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中國的開國上將里,韓先楚是非常獨特的一位,他敢愛敢恨,多次頂著壓力做出正義舉動,雖經歷數次風波,卻能始終屹立不倒。之所以如此,老首長陳云曾用一句評價概括“有政治眼光”。
的確,別看韓先楚是個戰將,他對很多事情的考慮,遠比一般將領要深要遠,再加上能力出眾,許多中央領導都挺欣賞他。
還是拿陳云舉例,很少夸人的他81歲時罕見為韓先楚提筆寫下七個字:“百戰沙場碎鐵衣”。韓先楚因肝病住院后,陳云也多次前去看望,兩人感情好到不止是上下級。
但這也有個奇怪的地方,既然他們關系如此親密,為何80年代陳云又力主將韓先楚調離軍隊、轉到人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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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兩人在戰爭年代相識的時間還比較晚,直到解放戰爭才開始配合。
1946年10月,蔣介石親臨沈陽督戰,制定“南攻北守,先南后北”戰略,調集8個師共10余萬兵力,分三路進犯南滿根據地。
彼時國民黨實力強勁,我方生存范圍不斷被壓縮,最落寞時只轄臨江、長白、撫松、靖宇、輯安五縣,僅23萬人口、3萬余部隊,物資短缺、信心不足,似乎很難再堅持。
東北局為此召開會議,討論該撤退還是堅守,在會上,主張放棄南滿、退向北滿與主力會合的意見占據主流。
陳云卻力排眾議,認為南滿是牽制敵軍的關鍵,若是失守,北滿也將岌岌可危。意見上報后,中央拍板任命陳云為南滿分局書記兼遼東軍區政委,跟司令員蕭勁光、副書記蕭華一同肩負起挽救南滿的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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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后陳云等人從哈爾濱出發,繞道朝鮮,跋涉千里抵達臨江。他們趕到之際,南滿的形勢已極為惡劣,因而軍隊士氣非常低落,部隊做好了撤離的準備。
兩個縱隊都下發了辣椒、生姜等御寒物品,也分配好斧頭、鋸子、爬犁等雪天行軍的工具,就等著最后的撤退命令。
12月11日,遼東軍區師以上干部在七道江開會,眾人圍繞著“是戰是撤”展開激烈討論,爭議到最后,就產生了四種意見:
一是放棄南滿,撤往北滿與主力大軍會師;二是先跟敵人打一仗,看看情況再做決定;三是留小股部隊在南滿作戰,其余撤往北滿;四是堅決斗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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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云和蕭勁光兩位軍政首長都覺得應該留在南滿發展,但他們初來乍到,并未建立起威信,心里沒底的干部們沒能被說服,反而有人說:
“敵裝備精良,我方糧彈兩缺,硬守無異于自取滅亡,即便沒被拼光,也會被困死、餓死、凍死”時,會場響應的人很多。
對于這種局面,陳云耐心分析梳理,他擅長經濟,就先從經濟的角度入手,再講到大局:南滿平均每平方公里可養活3名戰士,這個數據甚至超過北滿;
南滿控制著東北6成工業設施,是后勤命脈;南滿背后有朝鮮做“大后方”,物資方面能得到補充;如果放棄南滿,敵人可多集結10個師撲向北滿,屆時情況同樣會危急。
盡管陳云說的很有道理,但身在困局里的將領看不到那么遠,他們只希望先把眼前的危險解決,所以還是支持走的人多。此時,必須要有軍中的力量來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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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鍵時刻,4縱副司令員韓先楚表示堅決反對撤離,他說如果放棄南滿北撤,正中敵人“南攻北守”的戰略意圖。堅持南滿,可以拖住敵人,牽制敵人主力,配合北滿主力南下。對整個東北戰局有利,對今后戰略反攻有利。
敵人雖強,但其戰線拉長,兵力不足,內部矛盾重重。南滿我軍已有相當實力,采取靈活機動的戰略戰術,是可以堅持的。我4縱全殲敵25師,已充分顯示了部隊的戰斗力。
韓先楚前面講的道理跟陳云類似,但最后一句點出不久前的新開嶺戰役,讓很多人意識到還是有機會的。4縱政委彭嘉慶、遼東軍區政治部主任莫文驊也站出來支持留下斗爭,會議風向開始發生改變。
七道江會議開了數日,最后一天,陳云以分局書記的身份作出決定:大家要我來拍板,我現在拍板就是堅持南滿,一個人都不走,留下來打。
會議最后確定“鞏固長白山區,堅持敵后三大塊”的戰略指導思想,并準備派出一個縱隊進行外線作戰分擔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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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線就是要脫離根據地、去敵后作戰,這種任務更為兇險,一開始沒人出聲攬下。韓先楚跟政委彭嘉慶商議過后(4縱司令員因病不在場),站出來說:我們去。
陳云很感動,問有什么困難需要解決?韓先楚回答:給一批御寒衣物就行了。在陳云的號召下,南滿分局和各級機關踴躍捐物,為4縱每人湊出一件大衣或一條毯子。
韓先楚等人離開之際,陳云望著他的背影對蕭勁光說:我們太需要這樣的人了。蕭勁光點點頭。
人心穩定后,戰局也往好的方向發展,3縱在正面抗擊敵軍,4縱則深入敵腹地、切斷敵補給線,保障了南滿的生存空間。
等四保臨江后,南滿共殲敵4萬余人、收復11座城市、根據地擴張至7萬平方公里,危機徹底解除。通過這段艱辛的生存之戰,陳云和韓先楚關系變得非常密切,甚至好到在特殊時期韓先楚還頂住壓力雪中送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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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7年,陳云的處境非常尷尬,大多數舊部都不敢登門看望。韓先楚則不同,只要他入京,必會去拜見陳云。
有一次陳云已經很危險了,不想牽連到韓先楚,就讓警衛員告知不見。沒想到韓先楚也倔,表示不見就不走,哪怕一句話不說,見個面都好。
陳云派人趕了四次,韓先楚還是無動于衷,最后陳云默認,韓先楚進門敬了個禮才愿意離開。
1969年,陳云被疏散到江西,當地一把手程世清也曾在東北戰斗過,但對陳云的態度很不好。時任福州軍區司令員的韓先楚聽說后特別痛心,江西軍區當時在福州軍區的管轄之下,他就利用這個便利讓人去照顧陳云。
等條件稍微寬松,韓先楚又親自去拜訪,陳云那時在化工石油機械廠里勞作,對韓先楚的到來很驚訝,問是哪陣風把你吹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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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先楚很嚴肅地說:老首長,你怎么不告訴我啊?就這么看不上我?
陳云滿是苦澀地笑道:我在這里蹲點,不是沒告訴你,是誰都沒告訴。韓先楚明白對方的處境,就握了握手進行寬慰,之后的時間里,他指示過要廠里要給予陳云一定的照顧。后來還把陳云接到福州去看病。
后來陳云復出繼續擔任中央領導,韓先楚為之高興不已。
1980年,韓先楚辭去蘭州軍區司令員職務,改任中央軍委常委,這背后,也有陳云的幫助。當韓先楚職務要調動時,陳云對鄧公說過:軍隊的事情我不懂,但韓先楚是個人才。
后來韓先楚從軍委到人大,其實也跟陳云有關。沒辦法,韓先楚的性子太直,容易得罪人。軍隊工作又發生了改變,陳云擔心韓先楚繼續在軍委,會趕緊不自在,所以就提出了這個建議。這并非排斥,而是保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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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陳云的好意,韓先楚是非常感激的,在他晚年病重住院陳云前去看望之際,他握著陳云的手說:我這輩子最不后悔的事情有兩件,一是參加革命打仗,二是有你這個老哥哥。
兩人之間的感情,早已超脫上下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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