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雪下了10億年，連赤道都被冰封，遠古地球有多恐怖？

這是一場下了10億年的超級暴雪。

從現在往前數，數到寒武紀生命大爆發，數到多細胞生物剛剛登上舞臺，數到恐龍都還沒有出現的那個遙遠時代，這場雪都未曾停過。

這是地質歷史上真實發生過的、最漫長也最恐怖的冰河時代，元古宙時期的“雪球地球”事件，當時整個星球被冰雪嚴密地覆蓋了長達10億年之久，冰層厚達數公里，連本應最炎熱的赤道，都成了白茫茫一片的大冰原。

要理解這場災難的開端，我們必須回到25億年前，那時的地球剛剛從“太古宙”的混亂狀態中緩過神來，和我們現在所熟知的家園完全不同。

天空是紅橙色的，因為大氣里幾乎沒有氧氣，而是充滿了二氧化碳和甲烷，這些濃烈的溫室氣體將天空染成了詭異的顏色，海洋是鐵銹色的，像一鍋不冷不熱的“湯”，里面沒有任何復雜的魚類或植物，只有最簡單、最原始的單細胞生物。

也就是在這片富含鐵質的淺海里，一種“怪物”出現了，它就是藍藻，這東西看著普通，只是水中一層不起眼的黏滑菌毯，但它卻掌握了一項革命性的“黑科技”，光合作用，它們學會了吞吃陽光、二氧化碳和水，然后排出一種“劇毒”的廢氣。

這種廢氣就是氧氣，在當時氧氣對于地球上99%的厭氧生物來說，都是致命的毒藥，一開始，這些氧氣并沒有造成太大的麻煩，它們都被海水中海量的鐵離子“吃掉”了，氧氣與鐵結合，形成了數萬億噸的氧化鐵沉入海底，在隨后的幾億年里形成了一層又一層紅色的氧化鐵巖石，這正是今天人類鋼鐵工業的來源，地質學上稱之為“條帶狀鐵建造”。

但藍藻是如此的成功，它們瘋狂地繁殖，遍布全球的淺海，終于在24億年前，海洋里的鐵離子“不夠用”了，這個巨大的“鐵銹緩沖區”被填滿了，無處可去的氧氣，第一次逃離了海洋，涌入大氣層，這在地質上被稱為“大氧化事件”。

當時地球的“保溫毯”，主要依靠的是甲烷，甲烷是一種比二氧化碳強力數十倍的超級溫室氣體，可它有一個致命的弱點，它一碰到氧氣就會發生劇烈的化學反應，變成更“溫和”的二氧化碳和水。

大氣中的氧氣含量從幾乎為零上升到1%左右，這就像是在地球的“甲烷溫室”上點了一把火，氧氣系統性地摧毀了地球的“保溫層”，與此同時光合作用的“罪魁禍首”藍藻，還在一個勁地消耗大氣中僅存的另一種溫室氣體，二氧化碳。

地球的“恒溫器”被徹底玩壞了，溫度一下子降了下來，最先結冰的是南北兩極，在正常的冰期，冰蓋會停止在某個緯度。但這一次地球的降溫失控了。

極地的冰蓋像瘋長的白色野草，每年向低緯度地區推進好幾公里，同時冰面具有極高的反光作用，90%以上的陽光被白色的冰面直接反射回了太空，地球吸收的熱量更加減少，溫度就變得更低，這形成了一個無法逆轉的惡性循環。

大約在23億年前，南極和北極的冰川，終于在赤道“勝利會師”了，這一下地球徹底變成了一個冰封星球，原來的藍色水球，變成了一個被冰層包裹的、死寂的白色彈珠，只有在少數劇烈的火山口附近，還能看到一點點黑色的巖石。

這場超級暴雪就這么開始了，地質學家推測，當時全球的平均氣溫能低到零下30攝氏度，即使是在最“熱”的赤道地區，常年溫度也只有零下10攝氏度左右。

這場冰封持續了整整10億年，海洋表面凍得結結實實，冰層可能厚達幾公里，但在這層“冰殼”之下，依然存在著液態水的世界，首先冰層本身就是最好的“隔熱被”，它阻擋了內部的熱量散失；其次，深層海水巨大的壓力，使得水在零度以下也能保持液態。

一個與外界陽光和大氣徹底隔絕的、廣闊的“地下海洋”得以保留，所以生命并沒有被凍絕，它們只是換了一個“避難所”，在冰層之下幾公里的漆黑海底，還有很多海底火山，這些火山口源源不斷地向外噴發出滾燙的巖漿和富含硫化物、鐵、氫的礦物質，形成了一個個溫暖的“熱泉區”。

這里沒有陽光，溫度能達到300攝氏度，壓力是地面的幾百倍，微生物在這里頑強地存活了下來，它們不需要氧氣，也不需要陽光，它們演化出了另一種生存模式，化學合成，它們靠“分解”火山口噴出的化學物質來獲取能量，像黑暗里點著的一簇簇微弱的小火苗，頑強地把生命的種子，在這10億年的“白色煉獄”中保留了下來。

在這冰封的10億年里，有一些微生物在黑暗中，逐漸學會了如何利用氧氣，它們演化出了“有氧呼吸”，這是一種比厭氧發酵效率高出18倍的、極其高級的能量獲取方式，它們利用氧氣的能力，為更復雜、更耗能的多細胞生物的出現鋪平了道路。

簡單的藻類和我們最早的動物祖先，開始在海洋里大量繁殖，羅迪尼亞超大陸也在這場巨變中慢慢形成，山脈隆起，河流奔騰。

地球終于擺脫了長達10億年的冰封，從一個白色的“死球”，重新變成了藍色的“水球”，這場由生命自己引發、又由生命自己熬過去的超級災難，最終為這個星球進入一個全新的、更高級的“真核生物”發展階段，拉開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