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士釗寄來一個女人照片，望中央給予照顧，毛主席：問問總理意見

“1955年1月1日八點半，主席，新年信件到了?！本l員推門探頭，手里舉著一只牛皮紙封套。

毛澤東放下書，旋即看到夾在信里的兩張老照片：一張白紗及地，另一張則繡滿團龍。落款不是別人，正是老朋友章士釗。照片背面寫著一句話——“女知識分子中之佼佼者，懇望優予提振”。

章士釗與毛澤東交往甚早。1919年北京大學風云初起，兩人因楊昌濟而識，之后在上?；I集勤工儉學旅費又并肩作戰。新中國成立后，兩位老者常通信，偶有探討舊學新政，亦會談談家常。

這一回，章士釗卻突然為一位從未謀面的女士求援。緣由還得追到前一年冬天。那天，他在琉璃廠舊書攤翻到《滿宮殘照記》，讀到幾封用中英日夾寫的家信，文氣清新，帶點頑皮。落款“金韞穎”。老人直覺這人不簡單。

為求證真偽，他登門拜訪溥儀的七叔載濤。閑談間得知，“三格格”剛從東北遷回北京，日子清苦。章士釗便托載濤牽線。初見面時，昔日御妹已是四十出頭的主婦，素布長衫，頭發隨意挽起。可那雙眼睛一亮，章士釗馬上斷定：寫信的人就是她。

他索性出主意：“你寫份詳細自述，再附舊照。我給主席看看?！苯痦y穎執筆十余頁，字體規整，行文直抒胸臆，幾番涂改皆未掩真誠。

金韞穎1913年生，父親攝政王載灃，母親瓜爾佳氏，與末代皇帝溥儀同胞。醇親王府改姓金后，她亦隨之更名。四歲那年第一次隨母進紫禁城，會面禮儀繁瑣，她卻記得哥哥悄悄塞給她一把進口糖果的情景。

1924年溥儀被逐出宮，全家遷往天津。宮規驟減，兄妹相處反覺親近。溥儀請來西式家庭教師，韞穎雖未能入學堂，卻每天坐四輪馬車往張園學英語日語。不久，她與婉容弟弟潤麟訂婚。

九一八后溥儀奔東北建立偽滿政權，新娘新郎隨行至長春。婚后韞穎陪潤麟赴日，受邀掛名婦女會名譽會長，禮節束縛令她透不過氣，只好頻繁給溥儀寫信訴苦。這批信件后來散入舊書市場，被章士釗“撿漏”。

1945年日本投降，偽滿覆滅。丈夫下落不明，她帶著三個年幼孩子流落街頭，換藍布衣，在長春擺香煙攤。她自嘲：“昔日旗裝拖地，如今袖口只剩煙灰味?！?/p>

北平和平解放后，韞穎遷回祖宅，獨力贍養婆母，偶靠幾間老屋租金度日。識字又有條理的她被選為居民組長，街坊稱她“金大姐”。

章士釗的來信到中南海當日，毛澤東看完自述，在照片旁圈出一句：“走進人民群眾，成了有志氣的人。”他落墨批示：“送總理閱，請酌議。”短短九字，既表態又示謹慎。

周恩來很快批示，東城區政協增補委員的通知隨之下達，生活補助也同步安排。消息傳到胡同口，里弄老人頗覺新奇：昔日格格，如今委員，還要排隊買菜，倒也自然。

1956年春，韞穎隨載濤去功德林看望正在改造的溥儀。兄妹相對，淚沒掉幾滴，先比劃拳腳，像小時候那般打鬧。她遞上自家腌的咸菜：“別挑食，勞動改造更要補鹽分。”

1959年特赦頒布，溥儀重獲自由。兄妹再聚，北京植物園里，兩人擠在同一張長椅曬太陽，引來游人側目。溥儀輕聲說：“舊日的紫禁城離我太遠，這地方挺好?！表y穎笑答：“曬被子也方便?！?/p>

1962年夏夜，豐澤園小聚。毛澤東指著溥儀向章士釗介紹：“宣統皇帝溥儀先生?！变邇x忙擺手：“我現在只是公民?！敝飨a一句：“還是能自食其力的公民?！闭率酷摻涌冢骸八靡彩恰！北娙藭亩Γ盹L吹動池畔荷葉，一片沙沙。

個人以為，這段往事的價值不在宮闈秘辛，而在人物命運與國家命運的同頻轉折。金韞穎從“御妹”到“金大姐”，靠的不是特殊待遇，而是她自己愿意面對街巷塵土，也愿意學會在集體中承擔。有意思的是，推動這場轉折的，不是刀槍，而是一封誠摯的自述和兩張泛黃老照片。歷史，有時候就這樣悄無聲息地拐了個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