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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歲的尼古拉·皮埃什坐在廉價航空的經濟艙里陷入沉思。這位曾經的愛馬仕第五代繼承人、手握5.7%股份、身家高達156億美元的豪門貴胄,正在經歷人生的谷底。
初見端倪的謎案
這一切是如何開始的?這出歐洲豪門最離奇金融懸案的序章,要追溯到2022年一個普通的日子。
那天,皮埃什的長期財富管理人埃里克·弗雷蒙德坐在他面前,這位“學識淵博,聲音溫柔,彬彬有禮,舉止優雅”的瑞士財富專家一如既往地處理著主人的一切事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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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正在討論一筆100萬瑞士法郎的轉賬。皮埃什要求弗雷蒙德將這筆錢轉給他忠誠的園丁賈迪爾,這本是這對主仆間無數次慷慨贈予中的一次。
皮埃什沒有多想,直到幾周后,園丁的妻子瑪麗亞·帕茲聽到了主人在談論這筆轉賬,悄悄告訴他:“我們沒有收到任何錢。”
一句輕語,如同投石入湖。皮埃什的心開始動搖。這位82歲的老人第一次開始質疑自己長達25年的親密伙伴:如果他在這件事上撒謊,那他還撒了多少謊?
傾家蕩產的真相
隨后的財務審查揭示了一個讓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真相。
原來,皮埃什原本以為自己存放在銀行、登記在自己名下的600萬股愛馬仕股票,早已不在他的賬戶里。審計結果和他手頭的文件明確顯示,這些股份絕大部分在2008年前后就被秘密出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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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令人震驚的是,這些股份是以令人難以置信的低價轉手的。審計揭露了一個驚人的差價:部分股份以每股86歐元的“白菜價”賣出,而當時這些股票的實際市場價格高達2129歐元,差價達到驚人的25倍。
這些股份不是賣給陌生人,而是流向了愛馬仕的頭號對手-LVMH集團。這直接牽扯到十多年前那場奢侈品行業最著名的收購戰。
破產富豪“異類”的人生
此案的離奇性不僅在于金融操作,更在于各方關系的錯綜復雜。
作為愛馬仕第五代繼承人,皮埃什本身就是一個在家族中頗為“異類”的存在。他不喜商業,對學業和商業毫無興趣,年輕時因揮金如土而廣受關注。
他沒有結婚,沒有直系后代,與一位名叫賈迪爾的摩洛哥園丁關系密切,以至于有流言稱后者“每晚睡在皮埃什的床腳”。皮埃什甚至計劃收養這位年過五旬的園丁,以便將自己的遺產留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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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皮埃什與弗雷蒙德的關系破裂后,弗雷蒙德向瑞士兒童及成人保護局提交報告,聲稱皮埃什被園丁夫婦操控和利用。不過,保護局的醫生檢查后發現皮埃什身體和智力狀況良好,最終駁回了舉報。
管家自殺,案件陷入死局
今年7月,案件迎來了一個黑暗的轉折點。在法國司法部門連續三天的問詢后,弗雷蒙德被初步指控偽造文件、使用偽造文件以及加重型濫用信任等罪名。
但在問詢結束不到兩周的時間里,67歲的弗雷蒙德在瑞士阿爾卑斯山區的度假木屋附近,騎自行車時被一列火車撞上,當場身亡。瑞士警方判定其為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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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雷蒙德的離世,使得皮埃什的150億美元財富下落可能永遠成為懸案。這起由家族恩怨、金錢交易、關系取向、背叛和死亡交織而成的豪門懸案,被稱為“本世紀最令人困惑和史詩般的金融傳奇之一”。
富豪與管家的友情歲月
皮埃什為何會對弗雷蒙德如此信任,以至于將全部財富和生活都交予其管理?
兩人的關系始于上世紀80年代的巴黎,當時弗雷蒙德已是瑞士金融界的新貴,通過婚姻躋身瑞士金融圈。1998年,弗雷蒙德開始擔任皮埃什的財富管理人,為他量身定制避稅方案,并負責他的一切事務。
皮埃什對弗雷蒙德的依賴達到了驚人的程度,小至叫出租車、訂餐廳,大至管理房地產和其他資產,全部由弗雷蒙德一手包辦。
他甚至將支票本和簽字權全權委托給弗雷蒙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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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歐洲最富有家族之一的繼承人,皮埃什的生活實際上相當孤獨。他與家族其他成員的關系緊張,特別是在2010年LVMH收購事件中,他拒絕參與家族反擊,更是加深了與親戚間的隔閡。
這種孤立狀態使弗雷蒙德成為皮埃什生活中最重要的人。弗雷蒙德不僅是他的財富管理人,甚至成為他的生活伴侶和情感依靠。他通過代拆信件、安排行程等方式,幾乎完全控制了皮埃什與外界的聯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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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法庭審訊中,弗雷蒙德甚至聲稱二人是“情人關系”,資金屬“贈與”。皮埃什否認了這一說法,但不可否認的是,兩人之間的確存在著一種超越普通商業關系的親密紐帶。
這種絕對信任,最終釀成了世紀悲劇。
關鍵黑手-不記名股票
在這起復雜的金融騙局中,“不記名股票”扮演了關鍵角色。
2000年前后,在弗雷蒙德的勸說下,皮埃什將持有的愛馬仕股份以“不記名股票”形式從法國轉移至瑞士。這種股票的特殊之處在于,其紙質憑證歸持有人所有,但股東名冊上并無登記,轉讓只需交付股票即可完成,無需辦理過戶手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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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設計本是為了方便資產轉移和避稅,卻也成為弗雷蒙德操作的利器。通過這種方式,他可以在皮埃什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將這些價值連城的股份悄悄轉移出去。
審計發現,弗雷蒙德從皮埃什的賬戶中取走了數千萬歐元。在兩年時間里,約有3580萬歐元從皮埃什賬戶流入弗雷蒙德的聯名賬戶,之后約1500萬歐元現金與投資被轉入弗雷蒙德個人名下。
信任是最貴的奢侈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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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埃什現在住在阿爾卑斯山的一間老酒店里,曾經擁有的54處房產和農場已所剩無幾。愛馬仕集團仍在追查那些“不記名持有人股票”的下落,法國司法部門也在繼續調查。
但這樁被稱為“21世紀最離奇復雜的金融案”,很有可能隨著弗雷蒙德的死亡成為永遠的懸案。而那位坐在經濟艙中間座位的老人,正在以自己的悲劇提醒我們:信任是奢侈品,也是最昂貴的易碎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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