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流”兩個字,在高鐵廣播里念出來像一聲輕咳,低調(diào)得容易被忽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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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只要下車,空氣里那股淡淡的陶土味就像有人拽袖子:別急著走,先摸摸這兒的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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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瓷廠的煙囪沒拆,被改成電梯井,紅磚外壁留著上世紀的窯火痕跡,手摸上去竟比樹蔭涼快。
電梯門一開,頂層不是咖啡館,是5G機房,一排排服務器蹲在龍窯肚子里,白天給游客直播拉坯,夜里幫廠家跑訂單。
圭江邊上最不起眼的是一塊灰撲撲的透水磚,踩上去“咔”一聲,雨水順著磚縫往地下蓄水池跑,五天后才慢慢蒸發(fā)出來,像給城市裝了塊隱形海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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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提醒,大家只管在江邊跳廣場舞,白鷺落在音箱頂上當節(jié)拍器。
陶瓷博物館把宋代沉船碎瓷片擺成世界地圖,缺角的地方正好對著北流,講解員說那是古人留給后人的拼圖空位,誰把產(chǎn)業(yè)做回來,誰就把缺口補上。
話音沒落,隔壁工坊的3D打印機正把一只裂紋杯復制成耳機殼,年輕設計師把文件上傳云端,十分鐘廈門的同行就能下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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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熱鬧的是永安市場,早市七點散場,地面卻不見菜葉,原來攤位底下嵌了舊窯磚,吸油又吸水,80歲阿婆踩著布鞋也不滑。
她掏出手機刷臉買兩塊錢雷公根,屏幕識別出方言口音,自動跳出“清熱解毒”四個字,旁邊賣涼茶的大叔順勢遞上一杯,價格還是1998年的價。
晚上九點,數(shù)字龍窯的煙囪改成投影墻,把漢代冶銅的爐火投回銅石嶺,十幾只無人機拎著釉彩罐在空中寫字:歡迎把故鄉(xiāng)紋在杯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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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鐵末班車呼嘯而過,車窗里亮著一排排手機光,像有人把整座城的窯火打包帶走。
有人擔心這么搞會不會太花哨,本地師傅一句話噎回去:陶土最怕閑著,給它找點事干,它才活得久。
于是舊磚繼續(xù)上墻,碎瓷繼續(xù)鋪路,江邊的白鷺繼續(xù)胖,廣場舞繼續(xù)跳到九十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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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流不大,卻像那只手工杯,看似粗糙,握在手里剛好貼住掌紋,盛熱水不燙,盛冷水不冰,日子久了,釉面開出細密的金線——原來人在哪兒,哪兒的窯火就繼續(xù)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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