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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12月5日的黑龍江雙鴨山,寒意裹著鞭炮的脆響漫過街巷。一輛越野車停在老舊居民樓前,車門打開的瞬間,等候在院中的人群突然安靜,隨即爆發出哽咽的呼喊。被拐33年的沈曉陽剛站穩,就被一位白發老人緊緊攥住手腕,老人渾濁的眼睛里滾出淚珠,反復念叨著“像,太像了”。
陪同沈曉陽回來的14位親友,都是養父母家的親人。養父早已過世,養母臥病在床時還反復叮囑:“到了東北要給你爸磕頭,別忘了帶上我煮的臘肉。”此刻臘肉就裝在沈曉陽的背包里,帶著南方煙火氣的香氣,在東北的冷空氣中悄悄彌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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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朱金強快步上前,把一朵大紅綢花別在沈曉陽胸前。綢花的絲線蹭過脖頸,沈曉陽忽然想起養母說過,當年救下他時,他領口就系著類似的紅繩。視線模糊間,他對著白發老人“撲通”跪下,膝蓋砸在凍硬的水泥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爸,我回來了。”
朱家人慌忙去扶,朱父的手在兒子胳膊上反復摩挲,摸到肘彎處的淺疤時突然頓住。“這疤,是你三歲時爬灶臺燙的?”沈曉陽點頭,養母曾說這個疤是他自帶的記號,每年都會用蘆薈膏給他涂幾次。父子倆相認的細節里,藏著跨越山海的血脈密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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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團聚里,最令人唏噓的是朱父的反應。當沈曉陽說起1992年在廣東被拐的經歷,朱父愣了半晌才喃喃道:“我一直以為你跟著你媽在南方生活。”原來1991年朱父與前妻離婚后,兒子被判給母親撫養,他每月按時寄生活費,直到1993年前妻突然斷了聯系。他登報尋找過前妻,卻從沒想過兒子早已落入人販子手中。
時間回到1992年的廣東汕尾海豐縣汽車站,時任旅館服務員的沈愛惜正在打掃衛生,突然聽見刺耳的哭喊。她循聲跑去,看見兩個男人正拖拽一個小男孩,孩子脖子上的紅繩被扯得筆直。“住手!”沈愛惜沖上去張開雙臂護住男孩,周圍商戶紛紛圍攏,兩個男人見狀倉皇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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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男孩就是沈曉陽。沈愛惜把他帶回住處,煮了碗瘦肉粥,看著他狼吞虎咽的模樣紅了眼。她當天就報了警,連續三個月在當地報紙刊登尋人啟事,還托跑運輸的親戚打聽孩子父母的消息。兩年過去杳無音訊,沈愛惜和丈夫商量后,正式辦理了收養手續,給男孩取名沈曉陽,取“破曉見陽光”之意。
沈曉陽的尋親之路,始于2012年的一次偶然。那年他辦理港澳通行證時,發現戶口本“與戶主關系”一欄寫著“收養”。當晚他輾轉難眠,養母察覺后主動坦白,還拿出當年的尋人啟事存根和報警記錄。“你要是想找,媽全力支持你,不管找到找不到,這里永遠是你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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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沈曉陽登上央視打拐節目,對著鏡頭描述模糊的記憶:“冬天會下雪,能滑冰車,爸爸叫我‘小金龍’。”節目播出后,有十幾個家庭聯系他,卻都因細節不符被排除。2021年8月,在“寶貝回家”志愿者的陪同下,他到公安機關采集了血樣,錄入全國打拐DNA數據庫。
數據庫的匹配過程并不順利,前八個月毫無音訊。沈曉陽一度灰心,養母卻每周打電話鼓勵他:“別急,媽當年找了你兩年都沒放棄,你再等等。”轉機出現在2024年,數據庫擴容后,基因比對將范圍鎖定到黑龍江雙鴨山。志愿者排查時發現,朱父曾在1990年到1992年在廣東打工,時間線與沈曉陽被拐經歷完全吻合。
2024年12月1日,兩地警方同步采集血樣比對。當“確認親子關系”的通知傳來,沈曉陽正在醫院照顧生病的養母。他把報告單湊到養母眼前,老人枯瘦的手摸著紙頁,眼淚滴在“匹配成功”四個字上。“好,好,終于找到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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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朱家的屋子,沈曉陽發現窗玻璃擦得锃亮,桌上擺著凍梨、糖塊和南方少見的凍柿子。朱父拉著他參觀房間,床頭相框里擺著一張泛黃的照片,穿虎頭鞋的小男孩正舉著撥浪鼓笑。“這是你三歲生日拍的,我一直帶在身邊。”
沈曉陽的兒子被朱父抱在懷里,小家伙摸著爺爺的白胡子,脆生生喊著“爺爺”。朱父笑得合不攏嘴,從衣兜掏出個紅布包,里面是枚銀鎖,“這是給你爸準備的,當年沒來得及送,現在給我孫子戴上。”銀鎖的鈴鐺響起來,屋里的哭聲和笑聲攪在一起,成了最動人的團圓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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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及未來,沈曉陽說得樸實:“兩邊都是我的家。”他計劃春節帶養母來東北過年,也會常陪朱父下棋聊天。在他看來,認親不是取舍,而是多了一份親情牽掛。養母的養育之恩刻在日常的粥香里,生父的血脈親情藏在相似的眉眼間,兩者同樣珍貴。
故事傳到網上,網友紛紛為沈愛惜點贊,有人評論:“這才是真正的大愛,不是親生勝似親生。”更多人被親情的堅韌打動,“33年不算晚,只要能團圓就好”。在這場跨越半生的重逢里,我們看見罪惡的陰影終會散去,而善良與親情,永遠是照亮歸途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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