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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家里的開支,咱們AA制吧。"
王磊放下手機,語氣平靜得像在討論今天吃什么。
我正在廚房洗碗,手里的盤子差點滑落。十年了,他第一次提出要和我算經濟賬。
"好啊。"我擦干手,轉身看著他,"什么時候開始?"
王磊明顯愣了一下,大概沒想到我會這么痛快地答應。他清了清嗓子:"那就從下個月開始吧,房貸、水電、孩子的開銷,咱們一人一半。"
"行。"我點點頭,重新回到水池邊繼續洗碗。
背后傳來他離開的腳步聲,我握著洗碗布的手微微顫抖。十年的婚姻,原來可以這么輕易地被一句話改變。
我望著水池里的泡沫,突然想起剛結婚時他說過的話:"我賺錢養家,你貌美如花。"
可現在,連"養家"這兩個字,他都不想承擔了。
01
認識王磊的時候,我剛從大學畢業,在一家廣告公司做文案。
那時候的我,每天穿著職業裝,踩著高跟鞋在寫字樓里穿梭,加班到深夜是常態,但我樂在其中。我有自己的理想,想要在創意行業闖出一片天地。
王磊是通過朋友介紹認識的,他在一家國企工作,收入穩定,人也老實。第一次見面,他就被我的工作熱情打動了。
"你真的很不一樣。"那天晚上,他送我回家的路上說,"很多女孩都希望找個人養著,你卻這么拼命工作。"
我當時笑著回答:"我要靠自己的能力生活,這樣才有安全感。"
交往的兩年里,我們經常討論各自的工作,他總是很認真地聽我分析客戶需求,提創意方案。有時候我加班到很晚,他會給我買宵夜送到公司樓下。
"等結了婚,你想工作就工作,想在家就在家。"他摟著我的肩膀說,"我會養著你的。"
那時候我覺得,嫁給一個愿意養著自己的男人,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
結婚那天,他在婚禮上當著所有親友的面說:"從今以后,雨雨就是我要保護一輩子的人。我會用我的全部去愛她,讓她永遠像公主一樣被寵愛。"
我穿著婚紗,感動得眼淚直流。我以為,這就是我要的愛情,我要的婚姻。
婚后的第一年,我們住在他買的兩居室里,雖然房子不大,但溫馨得像個童話。每天下班后,我們會一起做飯,一起看電視,周末會去逛街買家具。
那時候他確實把所有開銷都承擔了,從不讓我掏錢。即使我主動要分擔,他也會說:"你的錢自己留著買喜歡的東西,家里的事不用你操心。"
我當時真的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02
懷孕后,一切開始悄悄改變。
"要不你先辭職吧,專心養胎。"王磊小心翼翼地建議,"公司那么累,對孩子不好。"
我有些猶豫,廣告行業競爭激烈,一旦離開再想回去就難了。但看著他關切的眼神,想著肚子里的孩子,我最終還是遞交了辭職報告。
"沒關系的,等孩子大一點你再工作。"他抱著我說,"這幾年我一個人養家,完全沒問題。"
懷胎十月,我從一個每天精神抖擻的職場女性,變成了一個整天在家里轉悠的孕婦。沒有了工作的刺激和成就感,我開始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家庭上。
我學會了做各種營養餐,把家里收拾得一塵不染,研究育兒知識到深夜。
王磊每天下班回來,看到干凈整潔的家和豐盛的晚餐,總是會夸獎我幾句:"雨雨真棒,把家里打理得這么好。"
那時候我覺得,雖然沒有工作,但把家庭經營好也是一種價值。
女兒欣怡出生后,我更是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育兒中。半夜起來喂奶,換尿布,哄孩子睡覺,白天還要做家務,洗衣服,準備一日三餐。
"辛苦你了。"王磊偶爾會這樣說,但更多時候,他下班回來就是躺在沙發上玩手機,似乎覺得帶孩子和做家務本來就是我的責任。
我開始感到一種說不出的疲憊,不僅是身體上的,更多的是心理上的。我懷念以前在辦公室里思考創意方案的日子,懷念和客戶討論項目時的成就感。
但看著懷里粉嫩的女兒,我告訴自己:這是暫時的,等她大一點就好了。
可是,這一等就是三年。
三年里,我從一個對時尚敏感的都市女性,變成了一個穿著睡衣就能出門買菜的家庭主婦。我的朋友圈從工作動態變成了曬娃日常,我和以前同事的聯系越來越少。
03
女兒三歲那年,我終于鼓起勇氣跟王磊提出想要重新工作。
"孩子還這么小,你出去工作誰來帶?"他皺著眉頭,"再說,你這幾年沒工作,技能都生疏了,能找到什么好工作?"
他的話像一盆冷水澆在我頭上。我知道他說得有道理,但我不甘心就這樣放棄自己的職業生涯。
"我可以從基礎做起,慢慢找回狀態。"我堅持說,"欣怡可以送幼兒園了,我有時間工作。"
"你想清楚了,出去工作可沒有在家這么輕松。"他的語氣里帶著一絲不耐煩,"而且你現在這個年紀,拿多少工資?去掉幼兒園費用,還能剩多少?"
我被他說得啞口無言。確實,以我現在的情況,能找到的工作薪水不會太高,扣除各種費用,可能所剩無幾。
"算了,還是再等等吧。"我妥協了。
但這種妥協讓我感到深深的不甘。我開始在網上學習一些新技能,希望能為將來的求職做準備。深夜,當王磊和女兒都睡著后,我就坐在電腦前看各種教程。
那段時間,我經常失眠。躺在床上,聽著身邊人均勻的呼吸聲,我覺得自己像是被困在一個看不見的籠子里。
一次,我在朋友圈看到以前的同事升職加薪的消息,心情復雜得說不出話來。我想起剛工作那會兒,主管曾經說我有天賦,好好發展前途無量。
可現在,我連一份像樣的簡歷都寫不出來。
女兒四歲的時候,我終于下定決心,不顧王磊的反對,開始投簡歷找工作。
面試了十幾家公司,大多數都是因為我三年的空白期而拒絕了我。終于有一家小公司愿意要我,薪水只有以前的一半,但我還是欣然接受了。
"看吧,我就說嘛。"王磊看著我的工資條,搖頭說道,"這點錢夠干什么的?還不如在家好好帶孩子。"
但我不在乎,重新回到職場讓我找回了久違的價值感。即使工資不高,即使要適應新的工作環境,我都覺得比在家里無所事事要好得多。
然而,新的問題又來了。
04
重新工作后,我發現自己陷入了一種雙重負擔的困境。
白天在公司上班,晚上回家還要做家務、輔導孩子寫作業。王磊似乎覺得,既然以前這些都是我在做,現在也理所當然還是我的責任。
"我一天工作已經夠累了。"每當我暗示他能不能幫忙分擔一些家務時,他總是這樣回答。
可是我也工作啊,為什么在他眼里,只有他的工作才算工作?
女兒上小學后,課業負擔加重,各種興趣班、補習班接踵而來。接送孩子、陪伴學習、和老師溝通,這些事情全都落在了我一個人身上。
"你不是工作比較自由嗎?"他總是這樣說,"我那邊走不開。"
確實,我現在的工作相對靈活一些,但這不代表我就沒有工作壓力啊。有時候為了接孩子,我不得不推掉重要的會議;為了陪孩子寫作業,我只能深夜加班完成工作。
最讓我崩潰的是一次孩子發高燒。
那天我正在和一個重要客戶開會,幼兒園老師打電話說孩子發燒了,需要立即接回去。我匆忙向客戶道歉,趕到幼兒園把孩子接回家。
給王磊打電話,他說正在開一個重要會議,走不開。
我一個人抱著發燒的女兒去醫院,排隊、掛號、看醫生、拿藥,忙到晚上十點才回家。
王磊已經吃過晚飯了,看到我們回來,只是問了句:"怎么樣了?"
"燒退了一些,醫生說要多喝水多休息。"我累得連話都不想說。
"那就好。"他繼續看他的手機,"我明天還有個重要會議,今晚得早點睡。"
那一刻,我突然覺得特別委屈。為什么孩子生病,照顧的只能是我?為什么他的工作就是重要會議,我的工作就可以隨時放下?
類似的事情越來越多。孩子的家長會,我去;孩子的興趣班表演,我參加;孩子需要買什么用品,我去買。而王磊,永遠有一萬個理由說自己忙。
我開始懷疑,在這個家里,我到底算什么?是妻子,還是保姆?
更讓我寒心的是,隨著我工作越來越忙,薪水也有所提升,王磛對家庭開銷的態度開始發生變化。
"你現在也有收入了,是不是該承擔一些家庭費用?"一次,他突然這樣問我。
我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就是說,我們可以一起承擔家庭開支啊。"他說得很自然,好像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可是,家務依然是我在做,孩子依然是我在帶,憑什么費用要我來分擔?
05
前段時間,公司有個同事離婚了。
她是我們部門的業務骨干,能力很強,但最近總是心不在焉。一次加班到很晚,我們聊起來,她告訴我她的婚姻狀況。
"結婚八年,我一直覺得自己很幸福。"她苦笑著說,"老公工作穩定,孩子聰明可愛,表面上看起來很完美的一個家庭。"
"那為什么要離婚?"我好奇地問。
"因為我突然發現,在這個家里,我就是個高級保姆。"她的話深深刺痛了我,"所有的家務都是我做,孩子的一切都是我在管,但家里的大小決定權都在他手里。"
"最后的導火索是什么?"
"他也是突然提出要AA制。"她看著窗外的夜景,"說什么現代夫妻應該經濟獨立,各自承擔責任。但是,家務依然要我做,孩子依然要我帶,只是錢要我出一半。"
我的心跳突然加速,因為這個場景太熟悉了。
"那你是怎么決定的?"
"我問了他一個問題。"她轉過頭看著我,"我說,如果AA制,那家務是不是也應該AA?孩子的事情是不是也應該AA?結果你猜他怎么說?"
我搖搖頭。
"他說,那不一樣,女人天生就適合做這些事情。"她冷笑一聲,"所以我就明白了,在他眼里,我的工作不算工作,我的付出不算付出,只有他賺的錢才是錢。"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同事的話像一面鏡子,讓我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的處境。
第二天,王磊下班回來,我正在廚房準備晚飯。
"以后家里的開支,咱們AA制吧。"
他的這句話,像是命運的安排,在我最清醒的時候出現。
我沒有反駁,因為我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以為,這個家只有他在付出。
晚飯時,一家三口圍坐在餐桌前,氣氛和往常一樣和諧。欣怡嘰嘰喳喳地說著學校里的事情,王磊偶爾回應幾句,我安靜地給他們夾菜。
表面上看起來,什么都沒有改變。但只有我知道,我的內心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吃完飯,他照例去客廳看電視,我照例收拾碗筷。但這一次,我沒有再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我一邊洗碗一邊想:既然他要AA制,那我也應該重新審視這個家里的分工了。
晚上,我幫欣怡洗澡、講睡前故事、哄她睡覺,依然和往常一樣。但我的心情已經完全不同了。
十點鐘,我回到客廳。王磊正在沙發上玩手機,茶幾上放著他喝完的茶杯,沙發上散落著他換下來的外套。
我走過去,把茶杯和外套收拾好。這是我十年來養成的習慣,但今天,我突然覺得這個動作有些可笑。
既然要AA制,為什么我還要像個保姆一樣收拾他的東西?
回到臥室,我開始思考明天的安排。欣怡的舞蹈課需要接送,家里的生活用品需要補充,王磊明天的襯衫需要熨燙...
等等,為什么是我來安排這些?既然要AA制,那這些事情是不是也應該重新分配?
我躺在床上,聽著身邊傳來的輕微鼾聲,突然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十年了,我第一次這樣冷靜地審視我們的婚姻。
第二天早上,我照常起床做早餐。王磊匆匆忙忙地洗漱完,坐下來吃早飯。
"對了。"他突然想起什么,"我今天有個重要會議,那件白色襯衫洗了嗎?"
"洗了,在陽臺上晾著。"我一邊收拾餐具一邊回答。
"那太好了。"他松了一口氣,"記得給我熨一下,我晚上要穿。"
我停下手中的動作,看著他。他正在專心致志地吃著我做的早餐,完全沒有注意到我的眼神變化。
十年來,我一直像個隱形人一樣,默默地做著這個家里的一切事情。洗衣、做飯、打掃、照顧孩子、照顧他。而他,似乎覺得這一切都是天經地義的。
現在,他要AA制了。那么,是不是該讓他知道,這個家里還有很多其他的"開支"需要清算?
晚上,他下班回家的腳步聲在門外響起。我正在輔導欣怡寫作業,頭也沒抬。
鑰匙轉動的聲音,開門聲,換鞋的聲音,一切都和往常一樣。
"我回來了。"他的聲音從客廳傳來。
"嗯。"我應了一聲,繼續專心看著女兒的作業。
過了一會兒,他走到書房門口,看著我們母女倆。
"我的襯衫熨了嗎?"
這一刻終于到了。我抬起頭,平靜地看著他。
"AA制,"我的聲音很輕,但字字清晰,"自己的衣服自己處理。"
他愣住了...!!
06
王磊的表情凝固在臉上,仿佛剛才聽到的不是中文。
"什么意思?"他的聲音有些不自然。
我放下手中的筆,轉過身來面對他:"字面意思。既然要AA制,那就徹底一點。經濟AA,家務AA,帶孩子AA,所有的事情都AA。"
"可是...可是..."他張嘴結舌,"襯衫你不是一直都在熨嗎?"
"那是以前。"我的語氣很平靜,"以前你說要養家,我負責家務,這是分工。現在你要AA制,那就重新分工。"
欣怡抬起頭,好奇地看著我們。
"媽媽,什么是AA制?"她天真地問。
"就是爸爸媽媽各自承擔自己的責任。"我摸了摸女兒的頭,"你繼續寫作業。"
王磊站在那里,似乎還沒有完全理解發生了什么。
"你不是開玩笑吧?"他試圖用開玩笑的語氣化解尷尬,"就一件襯衫而已。"
"我很認真。"我重新面對女兒的作業,"從今天開始,你的個人物品你自己處理,我的個人物品我自己處理。公共區域的家務我們輪流做,孩子的事情我們分工合作。"
客廳里安靜了幾秒鐘,只能聽到墻上時鐘滴答滴答的聲音。
"你這是在鬧什么脾氣?"王磊終于找到了話,"我提AA制是希望咱們財務更透明,更獨立,這有什么不對嗎?"
我停下筆,緩緩站起身來。
"你覺得沒有不對,我也覺得沒有不對。"我看著他的眼睛,"但是既然要獨立,就要徹底獨立。你不能一邊享受傳統婚姻中男人的權利,一邊又要現代婚姻中的經濟平等。"
"什么權利?我有什么權利?"他的聲音提高了一些。
"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權利。"我一字一句地說,"回家就有熱飯熱菜,臟衣服自動變成干凈衣服,家里永遠井井有條,孩子的一切都有人安排妥當,而你只需要負責賺錢。這不是權利是什么?"
王磊的臉色開始發紅:"我工作那么辛苦,回家休息一下怎么了?"
"我也工作啊。"我的聲音依然很平靜,"我也很辛苦啊。為什么你的辛苦就是辛苦,我的辛苦就不算辛苦?"
這時,欣怡放下筆,怯怯地說:"爸爸媽媽,你們不要吵架好不好?"
我立刻蹲下來,抱住女兒:"寶貝,我們沒有吵架,只是在討論家里的事情。你先去洗澡,媽媽等會兒來幫你吹頭發。"
欣怡看看我,又看看王磊,乖巧地離開了書房。
等女兒走遠,我重新面對王磊。
"你想要AA制,我支持。但是AA制不應該只是經濟上的,應該是全方位的。"我走到他面前,"從明天開始,我們重新制定家務分工。洗衣服、做飯、打掃衛生、接送孩子、輔導功課,我們一人一半。"
"這...這不現實。"王磊終于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我的工作性質決定了我不可能..."
"那我的工作就可以隨時放下嗎?"我打斷他的話,"上次欣怡發燒,我丟下重要會議去接她,你在做什么?你在開重要會議。憑什么你的會議就重要,我的會議就不重要?"
王磊張嘴想說什么,但又說不出來。
"還有,你知道這十年來,我為這個家做了多少事情嗎?"我繼續說道,"我算過,如果按市場價格,一個全職保姆加家庭教師加護工的費用,每個月至少要一萬五。十年下來就是一百八十萬。既然要算經濟賬,這筆賬是不是也該算一算?"
"你怎么能這樣算?"王磊的聲音有些急了,"你是我老婆,不是保姆!"
"對,我是你老婆。"我點點頭,"但是老婆不等于免費保姆。既然你覺得現在的分工模式有問題,那就改。如果你不能接受新的分工模式,那就維持原來的模式。"
07
王磊在客廳里踱來踱去,明顯陷入了糾結。
我則去衛生間幫欣怡洗澡。看著女兒在浴缸里快樂地玩著泡泡,我的心情反而平靜下來。
"媽媽,你和爸爸真的沒有吵架嗎?"欣怡用泡泡做了一個小胡子,天真地問。
"沒有吵架,只是在討論怎樣讓我們的家變得更好。"我幫她洗頭發,"欣怡,你覺得家里的事情應該誰來做?"
"應該大家一起做啊。"女兒想都沒想就回答,"老師說過,家是大家的,所以大家都應該愛護家。"
"欣怡真聰明。"我忍不住笑了,"那你覺得爸爸應不應該幫忙洗衣服?"
"當然應該啊!"欣怡說得很堅決,"我都會自己洗小襪子了,爸爸為什么不能洗大襪子?"
孩子的話往往最直接,也最有道理。
洗完澡,我幫欣怡吹干頭發,又陪她看了一會兒繪本,才把她哄睡著。
回到客廳時,王磊坐在沙發上,手里拿著那件白襯衫,表情復雜。
"我熨了。"他說,但聲音有些別扭。
"嗯。"我點點頭,在他對面坐下。
"雨雨,我們能好好談談嗎?"他放下襯衫,看著我,"我覺得我們之間可能有些誤會。"
"什么誤會?"
"我提AA制,不是因為我不想承擔責任。"他的語氣變得誠懇起來,"而是我覺得,你現在也有工作了,有自己的收入,應該更有獨立性和成就感。"
我靜靜地聽著。
"但是我沒有考慮到..."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組織語言,"我沒有考慮到,如果經濟要獨立,其他方面也應該重新分配。"
"你現在意識到了?"我問。
"意識到了。"他點點頭,"剛才我想了很久,我確實...確實有些理所當然了。"
這是他第一次承認這個問題,我心里的怒氣消散了一些。
"王磊,我不是不愿意做家務,也不是不愿意照顧這個家。"我認真地說,"但是我希望這是一種選擇,而不是一種義務。"
"什么意思?"
"意思是,如果我選擇承擔更多的家務,那是因為我愿意,而不是因為我必須。"我看著他的眼睛,"如果我選擇把大部分精力投入到家庭中,那你就應該承擔更多的經濟責任。如果我選擇重新回到職場,那你就應該分擔更多的家庭責任。這是公平的選擇。"
王磊沉思了一會兒:"那如果我們AA制,家務也重新分配,你覺得怎么分比較合理?"
這個問題讓我有些意外,我沒想到他會這么認真地考慮。
"我們可以列個清單。"我起身去拿筆和紙,"把所有需要做的事情寫下來,然后根據我們各自的時間安排來分配。"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我們像商業談判一樣,認真地討論著家庭分工。
做飯:平日他負責三天,我負責三天,周末一起做。
洗衣服:各自洗各自的,公共用品輪流洗。
打掃衛生:客廳、廚房、衛生間輪流負責,臥室各自負責。
接送孩子:根據工作安排靈活調整。
輔導功課:他負責數學,我負責語文和英語。
"還有一個問題。"我看著清單,"如果你因為工作忙不能履行分工怎么辦?"
"那我應該承擔相應的費用。"王磊想了想,"比如請鐘點工,或者點外賣。"
"這個想法不錯。"我點點頭,"那如果我因為工作忙不能履行分工呢?"
"一樣的處理方式。"他毫不猶豫地回答。
我們把所有的細節都討論了一遍,甚至包括誰負責記賬,誰負責繳費,誰負責和老師聯系等等瑣碎的事情。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我放下筆,"如果這樣的分配你堅持不了,或者覺得不合適,隨時可以提出來重新討論。但是不能回到以前那種默認我承擔一切的狀態。"
"我明白。"王磊點點頭,"那如果我做得不好怎么辦?比如做飯做得難吃,或者衣服洗不干凈?"
這個問題讓我笑了:"那就慢慢學唄。我剛結婚的時候做飯也難吃,洗衣服也不會分類,不都是慢慢學會的嗎?"
"那...那我明天就開始學做飯?"他有些不確定地問。
"如果你愿意的話。"我站起身來,"不過今天晚上,你先把明天要穿的襯衫熨好吧。"
王磊看著那件襯衫,苦笑一聲:"其實我根本不會熨衣服。"
"那就學啊。"我朝他眨眨眼,"YouTube上有很多教程。"
08
一個月后。
"雨雨,你快來看!"王磊在廚房里興奮地喊我,"我做的糖醋排骨成功了!"
我放下手中的工作,走到廚房。只見他圍著我的花圍裙,滿臉得意地看著鍋里紅亮的排骨。
"真的很香。"我夸獎道,"比我做的還要好看。"
"那當然,我可是研究了好幾個菜譜。"他驕傲地說,"欣怡肯定會喜歡的。"
這一個月來,王磊的變化超出了我的想象。
最開始的幾天,他確實很不適應。第一次做飯把廚房弄得像戰場,第一次洗衣服把白T恤染成了粉色,第一次接孩子還遲到了半個小時。
但是他沒有放棄,也沒有抱怨。每次做錯什么,他都會認真地問我怎么改進,甚至還買了幾本家務指南的書在研究。
最讓我感動的是,有一次我加班到很晚,回到家看到他正在輔導欣怡做數學題。父女倆坐在書桌前,一個認真地講解,一個認真地聽講,那個畫面讓我差點掉眼淚。
"媽媽,爸爸做的蛋炒飯比你做的好吃!"欣怡毫不客氣地在我面前夸贊爸爸。
雖然被女兒嫌棄了,但我心里是高興的。因為我看到了一個更完整的父親形象,也看到了一個更平等的家庭關系。
當然,也不是沒有摩擦。
有一次王磊確實因為加班不能接孩子,但他主動聯系了我媽媽去幫忙接,還給我媽媽買了禮物表示感謝。
還有一次我出差三天,王磊一個人照顧孩子和家務,雖然累得夠嗆,但他堅持了下來,還很自豪地跟我匯報每天的"工作成果"。
"你知道嗎?"一天晚上,我們并排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時,王磊突然說,"我以前真的不知道持家有多辛苦。"
"現在知道了?"
"現在知道了。"他點點頭,"特別是帶孩子,要時時刻刻都操心。她餓不餓,渴不渴,作業做完沒有,明天要帶什么東西上學...這些事情你以前都是一個人在做。"
"所以你現在還想要AA制嗎?"我開玩笑地問。
"想啊,為什么不想?"他的回答出乎我的意料,"但不是你理解的那種AA制。"
"什么意思?"
"我現在覺得,真正的AA制應該是兩個人共同承擔這個家庭的責任。"他轉過身來看著我,"不管是經濟上的,還是精神上的,還是體力上的。每個人都在自己能力范圍內付出最多,這才是真正的公平。"
我點點頭,心里涌起一陣暖流。
"那我問你一個問題。"我看著他,"如果有一天,我的工作收入超過了你,你會不會覺得不舒服?"
"為什么會不舒服?"他想也沒想就回答,"那我就可以少承擔一些經濟壓力,多承擔一些家庭責任啊。說不定我還能體驗一下全職爸爸的生活呢。"
"真的嗎?"我有些不敢相信。
"真的。"他握住我的手,"雨雨,這一個月讓我明白了一個道理。家不是一個人的,婚姻也不是一個人的。我們是合作伙伴,不是雇傭關系。"
那天晚上,我們聊了很久,聊工作,聊孩子,聊未來的規劃。這是很久以來,我們第一次這樣平等地、深入地交流。
第二天早上,王磊主動起床做早餐。看著他在廚房里忙碌的身影,我突然覺得,這才是我想要的婚姻生活。
不是一個人的犧牲和另一個人的享受,而是兩個人的共同努力和相互支撐。
"媽媽,你怎么笑得這么開心?"欣怡好奇地問。
"因為媽媽很幸福啊。"我抱起女兒,"你看,爸爸在給我們做愛心早餐呢。"
"那我也要學做早餐!"欣怡興奮地說,"這樣我們一家三口都會做飯了!"
王磊回過頭來,看到我們母女倆,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那一刻,我知道我們的婚姻重新開始了。不是重新相愛,而是重新開始學會平等地愛。
六個月后,我們家的分工已經非常成熟了。王磊不僅學會了做各種菜,連熨衣服都熨得比我好。我們的經濟確實是AA制,但不是冷冰冰的一人一半,而是根據各自的收入比例來分擔,更加合理。
最重要的是,我們都找到了在這個家庭中的價值感。他不再是唯一的經濟支柱,我也不再是唯一的家務承擔者。我們都是這個家庭的主人,都為這個家庭的幸福在努力。
有時候我會想,如果當初他問我"襯衫熨了嗎"的時候,我選擇了沉默,會是什么結果?
可能我會繼續那種不平等的生活,繼續心理失衡,最終也許真的會像我那個同事一樣,選擇離婚。
但幸好,我選擇了反擊。不是惡意的反擊,而是理性的反擊。我讓他看到了問題的本質,也給了他改變的機會。
現在,每當他問我"襯衫熨了嗎"的時候,我會回答:"熨了,在衣柜里。"然后他會說:"謝謝老婆。"
而當我問他"今天誰做飯"的時候,他會說:"我來吧,你休息一下。"
這才是我想要的AA制——不是冷漠的計算,而是溫暖的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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