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年毛遠志逝世，丈夫整理遺物發現一封殘信，讀完讓人潸然淚下

1990年，毛遠志在北京的一間病房溘然長逝。彌留之際，她最大的遺憾就是晚年開始編寫的有關父親毛澤民和母親王淑蘭的傳記，僅僅編寫完一卷，就因為身患疾病而無以為繼，無法補全對父母的所有記憶。

圖|毛遠志

快要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她緊緊握著丈夫曹全夫的手，幾十年來的夫妻默契讓他知道了妻子的最大心愿。

妻子去世后，曹全夫整理遺物時意外發現一封殘信，讀完感慨萬分，淚流滿面。

4年后，《毛澤民傳》出版，革命先烈毛澤民的事跡逐漸被人們所知，人們也注意到了這個經歷傳奇，又行事低調的毛澤東的唯一侄女——毛遠志。

1921年7月，中國共產黨成立。黨成立之初，人手不夠，毛澤民不得不告別懷孕的妻子，幫助兄長毛澤東組織工農運動。

第二年，毛遠志出生，和母親住在湘潭韶山上屋場。在韶山，毛遠志度過了她的童年，還經常和堂哥毛岸英和堂弟毛岸青一起玩耍嬉鬧，結下了深厚的兒時情誼。由于性子野，十分活潑靈動，還被伯母楊開慧戲稱為“假小子”。

1927年，國共合作失敗，國民黨反動派發動了四一二和七一五反革命政變，國內籠罩在白色恐怖下。也正是在同一年，毛遠志的母親王淑蘭加入了中國共產黨。父親毛澤民在秋收起義期間曾回過一趟老家，為起義籌集糧款，在家里呆了短短三天就匆匆離開了。此時的毛遠志才五歲，對父親只有模糊的印象，她永遠不會想到，此次分別竟然是她與父親的最后一面。

因為毛家兄弟從事革命活動，湖南軍閥就派部隊去砸了毛家的大門，甚至派人去挖毛家祖墳，幸得老鄉用一座地主墳糊弄過去，才幸免于難。王淑蘭被迫轉入地下工作，毛遠志也不得不跟隨母親離開韶山。

1929年，由于叛徒的出賣，王淑蘭被捕，毛遠志跟母親被關押在長沙陸軍監獄。在被關押期間，幼年的毛遠志沒有被色厲內荏的反革命分子所嚇唬住，反而對他們虐待革命者的殘暴行徑感到厭惡。在母親的教導下，毛遠志懂得了樸素的革命理念，知道父親和伯伯是在做一件反對壓迫的偉大的革命事業。

一年后，彭德懷率軍攻下長沙，毛遠志跟隨母親趁機越獄逃走。在此之后，母女倆帶著王淑蘭收養的一個烈士孩子毛華初，過著艱苦的流浪生活，奔波于長沙、華容、沅江等地，無家無財無著落，不僅要一邊乞討要飯，還要躲避軍隊搜捕。三人也嘗試去上海尋找過毛澤民，但正值淞滬會戰一觸即發，歷經千辛萬苦打聽消息卻最后得知，毛澤民已經調離上海，前往中央蘇區工作，幾人只好返回華容。

最后生活實在窘迫，難以過活，王淑蘭只得暫時將毛遠志送到地主家做童養媳——其實就是小丫鬟，做小工。

據毛遠志后來回憶，當時的她只有9歲，還沒灶臺高。每天卻要起早貪黑倒尿盆、燒飯、喂豬、種菜，吃不飽穿不暖，干得稍微不如東家意就要挨打。在此期間，她無數次懷念父親在時的溫暖，想象著家庭團聚時會有多么快樂。這段苦難的煎熬不僅沒有擊倒毛遠志，反而成為她堅強成長的養分，還讓他認識到封建地主對人民的壓迫，讓她逐漸理解了父親所從事的革命事業的意義。

轉機出現在1937年，彼時華北事變爆發，國共關系從敵對走向緩和，建立起了抗日民族統一戰線。一直在新疆從事地下工作的毛澤民輾轉回到延安，托武漢辦事處的同志找到了王淑蘭和毛遠志母女倆，并安排毛志遠到延安學習。

圖|毛遠志

此時的毛遠志才16歲，正是青春年華的年紀，卻已經在狂風暴雨的生活中立足了根，變得靚麗堅強。也是，在其他女孩還在學習化妝，充滿了青春幻想的年紀，她見識了世間的險惡，并與之頑強抗爭。如果說平常人生活的底色是五彩繽紛的花色，那她的生活底色就是濃烈至極的紅，于壓抑中奮進，于磨難中綻放，凝結成成熟獨立的人格。

到達延安后，毛澤東親自在鳳凰山為這個唯一的小侄女接風洗塵。毛澤東接過侄女送過來的家鄉特產云糕，親切地捂著她的手詢問“四嫂”王淑蘭的情況和這些年的遭遇。主席端詳侄女，已經十幾年沒見了，原本記憶中充滿稚氣的面孔被青春靚麗所取代，還帶著點生分。想到因為自己和澤民投身革命事業，對家庭的拖欠實在太多了，連累她們吃了不少苦頭，不由得想要好好補償她們，于是問她有什么需要幫助的。

毛遠志自幼隨著母親顛沛流離，最大的遺憾就是沒有上過學，甚至字都認不全。來到延安，被這里的革命氛圍所打動，發現連農民都被鼓勵進行識字教育，就愈發有念書的念頭，這也是父親毛澤民的想法。除此之外，毛遠志并沒有其他要求。這也是母親王淑蘭臨行前對她的囑托：”伯父干的是國家大事，你到延安后，要少去打擾他，小孩子要靠自己勤奮。”

于是毛遠志來到了延安魯迅小學上學。上學期間，毛遠志既是大姐姐，幫助照顧同年級的小朋友，又是學生，晚上挑燈夜讀趕上學習進度。僅僅一年半的時間，她就學完了五年的課程，進入軍委二局做機要秘書工作。

在延安學習的這段時間，雖然一直沒有機會見到在新疆工作的父親，但她在延安這片革命圣地上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自由，平等。伯伯毛澤東也對她十分關心，經常請她到家里吃飯，還十分關心她的學業。不過毛志遠擔心打攪到伯伯，總是強忍想念不去打擾。

1938年，毛志遠成為了一名光榮的預備黨員。但是一直等到18歲轉為正式黨員后，她才興奮地跑去告訴伯伯。毛主席聽說她當了兩年預備黨員，幽默地說：“哎呦，你好辛苦喲！”說罷送給她一份當時極為珍貴的獎品——一疊紙和兩支鉛筆。在延安，毛遠志深深感受到主席的關心，激勵她更加努力為黨工作

革命大家庭的溫暖，延安青年的朝氣蓬勃，全部化成了她投身革命的強大動力。毛志遠后來在《懷念伯伯毛澤東》一文寫道：“這一天終于來臨了，像孤航的小舟飽經了驚濤駭浪的沖擊，終于駛進了幸福的港灣。”

在軍委二局工作期間，為了能勝任這份使命，毛遠志經常點著微弱的蓖麻油燈徹夜不眠背記密碼，提高技能。遇到部隊開荒生產，她也總是不甘人后，干得和男同志一樣賣力，開墾荒地，背著一百多斤的柴走山路，大家都驚奇于這位女同志的理想和干勁，都不知道她竟然是毛主席的親侄女，還親切地稱呼她為“毛丫頭”。

1941年，毛遠志遇到了同她相濡以沫一生的摯愛：王全夫。王全夫出身書香門第，家族是山東名門望族，華北淪陷后，故土被日寇鐵蹄踐踏，正在讀中學的曹全夫和兄弟曹勉夫選擇了前往延安，在他們看來，只有共產黨才能救中國。兩人在延安都參加了抗大，抗大畢業后，來到太行山區的根據地進行敵后抗戰。

在此期間，兄弟王勉夫在一場戰斗中遇伏不幸犧牲，王全夫也因為在長久惡劣的環境中戰斗，患上了疾病，被送回八路軍總部延安療養。巧的是，毛遠志也在這個醫院養病。也正是在療養期間，兩個充滿革命理想主義的年輕人邂逅了。

圖|延安老照片

兩個病人攀談時發現兩人竟然都是1937年來的延安，如今又在同一間醫院養病，不由得感嘆命運的巧合。王全夫機敏好學，經常解答毛遠志學習上的疑問；毛遠志則樂觀靈動，充滿理想主義。兩人彼此相互吸引，感情水到渠成，發展成了戀人關系。

1945年，重慶談判后，毛澤東等同志回到延安，認識到國民黨反動派掀起內戰的意圖，決定先發制人，做好充足的準備，于是提出了“搶占東北”的號召。毛遠志和王全夫兩人積極響應，為了讓各自的上級快速放人，毛遠志第一次走了“后門”，帶著王全夫去找毛主席——這也是她第一次將戀人介紹給伯伯。王全夫內心十分忐忑，擔心不能得到毛主席的認可。

毛主席見到兩人來到棗園，非常高興，還請他們留下來吃飯。主席早就知道了侄女生性好強，工作認真負責，也不借自己的身份享受特殊待遇。王全夫也是一個能力出眾，品行良好的年輕人，主席對此非常滿意，還為他夾了一塊大大的扣肉。

吃飯期間，毛遠志再次打聽起父親的下落。主席沉默了許久，手上的煙都燃到指關節了都沒有察覺。毛遠志的心越落越沉，其實她早就隱隱約約感到了不妙，想到了某種壞的結局。

“澤民他...他被反動派殺害了....”主席語氣沉痛地緩緩對毛遠志說。

毛遠志聽聞后悲痛欲絕，想到自己與父親二十多年沒見，竟然永遠陰陽相隔。父親一直都是自己成長路上的榜樣，在她眼里，父親永遠不會被打倒。

然而革命永遠不是請客吃飯，而是充滿風險和犧牲的長時間的奮斗，沒有人可以保證自己可以活到革命勝利的那一天。但正因為如此，才顯得那些為革命捐軀的烈士身上精神的彌足珍貴——他們為了一個偉大的信仰前仆后繼，卻將自身的利益得失看得輕如鴻毛。

主席慈祥地扶著遠志的雙肩說：“你工作和學習都很能吃苦，這點像你爸爸，我是放心的。希望你今后還要像他那樣，老老實實為人民服務?！?/p>

毛遠志堅強地點了點頭，然后拉過王全夫的手，向主席提出了結婚的心愿，主席表示了同意。第二天，毛遠志又寫了一封信給主席，表達對伯伯的關心。

臨走時，兩人收到了主席的祝福信：

遠志同志，侄女：
來信收到。并同意你們結婚，你們要走了，祝你們一路平安，祝你前途勝利?！　?br/>毛澤東
一九四五年十月十四日

除此之外，主席還送了一匹棕色老馬和一件皮大衣作為他們結婚的禮物。

1950年初的一天，毛遠志意外收到一封家信，信封上寫著：　　

請林彪同志轉毛遠志
毛岸英托　　

圖|毛岸英

毛岸英在信中最后一頁這樣寫道：

……都聚集一堂你知道嗎？他們都還沒有見過你呢！江媽媽（指江青）也談到你，也是不知你的地址，還要我幫她打聽。
新年在即，謹祝你新年順利，身體健康，精神愉快！
緊握你的手，問候你的丈夫?！?br/>岸英
1949年12月27日

這是一封殘缺不全的信，是王全夫1990年整理毛遠志遺物時發現的。

已經相隔數十年歲月，斯人已逝，信中的殷切親情卻依舊令人動容，讀完讓人潸然淚下。

毛遠志和毛岸英同志的姐弟關系十分親密，兩人同一年出生，小的時候還是童年玩伴。而且兩人的經歷也非常相似，都有過顛沛流離的流浪生活。毛岸英曾不止一次對姐姐說：“你沒有了爸爸，我沒有了媽媽，我們都是從苦難流浪中走過來的，所以，我們很親近，很說得來?！?/p>

這一句話道盡了多少心酸苦楚。毛岸英的母親，也就是毛主席的第一任夫人楊開慧，于1930年被捕，慷慨就義。毛岸英從監獄出來后就一直過著寄人籬下，顛沛流離的生活。姐弟倆的命運如此相似。

姐弟倆久別重逢是在1948年，距離他們上一次分別，已經整整二十多年過去了。但當時毛遠志的大兒子曹志衛生了重病，她急著趕路去西柏坡醫院，兩人相遇也只是匆匆見了一面便分別了。后來兩人一直有書信往來，毛遠志將弟弟寄來的信一一保存，留作紀念。

后來朝鮮戰爭爆發，毛岸英申請前往前線，最終不幸犧牲。毛澤東強忍悲痛，寫下：“埋骨何須桑梓地，人生到處有青山?！?/p>

毛遠志聽聞消息后，淚雨漣漣，悲痛萬分。因為毛岸英不僅僅是自己最心疼的弟弟，還是伯伯最寄予厚望的兒子。她拿出兩人的合影和弟弟寄來的書信，淚眼朦朧，久久凝視....

毛遠志和王全夫婚后生育了三子一女，一直十分低調，不搞特殊化，不用主席親人的身份牟取私利。兩人除了親人之間的幾次重大團聚外，都沒因私事去中南海。

1963年主席70壽辰，毛遠志按捺不住心中對主席的想念，終于決定前往中南海陪主席過生日。主席非常高興，還派了車去接她。

相見后，毛遠志看著主席單薄的衣服和日漸消瘦的身體，眼睛漲得通紅，捂著他的手說：

“伯伯，你穿得這么少，不冷嗎？”

圖|毛主席

“哈哈，沒事沒事，這感冒呀，只要不發燒就不要緊。倒是你和全夫啊，怎么不經常來看伯伯?。俊?/p>

主席責怪地對遠志說，蒼老的臉龐帶著慈祥。

“怕打攪伯伯工作，再說，萬一有什么事情做得不夠謹慎，也怕給伯伯造成不好的影響?！?/p>

毛遠志怔怔地望著主席的臉，眼含淚水。

“伯伯工作也別太累了，要注意休息?！?/p>

毛遠志惦記主席的身體，第二天帶來了小包艾絨和艾卷。她點燃艾卷，在毛澤東手部治療感冒的穴位上溫溫地灸著。

主席還為此打趣遠志：“哈哈，遠志什么時候去學的中醫呀？”

60年代到70年代，遠志就再也沒有親眼見過主席。

1976年毛主席逝世后，每年12月26日的誕辰紀念日和9月9日的忌日，曹全夫夫婦都去毛主席紀念堂瞻仰遺容。他們總是低調前來又低調離開，甚至沒有在簽名冊上簽字。

1983年毛遠志退休后，她應邀參加了新疆自治區舉辦的紀念陳潭秋、毛澤民、林基路烈士犧牲四十周年的活動，她渴望親眼看看父親毛澤民最后戰斗過的地方。

毛遠志和丈夫決心利用余生尋訪父親革命經過的各個地區，寫下他的革命事例，補全自己對父親的記憶。

那個年代沒有打印機，只能靠兩人手寫，兩人到處尋找卷宗資料，整整裝了30多個文件袋。在這個過程中，毛遠志的身體由于奔波勞累，患上癌癥，又由于用眼過度，視力下降到不足0.6。

只是可惜，第一卷才編寫完，毛遠志就病倒在床，只能由兒子曹立亞讀給她聽。原本她的心愿是在主席誕辰100周年完成這部作品，卻沒有能實現，這是她永遠的遺憾。

1994年，《毛澤民傳》出版，毛遠志的心愿終于實現。

圖|毛澤民

對毛遠志來說，這本傳記不僅僅是寫她父親的，而是借此書寫一種紅色精神的傳承。一代代革命先驅前仆后繼，為新中國帶來了新制度，新思想。勝利來之不易，我們只有前事不忘后事之師，才能不斷砥礪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