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1年，百余名女兵被日軍包圍，楊成武下命令：部隊打光也要救出

河北保定順平縣的龍潭村中，立著一方小亭，亭子里屹立著一塊石碑，這是梯子溝突圍烈士紀念碑。那場戰役堪稱慘烈，不論過去多少年，提起來還是讓人不免熱淚盈眶。

也正是在這次突圍中，有百余名女兵不幸被日軍包圍，面對這樣的狀況，楊成武直接下了死命令：“就算是部隊打光了也要救出她們！”

1941年9月，日軍華北方面軍事司令官岡村寧次調集了7萬兵力對晉察冀抗日根據地發動大規模“掃蕩”，也就是后來所說的“鐵壁合圍”。

山腳下的村子里，老鄉們剛剛收完玉米就聽見遠處傳來的炮聲，緊接著就是日軍的飛機貼著山頭低空掃射，茅草屋瞬間就燃起大火，滾滾濃煙嗆得人眼睛都睜不開。隨著雜亂的呼喊聲，村民們扶著老人孩子就往山里鉆。

人群中，一群穿著灰布軍裝、背著紅十字藥箱的姑娘格外顯眼，她們大多十幾歲，是白求恩衛生學校的女學員。此刻，她們手里還攥著沒來得及收拾的繃帶和鑷子，正攙扶著幾位腿部受傷的八路軍戰士，跟著老鄉們往深山里轉移。

誰都沒想到，這次轉移竟然會變成一場生死考驗。原本白校師生跟著軍區衛生部轉移，不會有什么意外，可他們卻被一個漢奸出賣了，就這樣，日軍便衣隊就盯上了她們的行蹤。

那天天剛蒙蒙亮，花塔山的山脊就忽然響起了密集的槍聲。正在給傷員換藥的女學員一抬頭，就看見了山下密密麻麻的日軍正在往上爬，鋼盔在晨光中閃著陰森的冷光。

“不好！被包圍了！”白校校長大喊一聲，學員們立刻就行動了起來，有的人背起行動不便的傷員，有的人就手腳麻利地收拾醫療器材。

可就算是這樣，日軍也還是來得太快，短短半個時辰，就把白校師生、300多名傷員和近兩千名群眾，死死壓縮在花塔山東西不足三公里的鞍部，前有懸崖，后有追兵。他們幾乎陷入了絕境。

日軍沒有立刻沖鋒，他們打著壞主意：這些女學員是八路軍的“醫療寶貝”，要是能俘虜她們，押到北平拍宣傳照，就能瓦解抗日軍民的士氣。

他們架起機槍，對著山上喊話：“放下武器投降，保證不傷害你們！”

可回應他們的，是女學員們緊緊攥著的手術刀和石頭，這些姑娘早就下定了決心，寧死也不當俘虜。

危急時刻，晉察冀軍區司令部里，聶榮臻司令員正對著地圖眉頭緊鎖。當聽到白校被困的消息，又有人建議“放棄花塔山，保存主力”時，他猛地把鉛筆拍在桌上，語氣斬釘截鐵：

“不行！這些女兵是白求恩留下的種子，是八路軍的‘再生力量’，丟了她們，我們對不起白求恩的在天之靈！”

當即，他親自簽發電報給晉察冀軍區一分區司令員楊成武，電報上的字像釘子一樣沉重：“不惜一切代價救出白校女兵，哪怕部隊打光，也要把人搶回來！”

接到命令的時候，楊成武正帶著700多名精銳戰士在狼牙山一帶牽制日軍。看著電報，這位被毛主席稱為“趙子龍”的猛將，心里也清楚，這是一場九死一生的硬仗。

700多人要對抗那么多日軍，還要掩護手無寸鐵的婦孺和傷員突圍，簡直是“以卵擊石”。可他沒有絲毫猶豫，當即下令：“全員轉向，連夜馳援花塔山！”

凌晨兩點，救援部隊出發了。為了避開日軍的公路封鎖，他們只能走山羊踩出來的“閻王鼻子”小道。這條路窄得只能側身通過，腳下就是百丈深澗，稍不留神就會墜崖。戰士們把綁腿解下來接成繩子，一頭拴在大樹上，一頭攥在手里，小心翼翼地往前挪。

天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只能靠遠處日軍營地的火光辨方向，不少戰士的手被石頭磨出了血泡，腳也被尖石扎破，可沒人敢出聲，只能咬著牙往前走。

上午，先頭排突然遭遇日軍一個小隊的攔截。排長一看躲不開，當即一槍打死敵機槍手，然后抱著集束手榴彈滾進敵掩體。“轟”的一聲巨響，十幾名戰士用生命換來了十分鐘時間，大部隊借著硝煙，趕緊穿過了封鎖線。

楊成武站在山坡上，看著戰士們倒下的地方，眼眶通紅，他知道，每往前一步，都可能要付出生命的代價。

午后，天突然下起了山雨，山道瞬間變成泥坑，走一步滑三步。戰士們的軍裝被淋透，又冷又餓，有人提議停下來吃點干糧歇歇腳，楊成武卻搖了搖頭：“雨一停，日軍的飛機就會來偵察，我們必須趁著雨幕趕到花塔山！”

他帶頭脫下濕透的外套，擰干水再穿上，戰士們見狀，也紛紛跟著咬牙堅持。餓了，就抓一把炒米塞進嘴里，就著雨水咽下去；累了，就靠在樹干上瞇兩分鐘，然后繼續趕路。

傍晚時分，救援部隊終于摸到了花塔山北麓。遠遠望去，山頭飄著日軍的太陽旗，被困的群眾和女兵們正蜷縮在山坳里，不少人已經凍得瑟瑟發抖。楊成武立刻下令：“偵察連摸清敵人部署，工兵連準備繩子和梯子，警衛連負責掩護，天亮前發起總攻！”

可當他靠近山坳，才發現情況比想象中更棘手：除了白校的女學員和300多傷員，還有近2000名老鄉，其中有老人、孩子，甚至還有正在坐月子的婦女。這么多人要一起突圍，目標太大，一旦被日軍發現，后果不堪設想。

“司令，鬼子好像沒打算強攻，就是圍著不撤。”參謀長低聲匯報。楊成武點點頭，他明白日軍的心思，就是想耗到天亮，等大部隊趕來，再把所有人一網打盡。“不能等了，現在就找突圍路線！”

他讓人找來當地的老鄉問路，老鄉猶豫了半天，才說：“西北邊有個梯子溝，是條峽谷，就是太險了，溝里水深齊腰，兩側都是懸崖，平時連鬼都不走……”

“就走梯子溝！”楊成武當機立斷。他把部隊分成三股：偵察連打頭陣，清除梯子溝口的日軍崗哨；工兵連在前面鋪路、架梯子；警衛連負責掩護群眾和傷員轉移。

同時，他還發現后方醫院還有200多重傷員藏在山洞和地窖里，實在走不了。白校的女學員們主動站了出來：“司令，讓我們去抬！我們熟悉路，也懂護理！”

看著這些細瘦的姑娘，楊成武心里既感動又心疼。她們中最大的不過20歲，最小的才14歲，連日被困，早就饑寒交迫，可眼神里卻透著一股不服輸的韌勁。

“好，我派一個班掩護你們，兩小時內必須回來！”楊成武叮囑道。

女學員們立刻行動起來，有的找門板做擔架，有的用刺刀削木棍，俞中良、丁一這些骨干帶頭鉆進密林。山路濕滑，她們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山洞跑，不少人的腳被扎破，鮮血滲進泥里，卻沒人喊疼。

遇到重傷員，她們就兩個人抬一個，實在抬不動，就背著走。有些傷得比較輕的也跟著一起抬擔架，額頭上的汗珠不斷往下掉，卻咬牙堅持著：“多救一個傷員，就是多一份抗日力量！”

很快，總攻就開始了。楊成武手里只有幾發“八二”迫擊炮，炮手王福才把表尺壓到最低，第一發炮彈擦著崖壁爆炸，碎石砸得日軍抬不起頭；第二發直接擊中敵電臺，天線被炸飛，日軍的指揮瞬間亂了套。

趁著混亂，工兵連的戰士們抬著木梯沖向崖縫，可木梯很快被日軍子彈打成了鋸末。“搭人梯！”不知是誰喊了一聲，戰士們立刻蹲下來，肩膀疊著肩膀，組成了一道血肉人墻。

有的小戰士蹲在最底層，肩頭被踩得血肉模糊，卻死死扣著石縫喊：“踩著我上！快！”

女學員們含著淚，一個個順著人梯往上爬，她們剪開褲腿，把聽診器、鑷子包進包袱，生怕這些 “救命家伙”丟了。老鄉們也互相攙扶著，老人背著孩子，年輕人扶著老人，小心翼翼地在人梯上挪動。

梯子溝口窄窄的，被日軍兩挺重機槍交叉封鎖，子彈像雨點一樣打過來。三連長帶著幾十名黨員，反穿棉衣把白布里子露在外面，借著晨霧匍匐前進。離日軍還有幾十米的時候，他突然躍起，拉響炸藥包，和敵機槍手同歸于盡。

“沖啊！”戰士們趁著硝煙，吶喊著沖了出去，用身體為群眾和傷員擋住子彈。突圍途中，意外不斷。有的女學員不小心滑倒，眼看就要墜入湍急的水流中，旁邊的戰士迅速伸手抓住她的胳膊，其他戰士也紛紛趕來幫忙，才把她拉了上來。

日軍很快反應過來，從四面八方涌來，對突圍隊伍瘋狂追擊。楊成武當機立斷，親自帶領敢死隊，從村莊后方發起猛攻，吸引敵人的注意力。

敢死隊的戰士們抱著機槍，奮勇沖鋒，不少人壯烈犧牲，楊成武也身負重傷，胳膊被子彈打穿，鮮血染紅了軍裝。可他咬著牙，繼續指揮戰斗，直到看到群眾和女兵們逐漸脫離危險，臉上才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

當最后一名傷員走出梯子溝時，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楊成武清點人數，700人的救援部隊，最后只剩下不懂600人，而他們卻帶出了1000多人。那一刻，戰士們滿面煙塵，眼里布滿血絲，女學員們的軍裝磨得破爛不堪，臉上卻帶著劫后余生的笑容。

聶榮臻司令員在阜平河口鎮迎接他們，看到楊成武滿身是傷，他沒有多說什么，只是親手為他整理了軍裝領口，然后對著所有幸存者敬了一個莊嚴的軍禮。

當晚，軍區就宣布白校立即復課，缺額從被救的女兵中優先補充，這些“戰地玫瑰”，是八路軍未來的希望。

此后，她們也確實繼承了白求恩精神，在后來的抗戰中繼續救死扶傷，為我國的抗日事業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

歲月流轉，梯子溝突圍烈士紀念碑還是屹立在那里，為后世訴說那段悲壯的歷史，雖然犧牲的那些烈士們沒能看到勝利的那一天，但他們的精神永遠留了下來，將來也會永遠傳承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