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南淵……你個混蛋…”
洗手臺邊我一絲不掛,滿眼含淚。
男人喘著粗氣扶住搖搖晃晃的我,噪音嘶啞:
“寶寶別罵了。”
“扶好,站穩...”
三年前,我和傅南淵的婚禮轟動了全軍區。
一個是恣意張揚、屢犯紀律的文工團“禍水”;
一個是嚴苛自律、功勛赫赫的年輕將星。
兩個極端,卻湊成了一對。
結婚第一年,傅家家規三千條,我被要求背誦恪守。
我翻了兩頁,當著一眾家族長輩的面,直接撕了,碎紙揚了一地。
“都什么年代了,還搞這條?”
后果是,我被罰抄家規一百遍,手腕腫得握不住筆。
結婚第二年,傅家不允許我這個長媳再登臺跳舞。
我直接開著越野車,撞爛了傅家那扇代表威嚴與權勢的紅漆大門,引擎的咆哮聲驚動了半個大院。
“不讓跳?除非把我這身軍裝扒了!”
那一次,我被記大過,停職反省一個月。
結婚第三年,傅家催生。
傅老爺子親自施壓,我被半勸半逼地帶到了軍區醫院做檢查。
在護士準備藥物的瞬間,我猛地掀翻托盤,一路沖到了傅南淵的作戰指揮部。
我受夠了!
這三年,我收斂鋒芒,學著做所謂的少將夫人,結果呢?換來的是變本加厲的束縛!
我要告訴傅南淵,這破規矩我一天也忍不下去了!
如果他不能解決,就算我再喜歡他,這婚也必須離!
辦公室大門虛掩著,隱約傳來幾個軍官閑聊的聲音。
剛要推門,卻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傅少將,你不喜歡喬知夏,當初怎么還力排眾議娶了她?”
另一道聲音嗤笑道:“還能為什么?為了蘇思雨唄。”
“思雨出身不好,家里背景又淺,老爺子沒少給她臉色看。傅哥看不下去,才決定娶一個更能惹事的人進來,吸引全部的火力。這樣,思雨在傅家的日子,才能松快一點。”
“喬知夏嘛,無疑是最好的人選。漂亮,家庭背景強,最關鍵的是,性子夠烈,能攪得翻天覆地。”
“不過傅哥對思雨也是真護到底了!為了讓老爺子盯死喬知夏,居然瞞著所有人去做了結扎手術!絕了喬知夏生孩子、在傅家站穩腳跟的路!這決心……夠狠。”
我站在那里,只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凍住了,連指尖都在發顫!
傅南淵喜歡蘇思雨?喜歡他的嫂子?
辦公室里安靜了一瞬,然后,響起了傅南淵清冷的嗓音。
“思雨性子柔,經不起折騰。喬知夏……她扛得住。”
一句扛得住,我就活該被當槍使,活該被當成保護另一個女人的擋箭牌?!
我牙關都在打顫,幾乎要踹門進去時,傅南淵的通訊器響了。
是他哥哥焦急的聲音:“阿淵!思雨不小心把爸那枚軍功章摔了!爸知道了肯定饒不了她,你快想想辦法!”
傅南淵沉默片刻:“知道了。”
他切斷通訊,大步朝門外走來。
我閃身隱入走廊拐角的陰影,聽見他對警衛員沉聲命令:“喬知夏在哪?”
警衛員低聲匯報:“夫人從醫院跑了,檢查沒做。”
傅南淵腳步未停,聲音冷得像淬了冰:“派人去,把醫院砸了。動靜鬧大,全算在她頭上。務必讓老爺子聽見風聲。”
警衛員微頓:“……是為了把少將的注意力從林同志那邊引開?”
“嗯。”
一個字,輕飄飄的,卻像子彈擊穿我的心臟,鮮血淋漓。
等他的背影徹底消失,我才抬手,狠狠抹掉滿臉冰涼的濕意。
我喬知夏拿得起,就放得下!
絕不會為了一個不愛我、利用我的男人掉一滴眼淚!
我拿出手機,撥通了父親的電話:“喬振華,我要和傅南淵離婚。用盡你所有人脈,最快辦妥。”
電話那頭頓了一下,隨即傳來暴怒:“你發什么瘋!傅家這樣的門第——”
“你不是早就想讓我滾嗎?”我打斷他,聲音平靜得可怕,“離了婚,我申請調去最遠的邊防,這輩子都不會再回京圈打擾你和小三一家團聚。”
長久的沉默后,他聲音里透出如釋重負的疲憊:“……好。記住你的話。”
我扯了扯嘴角:“放心,看見你們,我也覺得惡心。”
掛了電話,我叫上閨蜜,去了京圈最喧鬧的酒吧。
音樂震耳,燈光迷離,我企圖用這一切填滿心里那個冰冷的窟窿。
正喝到興頭上,音樂驟停,所有燈“啪”地全亮。
幾十名持槍士兵動作迅捷地涌入,迅速封鎖出口、清空場地。
轉眼間,喧囂的酒吧只剩下令人心慌的死寂。
傅老爺子的貼身警衛長走到我面前,立正敬禮:“太太,老爺子請您回家屬院。”
我晃著手里的酒杯,扯了扯嘴角:“不去。我跟傅南淵快沒關系了。你們傅家的家規,管不到我頭上。”
警衛長面色不變,抬手示意。
后頸傳來一擊精準的鈍痛,眼前徹底黑了。
再醒來時,雙手被反綁,我被迫跪在傅家那座莊嚴肅穆的客廳里。
傅老爺子端坐上方,聲音像淬了冰:“喬知夏,你簡直無法無天!生不出孩子,讓你做試管你竟敢跑?還去砸醫院,泡酒吧!傅家的臉都讓你丟盡了!連蘇思雨那個小門小戶出來的都不如!”
我跪在地上,聽著老爺子拿我和蘇思雨比較心中刺痛難當。
這就是傅南淵想要的嗎?
讓我這個正牌妻子,變成襯托蘇思雨溫順體貼的背景板,承受所有苛責?
“傅南淵呢?”我抬起頭,喉嚨干得發疼,“我要見他。”
“你也配見他?”老爺子重重一拍茶幾,震得杯盞作響,“傅南淵是軍區的標桿!你除了拖他后腿、擾亂軍心,還會什么?何曾真正體諒過他的難處!”
體諒他的難處?
過去三年,我收斂鋒芒,強忍本性,努力去學那些的規矩,不就是怕他為難?
結果呢?我把自己活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我要見傅南淵!”我猛地掙扎,卻被身后兩名衛兵死死摁住肩膀。
“反了你了!拖去禁閉室,關到認錯為止!”
“我不去!”
我被綁著,就用身體去撞,用腳去踢。
榮譽柜倒塌,勛章叮當散落一地,一片狼藉。
老爺子霍然站起,氣得臉色鐵青:“好!好!敬酒不吃吃罰酒!給她上紀律!打到她肯老老實實去做檢查為止!”
我被拖進旁邊用作懲戒的小房間。
浸過水的牛皮軍鞭帶著風聲落下,狠狠抽在后背、肩胛、腿彎。
沉悶的擊打聲在狹小空間里回蕩。
火辣辣的痛楚炸開,冷汗瞬間濕透衣衫。
我咬緊牙關,一聲不吭,直到黑暗吞沒所有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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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恢復意識時,我趴在軍醫院的特護病床上,后背鞭傷火辣辣地灼痛。
門開了,傅南淵走進來,臉上是慣常的冷肅:“醒了?”
蘇思雨跟在他身后,手里捧著一個保溫飯盒,怯生生地看向我:“知夏,我給你燉了鴿子湯……補補身體。”
我不想看見她,一眼都不想。
可目光掃過那個飯盒時,心臟猛地一縮。
“鴿子……哪來的?”我的聲音發緊。
她愣了一下,小聲說:“炊事班那邊說沒有存貨了……我看你宿舍后院那只小白鴿挺精神的,就……就想辦法抓來燉了……”
后院那只白鴿,我養了整整八年。
是母親留給我的最后一件禮物。
血液瞬間沖上頭頂。
“蘇思雨——!”我撐著劇痛的身體猛地坐起,“那是我養的鴿子!”
她嚇得往后退,眼圈立刻紅了:“我……我不知道,阿淵,我只是想對知夏好……”
“夠了。”傅南淵將她擋在身后,眉峰蹙起,“一只鴿子而已,思雨也是好心。”
“那是我媽留下的!”我聲音嘶啞顫抖,“它陪了我八年,比你們任何人都重要!”
理智的弦徹底崩斷。
我抓起床頭那碗滾燙的湯,狠狠砸向他!
“啊——!”
蘇思雨卻突然閃身擋在他前面。
湯汁潑在了她的胳膊上,瞬間紅了一片。
“思雨!”傅南淵迅速扶住她,再抬頭看我時,眼神冷厲如刀,“喬知夏,你瘋了?!”
軍醫來得很快,檢查后語氣嚴肅:“燙傷不輕,肯定會留疤。”
蘇思雨立刻哭出聲:“阿淵……我不要留疤,好難看……”
軍醫沉吟片刻:“如果不想留疤,目前只有一個辦法,就是進行皮膚移植。但短時間內,很難找到合適的、高質量的移植體……”
哭泣聲停了停。
蘇思雨的目光,怯生生地,落到了我身上。
傅南淵沉默片刻。
“用喬知夏的。”他的聲音平穩,“燙傷是你造成的,理應由你負責。只是取一小塊皮膚,不影響什么。之后,我會補償你。”
我只覺得一股寒氣從頭頂直貫腳底,瞬間凍僵了四肢百骸!
“滾!你們都給我滾!”我指著門口,聲音因為憤怒和痛苦而變形,“想讓我給她植皮?除非我死!”
我剛一動,就被傅南淵一把死死抓住了手腕!
“別鬧了。”他看向醫生,語氣不容置疑,“準備鎮靜劑。立刻執行皮膚取樣準備。”
冰涼的針尖刺入皮膚。
黑暗吞沒視野之前,我只感到無邊的冷,和徹骨的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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