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過后,風里裹著清冽的寒意,但她們的忙碌絲毫未減。
李改彥在山間甄選家鄉珍品;汪妮借電商東風讓好物出山;程正慧在“鄉間會客廳”,用熱情讓游客賓至如歸;陳妮妮在古老柿鄉,讓非遺重煥生機……
這些曾隱于灶臺、操持家庭、勞作田間的女性,正一步步從“幕后”走到“臺前”,讓鄉野間的尋常日子變得有聲有色。
雙手拓“新途”
風掠山林,落葉飄零,大地的蕭瑟又濃了幾分。
這陣子,正趕上“雙十一”,生產銷售都被按下了“加速鍵”。
11月10日,秦嶺深處,漢中市佛坪縣農小甄電商服務有限公司加工車間里,4條生產線快速運轉,幾十名工人分組圍坐,配比、稱重、包裝,空氣里彌漫著菌菇特有的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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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工車間內,工人們將各種菌菇進行配比稱重。(資料圖)
身穿工作服,口罩、帽子、手套“全副武裝”,李改彥坐在操作臺前,眼睛盯著秤上的數字,雙手捧著配料盆輕輕晃動,“這關系著大家對咱佛坪的印象,千萬不能馬虎。”
幾年前,李改彥還在圍著灶臺轉,辛苦操持一家人的起居。“養大了孩子再照顧孫子,一天天重復著。”提起從前,李改彥忍不住感慨。現在每月工資3000多元,能給孫子買玩具,也能給自己添新衣裳,“和姐妹們一起上班,說說笑笑,眼界都寬了,心里亮堂得很。”李改彥告訴記者。
生產線上“火力全開”,線上直播氣氛火熱。公司直播間里,幾名主播舉著菌菇包對著鏡頭熱情推介:“這是咱佛坪的好東西,都是阿姨們親手配比的,干凈又營養!”目光掃過評論區,“已拍”“家鄉味”的字樣在屏幕上滾動。
作為車間生產管理者,汪妮每天晚上都會收到最新訂單統計,次日便依照數量布置生產任務。從之前在家庭里“打轉”,到如今獨當一面,這5年,她變了很多。
“以前滿心滿眼都是孩子,感覺自己和外界脫了節,想做點什么,又沒方向。”直到她接觸了電商,從后臺操作、出單、發貨、售后一點點學起,生活好像才有了顏色。
汪妮說,電商不僅讓她有了謀生技能,更讓她找回了自信與底氣,“心里那股不服輸的勁兒,又回來了!”
午休時分,公司的院子里格外熱鬧,大家聚在一起聊家常。
“現在有了營生,收入穩定,也能顧上家,滿足著呢。”“學電商、做主播,不僅掙了錢,還長了見識。”這一言一語里,皆是對新生活的喜悅。
如今,已有48名鄉村留守婦女在此覓得安穩生計,25位帶貨主播得到歷練與成長。主播團隊里,除了大學生,更多是渴望實現自我的全職媽媽。她們在生產線、直播間堅守綻放,讓每一份努力化作看得見、摸得著的幸福光景。
鄉野藏“體面”
11月2日,晨光剛漫過安康市紫陽縣城關鎮青中村的山梁,隱居鄉里·花婆婆民宿7號大院的院門已經敞開。57歲的民宿管家程正慧正在院里撿拾落葉,挑出幾片形狀獨特的作為裝飾——這是她每日起床后的習慣。
“春天采山花,現在就撿落葉插到大廳,讓客人一進門就感受到山里的美。”揚起手中的花瓶,程正慧笑意盈盈。
程正慧是紫陽縣城關鎮新桃村人。來民宿上班前,她和丈夫守著一畝多菜地,支撐著家里的開支。“根據季節去種菜,然后拿到縣城賣,最開始我們都用竹筐挑,后來才托人開車捎過去,一年忙到頭,落到手里也就一萬多元。”程正慧回憶道。
2021年,隱居鄉里民宿運營企業到村里招工,程正慧心動不已:“人家有專業老師給培訓,從做菜到整理房間,內容多得很。就算最后沒選上,去學門手藝也值呢。”
自此,改變悄然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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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正慧在民宿廚房為客人準備飯菜。(資料圖)
“培訓完,公司帶我們去別的民宿實習,看到人家把山上的野菜做得精致,把客人當成家人待,我才真正發現,這工作確實有門道。”說話間,程正慧洗過手,在案板上麻利地切起了臘肉。這雙手曾刨土種菜,如今卻能精準掌握土雞炒干土豆片的火候,也能將紫陽豆腐煎得外酥里嫩。
上午10時,兩位預訂客人抵達。程正慧趕忙迎上前,接過行李招呼:“吃飯上有啥忌口,盡管給我說,先歇一歇,飯等會就好。”引著客人進了房間,她泡上茶放在大廳,快步進了廚房繼續忙活。
“原先以為,自己就只能守著菜園子,現在才知道,咱也能端上‘體面飯碗’。”說起現在的生活,程正慧滿心歡喜,“民宿包吃住,工資穩定,我也在這學了不少本事,可比原來種菜強。”
在花婆婆民宿,和程正慧一樣的管家有9位,大多都是附近村里50多歲的婦女。她們曾在田間地頭日復一日地忙碌,如今成了民宿里的“頂梁柱”。
一期6座小院、二期7棟木屋,這些錯落在山間的院落里,都有一位“程正慧”,她們用心用情,讓鄉野有了新光彩。
土布織“新光”
“從沒想過自己也能在新領域里做出點成績,用雙手藝創造新生活。”11月17日,回想起一路的經歷,陳妮妮感慨很多。
渭南市富平縣美原鎮鴻雁村,木蘭搖粗布家紡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木蘭搖”)的生產車間里,每日都會響起“噠噠噠”的織布聲。幾十名女工坐在織布機、縫紉機前,專注于手底下的活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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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妮妮在織布。(資料圖)
34歲的陳妮妮穿梭在一行行織布機間,時而俯身與工人討論織法,時而拿起手機處理工作消息,舉手投足間滿是自信干練。
但6年前,她還是另一番模樣。
“結了婚就在家帶孩子,生活單調又瑣碎。有了娃心就被牽著,出去上班放心不下,在家待著又覺得心慌。”陳妮妮時常一個人對著天花板發呆,心里擰巴著,總覺得“有勁兒沒處使”。
2017年,村里傳來本村姑娘張永寧要返鄉創建富平土布家紡公司,大量招募織布女工的消息。陳妮妮的心起了波瀾,幾番思慮,她抱著試試看的心態報了名。
富平土布這門傳承千年的手藝,對年輕的她來說有些陌生。“村里的嬸子們都有基礎,我是從零做起,學起來很吃力。”第一次上機的局促,陳妮妮記憶猶新。
為了盡快掌握織法,她花了很多心思。白天跟村里長輩請教;晚上躺在床上,腦海中也在不斷復盤白天練習的織法。
2018年,木蘭搖正式建廠,陳妮妮成了首批上機的操作工。指尖快速翻飛,棉線縱橫交織出各種花式,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布面上,泛起細膩的光澤。
經過兩年積累,陳妮妮被任命為生產負責人,開晨會分配任務、在廠區巡視排查問題、給農戶做技能培訓,每天忙得腳不沾地。
“除了在廠里固定上班的40多名女工,我們公司還帶動周邊300多戶村民在家織布掙錢。”陳妮妮說。
“公司現有床上用品、服飾、手工藝品三大類上百種產品,日發貨量超萬單。不僅如此,這些凝聚著傳統技藝與現代設計的產品還出口到國外……”提到這些,陳妮妮滔滔不絕。
她很享受現在的生活:“盡己所能發光發熱,為自己撐起一片天,心里踏實!”
用雙手打破“標簽”,讓力量破土而出,日子便能長出無限可能……(記者 楊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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