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婚后,我換了姓名、換了手機,和所有的人斷絕了聯系。
轉而在一個不起眼的小地方開了一家裁縫店。
所有人都以為我死了。
死在兒子聯合他的父親一起,將我趕出家門的那一天。
五年后,門鈴輕響。
少年小心翼翼地捧著一枚破損的香囊,哀聲懇求我一定要修補好。
話音未落,四目相對。
兒子陸言愕然地沉默良久,扯動嘴角。
“這些年,你就是躲在這里?你知不知道,我們都以為你死了?”
我垂眸,假裝沒看到他泛紅的眼角。
盯著那枚曾經的我送給他的香囊,輕笑道。
“不好意思,這個,已經磨損得沒有辦法縫補了。”
鯉魚一個打挺,濺出的水漬滴在陸言手背。
他指尖抽動,撇過目光。
“修不了就算了,我也沒這么在乎。”
香囊的磨損痕跡,不像是被什么刮壞的。
倒像是整日佩戴在身上,時間久了,磨損成這樣的。
我點點頭,客氣地詢問:
“需要幫您處理掉嗎?”
陸言眉心輕蹙,動作迅速地抽過香囊,揣進兜里。
在我疏離的微笑里,陸言漸漸變得焦躁。
他忍不住問:
“沈淮安女士,你不覺得應該先解釋一下,這些年,為什么不聯系我們嗎?”
“我和父親找了你這么久,給你發了無數條信息,而你呢?”
我撒了一把魚食到魚缸里,隨口道:
“不是你說,叫我滾,滾得越遠越好嗎?”
五年前,我的丈夫和兒子攜著另一個女人,“舉家”去海外享受甜蜜時光。
得知消息后,我慌忙追去機場。
卻被我的兒子當著所有人的面推倒在地。
他用我從沒見過的厭惡眼神惡狠狠地瞪著我。
仿佛我從來不是他的親生母親。
“蘭蘭阿姨再也生不了孩子了,我只是滿足一下她想當母親的愿望而已。”
“連這點小事都不肯答應,你這個壞女人,你不配做我媽!”
他指著機場的安保大喊我是壞人,把我趕出去。
又叫我滾,滾得越遠越好。
我無措地望向陸懷深。
他卻在接觸我目光的第一時間,
下意識將那個女人護在了身后。
“出國旅游的事是我決定的,你別找明蘭的麻煩!”
從那時起我就發誓,永遠不會再出現在這對父子面前。
陸言被我噎了一下,摸摸鼻子道:
“我那時候哪里懂這么多?童言無忌而已,你怎么會介意這么多年?”
我沒有說話。
那樣惡毒的話,
可跟“童言無忌”一點都不沾邊。
我背過身去,卻被陸言下意識拽住胳膊。
“明天是你和我爸的結婚紀念日,不準備回去看看?”
“這些年,我爸他一直——”
我將抽屜拉得很響,打斷了他的話。
“請你自重。”
陸言皺了皺眉。
有新的客人進門,我沒再去管他說了什么。
離開后,有關我的一切都注銷了。
陸懷深的配偶欄,也應該早就是沈明蘭了。
和我不再有半毛錢關系。
陸言在店里站了很久。
我工作得很投入,連他什么時候走的都不知道。
五年時光,我過得幸福美滿。
早就忘了我那不堪的過往,和不值得的人。
打烊后,我將店門鎖好。
手機鈴聲響起,我看著上面的視頻邀請,嘴角輕輕勾起。
“媽咪,我和爸爸就要回國啦,有沒有想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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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視頻里軟乎乎的小團子,心里越發柔軟。
“當然啦,媽媽很想你們。”
“這次外公外婆要和我們一起回來,他們說好久沒見到媽媽,都想念媽媽了!”
我微微一怔,心里有些愧疚。
當年被趕出家門后,是一對華僑夫婦收留了我。
這些年他們在國外,我忙于創業,很少有時間去看望他們。
畫面一閃,一個帥氣的男人出現在鏡頭里。
“老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別愧疚。”
“爸媽特地囑咐了,你在國內有自己想做的事,他們很高興,這次回來,也只是看看你就走,讓你別有任何心理負擔。”
我彎起嘴角,心中某一處漸漸變得柔軟。
“嗯,我知道了。”
臨掛斷前,男人囑咐道:
“老婆,藥還是按時吃,這次我和寶寶回來,就不走了。”
“正好內地的項目也發展起來了,我們就陪你在國內定居。”
我點點頭,對面這才依依不舍地掛斷了電話。
等待出租車的期間,取出藥,吞了兩粒下去。
上了車,我剛報出手機尾號,就從車載收音機里,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聽說最近有了沈氏千金沈淮安的消息,這是真的嗎?”
“女兒不懂事,讓各位看了笑話。”
這個聲音,讓我有些出神。
他是我那名義上的爸。
而我,只是被家里抱錯的假千金。
真千金沈明蘭出現前,我也是家里的掌上明珠。
喜歡的東西只要盯著超過三秒,爸爸就會毫不猶豫地買下。
喜歡吃的菜,媽媽也會學著為我燒。
后來即使沈明蘭住進家里,
父母也會小心照顧平衡兩個人的愛,絕對不會偏頗任何一方。
直到沈明蘭無法生育的診斷結果下來。
一切就都變了。
母親的烹飪成了沈明蘭的專屬,而我只能吃剩下的。
我的衣柜被清理一空,全部換成了沈明蘭的尺碼。
生日那天,我帶回一盒同學送的小蛋糕。
沈明蘭見到后,眼淚“啪嗒”一聲落了下來。
“對不起姐姐,我只是突然想起,我生日那天,養父把我拖到豬圈里毆打到再也不能懷孕......”
父母聞言,摔了那盒小蛋糕。
接著一個巴掌扇到了我的臉上。
“你故意的是不是?你是不是見不得你妹妹好?!”
“你心安理得享受我們的愛的時候,你妹妹正在經受什么?你怎么好意思給自己過生日?!”
“她本來不該承受這些的,是你搶走了她的幸福!”
我哭著想要解釋,但沒有人聽。
他們在沈明蘭的眼淚里忙著推卸責任,忙著怪罪。
全然忘記了我也是對自己身份一無所知的無辜者。
從那日起,我連自己的小房間也不配再擁有。
我承擔了所有人的怒火,被關進了狹窄黑暗的閣樓。
在我即將接受這就是我的人生時,我遇到了溫柔細膩的陸懷深。
我開始把陸懷深當做我精神的全部依賴。
我們很快結婚生子,我祈禱和他成家后,他能帶我離開這片煉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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