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大家一個問題,假如你是1947年的蔣介石蔣中正。
現在你看著全國的戰報。你會怎么想?在東北,林彪的部隊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杜聿明是啃不動了。
華東,粟裕在蘇北七戰七捷,差點把自以為厚實的家底捅穿,中原劉鄧大軍不要命地往大別山里鉆。
攪得國民黨大軍后方是天翻地覆。
這時候你再把目光投向西北,看著地圖上延安終于被胡宗南率領的國軍收復了,幾十萬精銳正追著彭德懷的幾萬人滿山溝跑。
你肯定會覺得啊,這塊我總算穩了,優勢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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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德懷要兵沒兵,要糧沒糧,又被趕到黃土高坡的犄角旮旯里,被剿滅只是時間問題。
天天聽著戰報說共軍主力已被擊潰,斬下彭德懷的大腦袋,指日可待。
但是這就是西北戰場上最詭異,也最讓人看不懂的地方。就在所有人都覺得彭德懷已經山窮水盡,疑無路,只能被動挨打,疲于奔命的時候。
誰也沒想到,這位脾氣火爆的彭老總,就在陜北這片被所有人視為絕望之地的黃土里,帶出了一支讓胡宗南和青寧二馬都頭疼欲裂的怪隊伍。
最神奇的是,這支隊伍的打法完全違背了當時人們對軍事常識的所有認知。以至于連彭德懷自己都時常感到壓力巨大,他自己也擔心鎮不住這股越來越強的怪勁。
這就是我們今天要聊的,第一野戰軍為何在解放戰爭里越打越快?
開始怪起來了
如果說解放戰爭里全國其他戰場是明刀明槍的擂臺大賽,那么西北戰場就是一場在窮山惡水里進行的“無規則格斗”。
咱們先看看彭老總接手的是個什么爛攤子。
1947年3月份,當時為了避胡宗南麾下部隊的鋒芒,黨中央主動選擇撤離延安,留給彭德懷的西北野戰兵團,滿打滿算也就2萬多人。
炮彈奇缺,槍支老舊。以至于很多戰士三個人才能分到一條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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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面的胡宗南,有20多萬美械裝備的精銳部隊,天上飛機轟炸,地上鐵王八坦克開路。
兩方對比,毫不夸張的說,簡直就是叫花子跟龍王比寶。
所以這仗怎么看都是一邊倒的碾壓局,胡宗南對此自信滿滿,直接放言道,我三個月就能解決陜北問題。
但彭老總很快就讓胡宗南見識了什么叫怪的第一層,首先就是你打你的,我打我的,但最后贏的總是我。
要知道,在國軍的眼里,他們最喜歡的是占領。
在國軍看來,只要占領了一個大城市,就是勝利。
毛主席索性直接把延安讓給國民黨,空城一座,讓他們去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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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蟠龍鎮,這個重要的補給點,也讓給了國民黨。
但占領是要留下軍隊才能實現有效占領,這就意味著胡宗南的部隊每占一個地方,就必須要分出一部分兵力去把守,國軍龐大的機動兵力,就像水銀瀉地,很快就被無數孤立的據點給固化掉了。
反之,西北野戰軍則完全不受地盤的束縛,他們的根基并不是固定的城市,而是陜北的老百姓。毛主席說過,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
彭老總則把這句話發揮到了極致。
他帶著部隊在黃土高原的千溝萬壑里和國民黨軍隊捉迷藏,你看起來我是在逃跑,實際上我每一分鐘都在尋找你的破綻,時刻準備給追擊的國民黨部隊予以重創。
問題突出
這就引出了怪的第二層,也是最讓國軍感到膽寒的一層,這支看似狼狽的部隊,在彭老總的帶領下總能打出神仙仗來,無論是青化砭,還是羊馬河,或者是蟠龍鎮,每次都是彭老總用蘑菇戰術,把肥的拖瘦,瘦的拖死,等到孤軍冒進的敵人筋疲力盡,疏于防范之時,再集中絕對優勢兵力,像快刀切黃油一樣,一口氣吃掉對方一個整旅,甚至一個整師,三戰三捷。
打完了,等繳獲了敵軍的武器彈藥和糧食等必要的作戰物資后,彭老總立刻轉移,絕不戀戰。這種靈活機動的戰法,在崇尚陣地戰、正面較量的國軍將領看來,簡直是不講武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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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民黨想擺開陣勢想決戰,一野的影子都沒了。
你以為他潰不成軍了,他突然從你背后殺出來,在槍聲大作間,一口咬掉你一塊肉。這種敗仗打多了,以至于國軍上下都患上了恐懼癥。
而彭總這邊的壓力也上來了,他率領的一野里開始出現輕敵的苗頭,覺得胡宗南反正是運輸大隊長,怎么打都是贏,打得太輕松了。
這種情緒,才是彭總最怕鎮不住的開始。
但西北戰場的怪遠不止于此。當時間進入1948年,解放戰爭全面轉入戰略反攻階段之際,西北野戰軍依然在圍著糧食發愁。
這是因為陜北實在是太窮了,窮到根本無法支撐大規模作戰部隊的補給。
這就倒逼出了怪的第三層,也是最核心的一層,在新式整軍運動里,這支軍隊完成了一次靈魂層面上的怪進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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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的情況是,部隊里補充了大量的解放戰士,也就是被俘虜過來的國軍士兵。
今天被俘換上解放軍的軍裝,明天就要調轉槍口,和自己曾經的戰友作戰,思想上的混亂和動搖可想而知。
而且,因為極度的貧困,官兵待遇雖然幾乎平等,但一些帶兵干部還存在打罵士兵的舊軍隊習氣,這些問題不解決,西北野戰軍的戰斗力就無法真正提升。
于是,一場轟轟烈烈的新式整軍運動開始了。
整軍運動
它的核心方法在今天看來依舊是怪得離譜,那就是訴苦大會。
在會議上,讓那些苦大仇深的貧苦子弟上臺訴說自己在舊社會、在國民黨統治下受的罪:地主是怎么欺壓自己的?保長又是怎么慘無人道地去抽丁?
在國民黨部隊里又是如何被長官克扣軍餉、虐待欺負?
一開始,大家還很不好意思,可一旦有人帶頭,積壓的舊仇血恨便如洪水決堤,然后,戰士們就發現,原來大家都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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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共產黨、解放軍,就是為這些窮人打天下的革命隊伍。
人教人,百遍不會,事教人,一次就行。
這場訴苦運動,其效果遠超任何政治上的說教。他讓解放戰士們瞬間明白了,我為誰當兵,我又是為誰打仗的根本問題。
他們的階級覺悟被徹底喚醒,這也意味著一支軍隊的凝聚力,從單純的戰友之情,上升到了堅定的階級感情。
緊接著,一野開展的“三查”——查階級、查工作、查斗爭運動,又以極快的速度清除了隊伍里的落后分子,強而有力地改進了干部作風。
這一套組合拳下來,雖然西北野戰軍的裝備還是差,吃飯還是難,但精神上的面貌已然煥然一新。
戰士們知道了自己為何而戰后,戰斗意志變得空前頑強。
這種來自于思想深處的戰斗力,是任何國民黨美式裝備都無法衡量的。
彭老總后來總結說,訴苦和三查運動是我軍有史以來第一次偉大的民主運動,是我軍最重要的整軍運動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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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有了這種靈魂改造作為基礎,一野才能在1949年爆發出讓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怪能量。當中央軍委命令一野向大西北的廣闊疆域進軍時,彭老總面對的是盤踞青海和寧夏多年、以騎兵見長、作風彪悍殘暴的青寧二馬——馬步芳、馬鴻逵。
這二馬可不是胡宗南這種能力平庸的敵人可以相比的,他們在西北有深厚的宗族跟家族勢力基礎,麾下的士兵作戰兇猛,擅長騎射和奔襲,悍不畏死。
打這樣的敵人,之前對付胡宗南的那套蘑菇戰術,效果很有限。
于是,一野展現了他“怪”的最終形態,在極端困難的條件下,進行超長距離、超快速度的大迂回、大包抄。
比如在蘭州戰役里,面對馬步芳依托堅固工事進行的殊死抵抗,一野將士硬是靠著頑強的作戰意志,敲開了這座西北的鐵城門。
在寧夏戰役里,為了不給馬鴻逵部任何喘息之機,一野部隊在補給極度困難的情況下,硬是強行穿越了數百里荒無人煙的沙漠,直搗黃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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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贏得戰爭的勝利,戰士們甘愿去喝咸水,餓了就啃干糧,哪怕腳上磨出了血泡,硬是用自己的兩條腿趕上了敵人騎兵部隊的四條腿,創造了世界戰爭史上步兵追騎兵的奇跡,最終迫使馬鴻逵部接受和平改編。
這一連串的作戰,其大膽、其迅捷、其艱苦,都遠遠超出了常規。
彭老總之所以怕鎮不住,正是因為他駕馭的這股力量,已經不再是傳統意義上的軍隊。
它是一支被崇高的革命理想武裝起來的全新隊伍,擁有無窮的創造力和忍耐力,他能完成在軍事教科書上看起來不可能實現的任務,做到天翻地覆慨而慷。
這種力量一旦被釋放,既能摧毀強大的敵人,同時也要求他的指揮員擁有與之匹配的極高智慧和堅定意志。
所以當我們回過頭來看,一野的怪,怪就怪在他從不按常理出牌,怪在他把思想建設看得比軍事訓練還要重要,怪在他能在最貧瘠的土地上爆發出最強大的戰斗力。
這種怪,其實就是人民軍隊的本質體現:
緊緊地和中國人民站在一起,全心全意地為中國人民服務。
有了這個宗旨,再加上有彭德懷這樣的統帥,因勢利導,一支看似弱小的部隊,就能在黃土高坡上演繹出波瀾壯闊的歷史大戲,最終成長為解放大西北的定鼎之師。
這不是怪,而是人民戰爭的光輝典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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