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總在拼命奔跑,卻忘了為何出發(fā)。豐子愷先生那句“有為有不為,知足知不足;銳氣藏于胸,和氣浮于面;才氣見于事,義氣施于人”,像一面鏡子,照出了現(xiàn)代人的困境:為何越努力,越覺得空虛?
深夜十一點,寫字樓依然燈火通明。林薇盯著電腦屏幕,手指在鍵盤上飛舞。手機屏幕亮起,是母親發(fā)來的消息:“囡囡,今天是你爸生日,他等你電話等了一晚上。”她心頭一緊,卻只匆匆回復:“媽,項目趕進度,替我祝爸生日快樂,禮物下周補上。”發(fā)送鍵按下的瞬間,胃部一陣抽痛——她又忘了吃晚飯。窗外城市的霓虹倒映在落地窗上,模糊了林薇疲憊的面容。她想起父親最愛吃的那家老字號糕點,想起小時候他總把最大的一塊留給自己。此刻,她賬戶里的數(shù)字在增長,卻買不回父親生日桌上那個缺席的位置。
這城市有多少個林薇?我們像上了發(fā)條的陀螺,在“有為”的鞭策下瘋狂旋轉(zhuǎn)。升職加薪、學區(qū)房、孩子的興趣班……欲望的清單越列越長,我們跑得氣喘吁吁,卻忘了問問自己:這真的是我想要的生活嗎?當“有為”變成無止境的追逐,靈魂早已跟不上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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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有為,是懂得“不為”的智慧。
豐子愷先生畫過一幅小畫:兩把空椅子,一張小桌,桌上茶煙裊裊。題字是:“人散后,一鉤新月天如水。”沒有觥籌交錯的熱鬧,只有人去樓空的清寂。這“不為”的留白,恰恰是生命最飽滿的呼吸。我們總想填滿每一分鐘,卻不知空白處才能聽見內(nèi)心的聲音。
知足,不是躺平認命,而是看清生命的刻度。
小區(qū)門口修鞋的老張師傅,攤位雖小卻一塵不染。他總樂呵呵地說:“今天修好五雙鞋,夠吃兩頓肉,挺好!”他熟知每雙鞋的脾氣,修補時像對待老朋友。有人笑他“沒大出息”,他卻說:“鞋修好了,人走路就穩(wěn)當,這活兒積德。”老張的“知足”,是對手藝的敬畏,是對生活最樸素的誠意。反觀我們,在追逐“更多”時,可曾真正掂量過手中已有的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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銳氣藏于胸,是靜水深流的力量。
認識一位非遺傳承人陳老師。他一生鉆研近乎失傳的古老染色技藝,工作室藏在偏僻小巷。當快時尚席卷全球,他仍守著那口老染缸,一遍遍試驗近乎失傳的“霞光紫”。有人嘲諷:“這年頭誰還穿手工染布?效率太低!”陳老師只是笑笑,繼續(xù)沉浸在他的色彩世界。多年后,當國際設計大師拿著他染出的薄如蟬翼的絲綢驚嘆“這才是真正的中國色”時,陳老師眼中銳光一閃,隨即又歸于平和:“老祖宗的東西,急不得。”這份藏于胸的銳氣,是對初心的堅守,是喧囂中沉得下心的定力。
才氣見于事,義氣施于人。
朋友阿哲是兒科醫(yī)生。疫情最兇險時,他主動請纓進隔離病房。有孩子因害怕抗拒治療,他不顧防護服憋悶,跪在床邊輕聲講故事,直到孩子安靜下來。他說:“穿上這身白大褂,才氣是拿來救命的,義氣是拿來暖心的。”這世上有才者眾,但能將才氣化為善行,將義氣融入日常者,才是真正照亮人間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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豐子愷先生寥寥數(shù)語,勾勒出生命該有的氣象:在“有為”與“不為”間找到平衡,在“知足”與“知不足”中校準方向,讓銳氣內(nèi)化為骨,讓和氣滋養(yǎng)面容,將才氣傾注于熱愛之事,把義氣播撒給身邊之人。
林嘉庚曾說:“人生的價值,并不是用時間,而是用深度去衡量的。”我們一路狂奔追逐的,是否恰恰是生命中最該放下的負累?
明天的你,會選擇繼續(xù)在高速路上疲憊超車,還是調(diào)轉(zhuǎn)車頭,駛向那條被月光鋪滿的小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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