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僵在原地,以為自己在做一場荒誕的噩夢。
可心臟撕扯的劇痛真實得無法忽略。
我沖上去扯開兩人,扯落了滿地梔子,用盡全力扇在顧淮深臉上。
顧淮深沒躲。
但當我轉向裴鳶時,他猛地攥住我的手腕將我甩開。
我踉蹌著摔在草坪上,掌心被碎石劃出血痕。
他卻只是護住裴鳶,聲音冷硬:
“鳶鳶是你妹妹,你憑什么動手?”
“裴梔,你看看自己現在的樣子,和個瘋子有什么區別?”
裴鳶靠在他懷里抽泣:
“對不起姐姐……可我和淮深是真心相愛的。如果沒被調換,先遇見他的人本來就是我。”
她唇上還泛著被親吻的曖昧水色。
“我可以道歉,但淮深我不能還給你。”
理智的弦在那一刻崩斷。
我抓起花盆砸過去,用盡所有惡毒詞匯詛咒他們。
顧淮深只是冷笑:
“你真該去看看精神科。”
母親和哥哥趕到時,看著披頭散發的我皺緊眉頭:
“小梔,別鬧了。”
“鳶鳶是你妹妹,非要弄得這么難看嗎?”
他們站在一起,神情是如出一轍的冰冷與厭煩。
而我狼狽不堪地站在對面,披頭散發,沾滿泥污,像個瘋子。
那一瞬間,我恍惚意識到了什么。
可我不甘心。
我沖到軍區找顧淮深,在他宿舍樓下哭喊嘶吼。
他卻只是推開窗戶:
“再騷擾鳶鳶,我會申請禁制令。”
不甘像毒藤纏住心臟。
我找到軍報的記者,控訴顧淮深負心,裴鳶知三當三。
我在基地門口拉橫幅,不顧一切要讓他們身敗名裂,想讓所有人都知道。
這個被我供養出來的將軍,是個背信棄義的混賬。
可最后我被裴家保鏢拖了回去。
哪怕砸碎了所有東西,用玻璃抵住脖頸,也只換來哥哥一記耳光:
“裴梔,你鬧夠了沒有?”
“你占了鳶鳶二十年人生,這些本來就是你欠她的!”
他們把我鎖在別墅地下室,每天只從門縫推進一盒餿掉的盒飯。
黑暗與寂靜像砂紙,慢慢磨平所有棱角。
直到某天鐵門打開,顧淮深站在逆光里:
“結婚報告批下來了。”
“裴梔,我會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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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光里,顧淮深的輪廓模糊不清。
我被放了出來,婚事倉促籌備。
出嫁前一晚,母親在客廳輕描淡寫:
“既然想通了就好好準備。鳶鳶最近情緒不穩,你抽空去道個歉。”
兄長彈了彈煙灰:
“小梔,聽話點,裴家還能給你留些體面。”
我想笑,卻連牽動嘴角的力氣都沒有。
這段時間的緊閉與折磨抽干了我所有生氣。
顧淮深見我沉默,語氣生硬:
“結婚報告都批了,你還有什么不滿意?”
“真要計較,你現在擁有的一切,哪樣不是占了鳶鳶的?”
“再鬧下去,裴家不留你,我也不會管你。”
裴鳶被他們護在中間,輕聲細語:
“姐姐,我想吃你做的紅絲絨蛋糕了。”
“就是以前……你專門做給淮深的那種。”
紅絲絨蛋糕。
那是顧淮深父親被判刑那天,他高燒到意識模糊時,我守著他烤了整夜的蛋糕。
后來成了只屬于我們之間的約定。
顧淮深曾把我抵在廚房流理臺邊,非要我發誓絕不做給第二個人吃。
如今這卻成了他討好別人的把戲。
我忽然笑出聲,積蓄已久的恨意沖破堤防。
我抓起滾燙的咖啡壺砸向裴鳶腳邊。
玻璃炸裂,褐色液體濺上她的小腿。
她尖叫著撲進母親和哥哥的懷里,
而顧淮深一巴掌扇在我臉上:
“無可救藥。”
我被以“故意傷害”和“精神障礙危害社會”的名義送進精神病院。
簽字的是顧淮深和我的哥哥。
而裴鳶穿著定制婚紗,在軍區禮堂完成了婚禮。
我戴著約束帶接受強制治療時,他們正在我的婚床上恩愛纏綿。
三個月后,我渾身鮮血,像塊破抹布一樣被丟出精神病院大門。
那夜大雪紛飛,就像我撿到顧淮深那天。
可我沒他那么幸運。
無人問,無人尋,唯一剩下的,只有緊攥在手里沾滿血漬的手鏈。
“姐,你怎么了?”阿梨碰了碰我的手。
我回過神,捏捏她的臉。
還好,都熬過來了。
我離開那座城市,輾轉來到云城,省吃儉用盤下這間小店。
原以為此生不會再見。
沒想到竟還能和他們重逢。
“扔了吧,”我看著阿梨手里的子彈殼手鏈,“垃圾而已。”
話音剛落,玻璃門突然被推開。
顧淮深去而復返,呼吸有些急促地停在柜臺前。
他死死盯著那條手鏈,眼眶泛紅:
“小梔,我們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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