同縣也得以能迅速恢復正常的社會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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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局勢平靜下來后,粟沛隨母親一起前往南京探望弟弟粟裕,久別重逢的兩兄弟心情都非常激動,粟裕還專門帶著哥哥去醫院做了個小手術。
只是在工作安排上,兩兄弟產生了分歧。粟裕想讓哥哥去華東人民革命大學,粟沛卻說人民革命大學是收容舊職人員的地方,自己很早就為革命工作,應去華東軍政大學一總隊。
身為高官的粟裕沒同意,直言華東軍政大學一總隊的學員都有十幾、二十幾年的革命歷史,如果走后門進去,有人會說閑話。
粟沛聽后也不想讓弟弟為難,就選擇回去做老百姓、照顧母親。兩兄弟都沒想到,這次見面竟成了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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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粟沛也是遭了無妄之災。
1953年4月8日,贛材中學的老師邀請一位叫彭仁的女同事去逛街,彭仁對著窗外說了句:今天是4月8日,我要殺毛蟲,就不去了。(當時會同有4月8日殺毛蟲的習俗)
然而這句話卻被路過的張芳辰聽見了,立馬跑到公安局揭發,說彭仁要殺偉大領袖。(會同話毛蟲的讀音跟快速念的領袖名字有些類似)
另外,張芳辰還炮制了一系列材料,污蔑“元昌書紙號”老板黃元昌一家組織了“反革命集團”。這種事情在那個年代很嚴重,公安部門立即將張芳辰舉報的對象一一抓捕。
按理來說,這事純屬冤案,也沒牽扯到粟沛。但粟沛曾經擔任過贛材中學副校長、又跟黃元昌是兒女親家,很熟悉這些人的品性,就多次去公安局交涉,擔保他們都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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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他的話沒起到作用,反而把自己給栽進去了。
當時“黃元昌反革命集團” 假案愈演愈烈,牽扯到了數百人。其中有人想到,粟沛的弟弟粟裕是解放軍高級將領,把他拉進來,上面才會重視,自己身上的冤屈才有可能得到洗刷。
于是,被冤枉的人集體串供,說粟沛也是“反革命集團”成員,隨后粟沛就被抓起來勞動審查。
這個事情的確被捅了上去,可粟裕出于避嫌,并沒有介入。最終在1953年7月11日,粟沛得到判決:“在解放戰爭前,在偽政權中任過職,解放戰爭開始后,并任過會同縣臨時參議會副參議長。因反革命罪,判刑四年假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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粟沛成“反革命”后,子女粟核、粟紹、粟偉生及外孫等均受到不同程度的影響,上學、入黨等都不被允許。
這個事對粟沛的打擊也非常大,身體一天不如一天,1954年初因病情加重得到假釋,可惜沒什么用,2月就病逝于會同縣城關鎮衛生院。
直到1984年12月6日,粟沛去世30年后,懷化地區中級人民法院才為他平反,做出最后的定性:
“這些在偽政權任職的歷史問題,曾向有關部門交待清楚。特別是解放初期在迎解工作上做出了突出貢獻。對其歷史問題進行追究是錯誤的。”
可惜,粟裕在1984年2月5日就病逝了,不能在泉下告知哥哥這個消息。更可惜,粟裕自己的平反,還要等到十年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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