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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畫冊是素白的封皮,略有些泛黃了,像一片久藏的老宣紙。翻開時,有極細微的塵埃,混合著陳墨與時光的氣味,輕輕地揚起。于是,一個由墨線構成的世界,便在我眼前,浩瀚而又岑寂地,鋪陳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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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里沒有色彩的熱鬧,只有線。線是這里唯一的語言,唯一的存在。那些羅漢,便從這線的交響里,一一地活轉過來。看這一位,倚著一塊奇崛的瘦石,石上不見皴擦,全憑幾根清癯而堅韌的線條,便勾出了它的崚嶒與孤傲。羅漢的衣袂,自肩頭垂落,那線條便不再是線了,是流水,是浮云,是風。
筆尖似乎含了千鈞的重量,又似乎輕盈得毫無重量,只那么徐徐地、穩穩地行去,時而如春蠶吐絲,綿綿不絕;時而如鐵劃銀鉤,鏗然有聲。衣褶的轉折處,是“鐵線描”了,緊勁而整飭,透著骨骼的硬度;到了飄散的襟帶,便化作了“游絲描”,柔婉縈回,仿佛一口氣就能吹得飄蕩起來。墨是單一的墨,然則在筆的徐疾、力的輕重間,竟分出了千百種的層次與質地。那衣紋的疏密,仿佛音樂的節奏,密處不容針,是梵唱的低回;疏處可走馬,是禪定的空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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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羅漢們的面容,才是這線之森林里,最幽靜的深潭。他們的眉宇,是平和地舒展著的,不見悲喜。眼瞼低垂,那兩條細而勻凈的弧線,便圈起了一汪無波無瀾的秋水。你望向那眼睛,初看是空,再看是靜,看得久了,竟覺得那空與靜里,有無限的悲憫,像冬日溫暖的陽光,無聲地照耀著塵世的苦難。
他們的鼻梁挺直,是人格的剛正;嘴唇的線條,抿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那笑,不是歡欣,是了悟。有的羅漢,額上、頰上,刻畫著深深的皺紋,那每一道紋路,都不像是歲月的傷痕,倒像是一道智慧的渠,引著清冽的泉水,潺潺地流向心田。他們或老或少,或豐腴或枯瘦,神態卻是一般的從容與澄澈。那種澄澈,是風雨過后,天地歸于沉寂的澄澈;是萬般思緒,終于沉淀為一點智慧的澄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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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姿態,也是千變萬化。有結跏趺坐,如如不動的,仿佛已與身下的蒲團、與這整幅的素紙融為一體,化作了山,化作了石。有拄著竹杖,行走于云山之間的,那竹杖的線條,頓挫而有節,似乎能聽見它點在山石上的清響。
又有三五成群,在辯論經義的,他們的手勢,他們的俯仰,全靠那線條的飛揚與牽連,來表達一種精神的激蕩。最令我動容的,是一位托缽的羅漢。他微微前傾的身子,和那伸出的缽盂,線條里含著一種極懇切的期盼。他不是乞食,他是在承接,承接這人間或許有的一念慈悲。那空空的缽盂,在畫家筆下,不是一個圈,而是一個“無”,一個準備容納萬有的“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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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目光,長久地流連于這些線條之間。我忽然想,作這白描圖譜的畫師,該是怎樣一個人?他必定是靜默的。在無數個晨昏,他磨好了濃墨,對著一張素宣,心如止水。他的世界,在落筆之前,便已濾去了所有的喧囂與色彩,只剩下最本質的形與神。
他一筆一筆地畫著,不急不躁,每一筆,都是一次修行,一次對話。他不是在描繪一個外在于他的神祇,他是在用線條,探尋自己內心的澄明。那根根清凈無染的墨線,便是他心緒的軌跡,是他精神的絲縷。于是,這圖譜,便不只是一冊畫,更是一部用形象寫就的心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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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上畫冊,那滿紙的羅漢仿佛都隱去了,眼前只余下一片白。然而,那片白,已不再是空洞的白。那白里,有墨的骨,有線的魂,有千百年前那位無名畫師,遺落在此處的一片冰心。那羅漢,原不在紙上,而在看畫人的心里,由那簡凈至極的筆墨,一點,一畫地,勾勒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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