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睡得昏天黑地,等我再睜眼時,窗外已經徹底黑透。
感冒藥的勁兒過去,我感覺身體清爽了不少,至少腦袋不再是一團漿糊。
剛拿起手機想看看時間,屏幕就瘋狂亮起,何洛的電話幾乎是奪命連環call。
“喂?”我聲音還有些沙啞。
“我的姑奶奶,你總算接電話了!快去看抖音!出大事了!”何洛的語氣急的不行。
我心里咯噔一下,不明所以地點開抖音。
私信和評論通知直接把我的手機卡成了幻燈片。
我這才發現,昨天我那條只打了一半的評論,竟然在我昏睡前無意識地發出去了!
本人就是你口中的“病人”,今天在醫院的全過程是……
就這么一句沒頭沒尾的話,掛在徐知蔓那條視頻的評論區里,顯得突兀又奇怪。
而徐知蔓,就在這條評論下,上演了一場關于態度的驚天反轉。
她回復了我,一改之前的囂張,姿態低極其卑微:對不起,這位女士,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不該那么多管閑事,更不該把事情發到網上。我只是個實習生,學了五年醫,好不容易才得到這個機會,求求你高抬貴手,不要再投訴我了,我以后再也不敢這么“正義”了,我給您跪下道歉。
她這一手“以退為進”玩得爐火純青。
我的評論區徹底淪陷了。
喲,正主來了?怎么話不說全啊?心虛了?
還“全過程是……”,是想說你怎么在外面亂搞,搞出一身臟病嗎?
人家小醫生都給你跪下了,你還想怎么樣?得理不饒人是吧!
看她那半句話都發不出來的樣子,就知道被揭穿了惱羞成怒,活該!
我氣得渾身發抖,胸口一陣陣發悶。
這群人,憑著一段掐頭去尾的視頻和幾句顛倒黑白的綠茶發言,就給我判了死刑???
我點開徐知蔓的主頁,發現她還置頂了那條回復,字字句句都在扮演一個被強權欺壓、被迫放棄“正義”的可憐實習生。
好,你不就是想在網上解決嗎?
我顫抖著手,點開拍攝按鈕,準備把前因后果錄個視頻說清楚。
然而,屏幕上卻彈出一個冰冷的提示框:您的賬號因被多人舉報,言論違規,已被強制下線。
我眼前一黑。
回過神來,我立刻聯系平臺客服,得到的回復卻是需要三個工作日進行審核。
三個工作日?
等他們審核完,黃花菜都涼了!
偏偏就在這時,一個微信好友申請彈了出來,頭像正是徐知蔓那張梨花帶雨的臉。
我點了通過,對方的消息立刻發了過來。
真沒想到事情會在網上引起這么大的反應,我已經知道錯了,也求你原諒了。作為醫生,還是奉勸你一句,女孩子要愛惜自己的身體,私生活還是不要太亂了。
那自以為是的語氣,仿佛她是什么救世主。
我盯著那行字,怒極反笑。
剛想破口大罵,指尖卻在屏幕上頓住了。
罵她有什么用?只會讓她更得意。
我刪掉了打出的一長串臟話,平靜地回復了幾個字。
你現在在醫院嗎?
徐知蔓顯然沒料到我會這么問,隔了幾秒,一個“?”發了過來。
看到這個問號,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我沒再理她,直接撥通了何洛的電話。
“何洛,幫我個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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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我和何洛再次踏進那家醫院。
何洛用他的抖音號開了直播,標題簡單粗暴,就是關于忘川“臟病女”事件現場求證。
一進大廳,我就直奔護士站。
徐知蔓果然還在,正和另一個實習生有說有笑,絲毫沒有被停職反省的跡象。
她看到我時,先是一愣,隨后撇了撇嘴,嘴角還掛著一絲輕蔑,那眼神好像在說“你還敢來”。
可當她目光掠過我,落在我身邊的何洛身上時,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一干二凈。
下一秒,她就換上了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快步走到我們面前,不停地九十度鞠躬。
“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沒想到網友的反應會那么大……我不該把你生病的事曝光出去的,我只是太擔心你傳染給別人了……”
她一邊哭,一邊用眼角的余光偷瞄何洛,不知道還真以為她是單純過于善良。
直播間里瞬間炸了鍋。
我靠,這女的還真敢來醫院鬧啊?
聽見沒,醫生都承認了是她得臟病,還在這裝什么?
我壓下心頭的滔天怒火,冷冷地打斷她的沒說完的話:“生病?好啊,我現在就在這家醫院,當著直播間所有的面,做個全身體檢,看看我到底生了什么病。”
“這……”徐知蔓的哭聲一滯。
就在這時,昨天的那個主任醫師聞訊趕來,臉色鐵青:“胡鬧!醫院是什么地方,是你們直播作秀的嗎?”
他顯然是想考這幾句話把事情壓下去。
何洛一言不發地走到他身邊,壓低聲音在他耳邊說了幾句。
我就看見那主任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由白轉青,再由青轉黑,最后像調色盤一樣精彩。
他死死地瞪著徐知蔓,那眼神像是要活吞了她,最后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三個字:“讓她去!”
我拿著何洛的手機,直接去掛號、繳費。
鏡頭里,彈幕上的污言穢語我視而不見。
抽血,驗尿,做各項檢查……整個過程,我都十分平靜。
徐知蔓幾次想找借口開溜,都被像門神一樣守在一旁的何洛攔了回去。她的臉色越來越白,眼神也越來越慌。
所有檢查做完,我抱著胳膊,就坐在醫院大廳的椅子上等。
直播間的人數已經突破了百萬,都在等著看這場鬧劇的結局。
兩個小時后,我拿到了所有打印出來的報告單。
我拿著那一疊紙,徑直走到分診臺,遞給一個當值的年輕醫生。
“醫生,麻煩你,對著這個鏡頭,幫直播間的網友們念念,我的檢查結果。”
那醫生不明所以,但還是接了過去,一張一張地念。
“血常規,正常。”
“肝功能,正常。”
“腎功能,正常。”
……
他念得很快,直到翻到最后一頁,聲音戛然而止。
他抬起頭,臉色古怪地看了我一眼,又低頭看看手里的報告,眼神里充滿了猶豫和一絲……同情?
直播間里也察覺到了不對勁。
怎么不念了?最后一張是什么?
快說啊,急死我了!
在幾十萬人的催促下,那醫生咽了口唾沫,對著鏡頭,艱難地吐出幾個字:“檢查結果顯示……梅毒,二期。”
我腦子里像是有什么東西炸開了,瞬間一片空白,渾身冰冷。
身后,傳來徐知蔓壓抑不住的、無比得意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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