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若溪第三次重生時,耳邊還是父親那句熟悉的話:
“溪溪,你選青煙還是趙曦?總得有人替你嫁給鄉(xiāng)下那個糙漢啊。”
1975年,政策要求城鄉(xiāng)結(jié)合,江家必須出一個女兒,嫁到鄉(xiāng)下去。
父親舍不得親生女兒江若溪吃苦,目光便落在從小在他們家長大的管家女兒孟青煙,和保姆女兒趙曦身上。
第一世,她選了活潑愛笑的趙曦。
可她不知,趙曦竟是她那個空軍團長哥哥江聞舟心尖上的人。
結(jié)婚前一天,哥哥帶趙曦私奔,并反手舉報她弄虛作假。
她被抓去勞改,不足三年,便累死在了不見天日的農(nóng)場。
第二世,她吸取教訓(xùn),選了安靜懂事的孟青煙。
卻沒想到,孟青煙竟然是她的竹馬、陸軍團長傅時樾暗戀多年的人。
孟青煙嫁去鄉(xiāng)下沒多久,就跳河自殺了。
傅時樾雖然按照兩家長輩早就定下的婚約娶了她,可婚后十年,對她異常冷漠,視若無睹。
最終,在那個電閃雷鳴的夜晚,他因無法忍受思念孟青煙的痛苦,將槍口對準(zhǔn)了她,了結(jié)了她的性命,然后吞彈自盡。
如今,第三世。
看著父親再次開口,江若溪壓下翻涌的記憶,斬斷了所有因果。
“爸,不用選了。”
“這是江家的責(zé)任,我的婚約,我自己嫁。”
“胡鬧!”江明遠急了,“你從小在城里長大,肩不能扛手不能提,鄉(xiāng)下那是什么條件?苦得很!你怎么受得了?聽爸的話,選一個,趙曦或者青煙,她們從小吃我們的用我們的,都是懂事的孩子……”
“爸!”江若溪語氣堅決,“正因為我知道鄉(xiāng)下苦,才更不能讓別人替我受這份罪。她們在我們家長大,不代表就欠我們江家的,更不該替我承擔(dān)我自己的命運。而且……”
她頓了頓,想起第一世江聞舟的舉報,聲音低沉下來,“萬一……到時候被人舉報,后果更不堪設(shè)想。”
江明遠看著女兒異常冷靜和決絕的眼神,張了張嘴,最終所有勸說的話都化成了一聲長長的嘆息:“你……你這孩子……唉!既然你心意已決,爸……爸去給你多準(zhǔn)備些嫁妝,總不能讓你太委屈……”
看著父親佝僂著背離開的背影,江若溪鼻尖一酸,卻強忍著沒有落淚。
她轉(zhuǎn)身,也想回房收拾心情和行李。
然而,下一秒,一個身影猛地從廊柱后面沖了出來,噗通一聲跪倒在她面前,緊緊抱住了她的腿!
“大小姐!大小姐我求求你了!”趙曦抬起淚眼朦朧的臉,聲音帶著哭腔和恐慌,“我剛剛……我剛剛聽到您和老先生說的話了……求求您,別選我!我不能下鄉(xiāng)嫁人!我會死的!真的會死的!”
她用力搖晃著江若溪的腿,哀求道:“您選青煙姐好不好?她比我堅強,她性子好,肯定能適應(yīng)鄉(xiāng)下的生活!求您了!”
江若溪看著眼前這張楚楚可憐的臉,腦海中浮現(xiàn)的卻是第一世,江聞舟是如何為了她,拋棄家族,拋棄妹妹,最后還反手舉報,將她推向深淵。
那時她多傻啊,還以為哥哥只是把趙曦當(dāng)妹妹照顧。
“江若溪!你在對小曦做什么?!”
一聲厲喝自身后傳來,帶著毫不掩飾的怒氣。
江若溪還沒來得及回頭叫一聲哥,一股巨大的力道就猛地襲來,狠狠將她推搡開!
“啊!”
她猝不及防,整個人向后跌去,后腰重重撞在走廊冰涼堅硬的美人靠上,隨即額頭又磕在雕花木欄的棱角上,瞬間破皮滲出血來。
劇痛讓她眼前發(fā)黑。
而推她的江聞舟,卻看也沒看她一眼,急忙將跪在地上的趙曦扶起來,小心翼翼地將她護在身后,然后才轉(zhuǎn)過身,看著疼得蜷縮起來的江若溪,眼神冰冷如刀。
“江若溪,我警告你!下鄉(xiāng)嫁人的人選,你不準(zhǔn)選小曦!”他語氣森寒,帶著不容置疑的威脅,“你要是敢選她,我會讓你后悔的!”
后悔?
江若溪捂著流血的額頭,看著這個曾經(jīng)把自己捧在手心里疼愛的哥哥,心中一片悲涼。
她確實后悔了。
江聞舟見她不說話,只當(dāng)她是怕了,語氣稍緩:“小曦身子弱,吃不了鄉(xiāng)下的苦。你最好有點自知之明!”
他低頭,對躲在他身后瑟瑟發(fā)抖的趙曦柔聲道,“小曦,別怕,有我在,絕不會讓你嫁去鄉(xiāng)下的。”
說完,他攬著趙曦的肩膀,轉(zhuǎn)身離開。
江若溪扶著廊柱慢慢站起來,額頭的血順著臉頰滑落。
曾幾何時,江聞舟是出了名的寵妹狂魔。
她發(fā)燒,他整夜不睡守在床邊;她想吃糖葫蘆,他跑遍半個城去買;有人欺負她,他第一個沖上去理論。
可自從三年前趙曦救過他一命,一切都變了。
他的關(guān)心,他的溫柔,全都轉(zhuǎn)移到了趙曦身上。
甚至因為趙曦幾次三番的挑撥,他開始厭惡這個從小疼到大的妹妹。
也許這一世,她選擇自己嫁人是對的。
他既沒了她這個礙眼的妹妹,也能和心愛的人在一起了。
她掙扎著爬起來,回到自己房間,找出藥箱,默默地清理額角的傷口。
剛包扎好,房間門就被人砰地一聲大力推開!
傅時樾穿著一身筆挺的軍裝,帶著一身凜冽的寒氣闖了進來,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這次下鄉(xiāng)嫁人的人選,你選了青煙對不對?你一定要逼死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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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若溪怔怔地看著這張熟悉的臉。劍眉星目,挺鼻薄唇,還是那個讓她兩世癡迷的傅時樾。
可如今,她只覺得心寒。
“我沒有選她。”她試圖掙脫,卻被他攥得更緊。
“還敢狡辯!青煙聽說你選她后就割腕自殺了,現(xiàn)在還在醫(yī)院搶救!”傅時樾眼底猩紅,“你現(xiàn)在立馬去醫(yī)院跟她保證,你會去跟江叔說,你改主意了!”
江若溪被他硬拖著往外走,手腕疼得像是要斷掉。
她怎么會沒看出來呢?這個和她一起長大的竹馬,早就心有所屬。
記得小時候,他總會把最好吃的糖果留給她;她怕打雷,他就整夜陪在她窗外;兩家大人打趣他們的婚約時,他雖然總是板著臉,卻從未否認過。
直到后來,孟青煙的父親,江家的老管家去世,父親心善,將孤苦無依的孟青煙接回家住。
從那以后,傅時樾來江家的次數(shù)似乎更多了。
他的目光開始更多地落在那個總是安靜微笑、帶著幾分憂郁氣質(zhì)的孟青煙身上。
他會耐心聽她彈完一整首鋼琴曲,會在她生病時特意托人從外地捎來藥材,會在所有人稱贊她和他郎才女貌時,下意識地看向孟青煙的方向……
以前,她只當(dāng)他是同情孟青煙的遭遇,才會多加照顧。
如今第三次重生,她才豁然明白,那不是同情,是愛情。
他對她江若溪,或許只有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而對孟青煙,才是男人對女人的心動。
“我說了,我沒有選她!”江若溪試圖掙脫他的手,手腕卻被他攥得更緊,傳來一陣陣鈍痛。
“夠了!跟我去醫(yī)院!”傅時樾失去了耐心,不容分說地拉著她就往外走。
江若溪被他拽得一個趔趄,幾乎是被半拖半拽地拉出了門,塞進了吉普車?yán)铩?br/>到了醫(yī)院,手術(shù)室門正好打開,醫(yī)生走出來,神色嚴(yán)肅:“傅團長,孟小姐失血過多,情況很危急,需要一種特效止血藥才能穩(wěn)定情況。但是……那種藥很稀缺,目前只有軍區(qū)總院的林晟同志手上有批條。”
林晟?
江若溪心里猛地一緊。
那是軍區(qū)醫(yī)院林副院長的兒子,是個出了名的紈绔,一直在瘋狂追求她,被她明確拒絕過多次。
一種不好的預(yù)感瞬間攫住了她。
傅時樾聽后,眉頭緊鎖,立刻轉(zhuǎn)身去找電話。
過了一會兒,他臉色難看地走了回來,走到江若溪面前。
“若溪,林晟說……藥可以給。但是……他要你過去。”
江若溪臉色瞬間煞白:“不!我不去!傅時樾你明明知道林晟他……”
“他不會把你怎么樣的!”傅時樾打斷她,“他那么喜歡你!頂多就是……就是說說話!”
“說說話?這話你自己信嗎?”江若溪氣得渾身發(fā)抖,“他是什么人你不清楚?你為了救孟青煙,就要把我往火坑里推嗎?”
“若溪!”傅時樾一把抓住她,眼神里是孤注一擲的瘋狂和不容置疑,“無論如何,我都要救青煙!我不能讓她出一點事!”
他看著江若溪抗拒的眼神,臉色一沉,不再猶豫,抬手一記手刀,精準(zhǔn)地劈在她的后頸!
“你……”
江若溪只來得及吐出一個字,眼前一黑,便徹底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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