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的深秋,塞納河畔的風帶著幾分寒意。
對于無數懷揣夢想的求職者來說,這里是藝術與權力的中心,是通往職業巔峰的階梯。然而,對于超過200名女性而言,這里曾是她們噩夢開始的地方。
近日,一樁震驚法國的連環下藥案被媒體曝光,將“化學迷暈侵害”(Chemical Submission)這一隱秘的犯罪形式再次推向了風口浪尖。
這一次,嫌疑人并非潛伏在暗巷的歹徒,而是身居高位的法國文化部高級公務員,掌管著人力資源大權的克里斯蒂安·內格爾(Christian Nèg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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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面試
2015年,擁有市場營銷背景的西爾維·德勒澤納(Sylvie Delezenne)在LinkedIn上收到了一份令人心動的邀請。
發信人正是時任法國文化部人力資源副主管的內格爾。對于急需一份工作的德勒澤納來說,這簡直是天上掉餡餅。
面試地點定在盧浮宮附近的文化部大樓。見面時,內格爾表現得溫文爾雅,甚至體貼地遞上一杯從自動販賣機取來的熱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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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不在面試中拒絕任何東西。”德勒澤納后來回憶道。她喝下了那杯咖啡,卻不知道那將是她此生最后悔的決定之一。
隨后,內格爾提議進行一場別開生面的“行走面試”(Walking Interview)。理由冠冕堂皇:天氣不錯,不如邊走邊聊,順便參觀一下附近的古跡。這聽起來既輕松又充滿法式浪漫,德勒澤納欣然應允。
殊不知,這是一場精心策劃的生理折磨。
Excel 表格里的“P 實驗”
在那杯看似普通的咖啡里,內格爾偷偷加入了強效利尿劑(Diuretics)。
當兩人漫步在塞納河畔時,藥效開始發作。德勒澤納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極度迫切的尿意,伴隨著心悸、手抖和冷汗。
“我需要休息一下,我想上廁所。”她向內格爾求助。
但這位面試官似乎充耳不聞,繼續帶著她走向那些遠離公共廁所的偏僻路段。
最終,當生理極限被突破,受害者不得不屈辱地在橋下、車旁或其他公共場所解決內急。
這時,內格爾會脫下外套,假意“紳士”地為她們遮擋。實際上,他正近距離觀察著受害者的窘迫,甚至用隱蔽設備偷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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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并非孤立事件。
2018年,內格爾因試圖偷拍一名高級官員的雙腿而被舉報。警方在搜查他的電腦時,發現了一個名為 “Expériences P”(P 實驗) 的 Excel 電子表格。
表格里密密麻麻地記錄了從2009年到2018年間,超過200名女性受害者的詳細信息:姓名、下藥時間、劑量、天氣狀況、憋尿時長以及她們痛苦反應的每一個細節。
這不僅是犯罪記錄,更是一份令人作嘔的“狩獵日記”。
權力與控制的病態游戲
受害者律師路易絲·貝里奧(Louise Beriot)一針見血地指出:“在所謂的性幻想借口下,這本質上是關于權力與控制。通過羞辱,他實現了對女性身體的絕對支配。”
內格爾利用了求職者對權力的敬畏和對機會的渴望。在面試這種權力極不對等的場景下,受害者往往不敢拒絕那杯咖啡,不敢輕易中斷面試,甚至在遭受生理折磨時也還在試圖維持“職業形象”。
這種犯罪手法極其隱蔽。受害者往往只會怪自己“身體不爭氣”,因在重要場合失態而陷入深深的自責和羞恥,根本想不到自己是被下了藥。
德勒澤納在案發后的四年里一直生活在自我否定的陰影中,直到警方聯系她,她才知道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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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到的正義與社會的拷問
盡管內格爾早在2019年就已被起訴,罪名包括性侵犯、使用有害物質下藥等,且證據確鑿,但截至2025年底,案件仍未正式開庭審理。更令人震驚的是,在漫長的候審期間,他甚至仍在私營部門工作。
此案被法國媒體稱為職場版的“吉賽爾·佩利科案”(Gisèle Pelicot case)。如果說佩利科案揭露了家庭內部的化學迷暈侵害,那么內格爾案則撕開了職場權力結構下的偽裝。
它警示我們:在光鮮亮麗的職場外衣下,利用藥物實施的性犯罪可能比我們想象的更加普遍和隱蔽。那一杯遞過來的熱咖啡,有時不僅是善意,也可能是獵人設下的陷阱。
對于那200多名女性來說,正義已經遲到了太久。
而對于整個社會而言,如何識別并防范這種利用權力與藥物的雙重侵害,是一場遠未結束的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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