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10月1日下午三點,禮炮聲在北京上空滾動,一切都在歡呼,可就在天安門城樓側面,劉亞樓抬頭望了望天空——那片藍得有些空曠的天空。沒有護航機群,也沒有禮節編隊,假如蔣介石空軍此時沖進北平,誰來攔?這個念頭像針一樣扎進他的腦子,他忽然明白:空軍,刻不容緩。
慶典結束不到半個月,中共中央軍委著手籌建空軍的消息在高層迅速流轉。10月下旬,毛澤東把劉亞樓叫進中南海勤政殿,沒有寒暄,只一句:“組建空軍,你來挑頭。”一句話,把這位慣于陸戰的東北野戰軍參謀長推到新舞臺。劉亞樓下意識回敬:“主席,我不會飛。”毛澤東擺擺手:“不會飛不要緊,會打仗就行。”一句輕描淡寫,實際上給了他最高授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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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亞樓的履歷放在當時的指揮員里很獨特。1939年在蘇聯伏龍芝軍事學院學習,俄語流利;抗戰期間辦過延安航空學校;四平、松花江一系列野戰指揮經歷,讓他懂兵、懂炮,也懂后勤。更重要的是,性子急,行事猛,毛澤東看重的正是這股子沖勁。很多人后來回憶,建空軍第一年誰都在摸石頭,劉亞樓卻像被鞭子抽著,天天往前沖。
11月25日,中央文件正式宣布劉亞樓為空軍司令員,蕭華任政委。文件印發那天,劉亞樓立在西長安街小院,靠墻抽了一支煙,沒說話。他清楚,一支空軍不是牌子,而是一條完整鏈條:航校、機群、場站、油料、領航、氣象,缺一環都飛不動。
他給自己訂了三個硬指標:一年內要有300至350架可用作戰飛機;戰斗機與轟炸機比例保持2比1;航校必須先行。此后,劉亞樓帶著五人代表團赴莫斯科。1949年12月15日,蘇聯國防部長馬林諾夫斯基批示同意援華方案,第一批143名專家與60名伊爾-10攻擊機、拉-11戰斗機的零配件同步啟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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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前夕,劉亞樓回到北京。凌晨一點,他把蘇方協議及飛機明細拍在毛澤東辦公桌上,聲音壓得很低,卻難掩興奮:“飛機和教員都落實了。”毛澤東輕輕點頭:“好戲就看你唱。”
問題隨之而來。六所航校地點確定,校長名單湊齊,可政治委員空缺嚴重。空軍剛起步,沒有現成的“政工飛行員”。劉亞樓一邊催各野戰軍提名單,一邊琢磨:“短期內還是得去北京各大學挑人。”然而跨部門調人,程序繁雜,時間一拖就不是幾天,而是幾個來回。
1月上旬深夜,劉亞樓在辦公桌前寫下一行字:“請主席批示,從北大、清華、華北大學緊急抽調18—24名政治教員,赴航校任職。”第二天一早,毛澤東批復:“可行,憑此條文去找安子文、陸定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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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可是尚方寶劍!”1月12日,中組部部長安子文接過批條,笑著和劉亞樓打趣。短短一句調侃,背后卻是一錘定音。當天午后,干部名單敲定,調令火速下發,空軍政治骨干缺口被徹底填上。
緊接著,劉亞樓把全部精力壓在“飛得起、帶得穩”這兩個關鍵詞上。為節約經費,他要求新建航校宿舍采用土木混合結構,桌椅統一由東北老林拆下的松木加工;油料統購統供,任何倉庫不得私留一桶。有人開玩笑:“空軍司令員盯油桶,像不像管家?”可正是這股摳門勁,保證了每一升高辛汽油都用在機翼下。
1950年6月,第一期學員在長春第一航校試飛成功。那天,三架雅克-11訓練機劃出整齊的隊形掠過跑道,指針定格在上午10點03分。塔臺里一片寂靜,隨后爆發出掌聲。劉亞樓摘下耳機,長舒一口氣,對身旁警衛說了一句:“總算見到自己的翅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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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問他,人民空軍最需要什么樣的飛行員?劉亞樓給出四個字:“膽大、心細。”膽大,敢沖云霄;心細,按綱操作。兩條相輔相成,少一條都不成材。為此,他親自拍板:凡是學員未經單飛考核,不得參加任何慶典編隊;凡是飛行日志少一頁,教官連帶處罰。規矩嚴到骨頭里,才換來后來的安全起降紀錄。
1951年春,朝鮮半島局勢驟然升級。空軍請戰電報如雪片般飛向總參。那一年,劉亞樓不過39歲,卻已在人民空軍史上刻下深痕。林虎后來回憶:“劉司令把制度打得很死,我們后來接班人照本執行,幾十年都沒出大紕漏。”
從1949年那片空曠的天空到1951年志愿軍殲-5呼嘯出擊,僅僅兩年多。背后,是毛澤東的信任,是安子文的一紙調令,也是劉亞樓一條條精準到半分鐘的作訓表。有人感慨,這位陸軍出身的司令員最終沒能親手握桿飛一次戰機,卻把最鋒利的翅膀獻給了共和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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