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在流動，所有人都得重新認識自己

要在社會中立足，人們往往需要學習扮演不同的角色，承擔相應的功能令社會運作。這樣的過程有時被稱為“社會化”，但對一些人而言，這更像是一場表演。就像孩童為了得到糖果而假裝乖巧，許多人也在成長的過程中壓下真實的想法，以滿足欲望，或迎合期待，或讓自己免受傷害。

然而被虛假所淹沒，真實變得稀缺的今天，繼續扮演一個與自己內在并不相符的“角色”，還能換來他人的信任嗎？當我們最終厭倦了偽裝，想要弄清自己真正渴望什么時，又該如何剖析表演，分辨出真與假？

回應這些問題需要勇氣，也需要我們拋開既定的觀念，向內心尋求最直白的答案。陳思安在中篇小說集、單讀新書 061《穿行》中，講述了三個直面自我的故事——小說人物與欲望、孤獨、勇氣并肩而行，在時代之間，性別之間，真實與虛幻、生與死之間，一次次抽絲剝繭，尋找從自己角度理解世界的機會。

這就是我們。我們的枷鎖。我們的使命。不管有多少人在看，不管有多少人真的在乎。日復一日，掙命似的把自己撐起來，充盈滿，無限地復制出只屬于自己，卻也屬于一切人的幻影。

陳思安是作家，戲劇編劇、導演，也是譯者。可能因為是翻閱過許多故事，又知曉許多人物的命運，她筆下的人在每一個人生分岔口，都迸發出一種決斷的氣勢。他們選擇撕開偽裝，作出各種嘗試：

一些是思考——男女是否只是件衣服，人和人的關系是否真的脆弱，生活安寧是否是人造的錯覺……

一些是對話——夸贊他人的美麗，袒露自己的欲望，說出多年來存有的疑問……

更多則是具體的行動——穿行在兩種性別之間，深挖陌生人的生活，嘗試以不完整的人格建立一段深入的關系。

或許在最后，我們能像故事中的人物一樣，憑借一次次坦誠，擁抱更真實的自己。在了解更多《穿行》的內容之前，單讀想分享一封編輯部給讀者的信。

這本書是單讀今年全新推出的“新聲”（New Voice）書系的第一本。希望借此系列向讀者介紹國內外新一代的創作者與思想者，通過他們嶄新的視角、獨特選題與具有先鋒性的思考，聆聽新的聲音，連接更多可能性。

《穿行》

簽名本現貨發售中

一切都在流動，所有人都得重新認識自己

《單讀》的朋友，你們好！

北京的冬天已經來了。早上出門時的空氣變得干冷，街邊的樹葉一層層落下，城市的顏色沉靜下來。人們縮在厚衣服里慢慢行走，每個人都像在對抗些什么：天氣、節奏、情緒，也對抗自己。冬天往往讓人更敏感，也更誠實。在這樣一個季節，我們想把一本同樣“誠實”的新書交給你——陳思安的中篇小說集《穿行》。

也許你已經讀過陳思安：她是作家、戲劇編劇、導演，也是譯者。她寫過《體內火焰》《活食》等小說，也翻譯過帕蒂·史密斯等人的作品。她的寫作一直帶著一種“在舞臺與現實之間往返”的敏感。這一次，她把戲劇中的反串、排練、身份切換——全部放進了小說里，以戲劇導演的感知力，重塑小說的節奏。

《穿行》收錄了三個與性別和表演有關的故事，寫人在被賦予的角色與真實的欲望之間掙扎，寫一個人如何在“成為別人”與“成為自己”之間搖擺、破裂、重建。整本書具有非常鮮明的當代性和先鋒氣質，因為它精準寫出了這個時代的“不確定”。它不只是講故事，而是直面我們正在經歷的一種更深層的流動性：身份的流動、性別的流動、關系的流動、自我的流動。

與書名同名的小說《穿行》描寫了一個人到中年的話劇女演員有了一次扮演“哈姆雷特”的機會，得到這個角色的愿望重新點燃她早已熄滅的渴望，開始直視自己的內心。她在排練中不斷瓦解、不斷重塑，舞臺成了她與自我的對抗現場，“她這一生，觀察了太多太久的別人，已經漸漸遺忘了自己。她的內里并非空無一物。只是已經被她戳成了無盡碎屑，她需要鼓起勇氣撐起耐心，將碎屑再次一一拼合，鑄出一個人形”，最終奔赴屬于她自己的伊卡洛斯時刻。

《歌杰斯》描述了一個夜晚在酒吧男扮女裝唱歌、白天在廚房做廚子的歌者的雙面人生，被一位年輕的紀錄片導演發現并吸引，試圖走近他、理解他，拍下一個“真實的歌杰斯”。然而，當兩人靠得越近時，他越發現：這個真相會反過來吞沒他自己。“男女也是件衣服。脫掉衣服，里面的瓤兒是什么，人就是什么。”歌杰斯的話輕描淡寫，卻一語道破了真相。這是一個關于表演與真實、迷失與救贖的故事，也是全書中性別流動最鮮明、最具有影像感的一篇。

《崇吾之山，有鳥焉》則講述了一個從破碎家庭長大的青年，攝影師李崇梧從小被家庭陰影包裹，尤其是被“木頭奶奶”的故事困住很久。他與舞者蠻蠻相遇，被她旺盛的生命力吸引。但他越靠近，就越感到自身“沉重”和“情感無能”。他在愛人面前反復體會到自己“既渴望靠近，又無力靠近”的暗流。“真的有人能夠建立完整深入的關系嗎？”他試圖從破碎的關系中自救，重新學習愛與被愛。

三個故事從舞臺到生活，從欲望到親情，都在探問一個問題：當我們脫下身份的外殼，還剩下什么？它的先鋒不是因為結構或技巧，而是因為它讓我們看到了一個正逐漸形成但尚未被充分表達的時代；一個邊界正在瓦解、身份正在重寫的時代。它最終寫下的是此時此刻我們每個人正在經歷的、無法輕易言說的變化。

讀著讀著，你會突然意識到：原來我們每個人，都曾以自己的方式“穿行”過這些隱秘的地帶。這本書探討的正是一個關于當下的命題，是一次直面性別、欲望與孤獨的當代寫作。我們正在一個身份流動的時代生活：性別不再是兩極、關系不再是確定、連“自我”也像是一個在多重環境里不斷被拉扯的影子。它準確地抓住了一種當代人極難描述的狀態——一個人如何在被世界定義的同時，仍試圖奪回“我是誰”的決定權。

冬天已至，愿我們都能像書中的人物一樣，誠實面對那些“難以說出口”的部分，一點點嘗試成為自己。哪怕失敗，哪怕代價高昂，哪怕形狀丑陋。

單讀編輯部

2025 年 12 月 8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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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誰？

誰來重新定義“我”？

《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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