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意外醫死首長獨子后,少將丈夫親自將我送上了軍事法庭。
被開除軍籍后,我瞞著所有人辦理了退伍手續,申請了邊疆流放。
成了一位寂寂無名的小鎮醫生。
再次見到沈澤宇,是在十年后的紀錄片采訪中。
主持人將話筒塞到我面前:“蘇小姐,沈少將這些年一直在找你!”
他剛一說完,就看見沈澤宇走了進來。
軍裝筆挺的她,一出場就引起了眾人的矚目。
十年不見,沈澤宇依舊英氣非凡,
只是沒有了年少時的銳氣,眉宇間多了幾分沉穩威嚴。
男人暗中看了我很久,似乎有很多話想要對我說,
最后卻變成了一句溫和的問候:
“念卿,好久不見。”
“嗯,好久不見。”
我淡淡的應了聲,臉上沒有任何久別重逢的波動。
想起十年前,首長獨子吃下我開的藥方搶救無效后去世,我身敗名裂,父母當場跟我斷絕關系,首長夫人在法庭上恨不得跟我同歸于盡。
可沒人知道,十年前,正是這位沈少將為了表妹的前程,親手構陷了發妻!十年了。
歲月待他格外寬容,只是眼角添了幾道細紋,眉眼間的虛偽卻比當年更甚。
他看向我,眼中情緒翻涌,像是帶著幾分刻意的溫柔。
“念卿,你過得怎么樣。”他開口,聲音依舊溫潤,卻聽不出半分真心。
我低下頭,繼續給孩子施針。
圍觀的村民竊竊私語。
“是城里來的高官吧!”
“何止是高官,你看那隨行的保鏢,怕是級別不低!”
“蘇醫生竟然認識這種大人物?”
沈澤宇走近,保鏢想阻攔圍觀的百姓,他抬手制止。
“這些年,你受苦了。”
“當年的事,就讓它過去吧,如今你我都各自安好,不必再執著于舊日恩怨。”
我施完最后一針,孩子停止哭鬧,沉沉睡去。
李嬸千恩萬謝,抱著孩子退到一旁。
我這才起身,用不太靈活的左手在寫字板上寫:“您認錯人了。”
沈澤宇看著歪歪扭扭的字跡,苦笑著說:“這字還是我教你的,念卿,跟我回北城吧。”
人群傳來一陣唏噓。
“蘇醫生竟是高官的舊識!”
“何止舊識,你看那位的眼神,分明不一般…”
“一個不能說話的小鎮醫生,能被高官垂憐,真是好命!”
好命?
我幾乎要笑出聲,喉嚨里卻只發出嘶啞的氣流聲。十年前,新婚之夜,他握著我的手說:“念卿,我沈澤宇此生絕不負你。”
也正是同一年,我入獄前最后一次見他,他在庭審上說:“我的妻子蘇念卿,因嫉妒我表妹林薇薇得到江少爺的賞識,故意調換藥物劑量,導致江少爺身亡。”
我的丈夫,親眼看著我被人廢了右手神經,看著我被灌下損傷聲帶的毒藥,看著我像垃圾一樣被拖進監獄。
遠處又傳來汽車引擎聲。
第二隊人馬沖進小鎮,領頭的是個滿臉橫肉的壯漢,穿著黑色勁裝,直指我:“就是她!十年前涉嫌殺害江少爺的蘇念卿!給我拿下!”
是軍區首長夫人的手下。
李嬸抱著孩子驚恐后退:“蘇、蘇醫生…你真的害死過首長的兒子?”
剛剛還感激我的村民瞬間變臉。
“怪不得不能說話!原來是個罪人!”
“晦氣!離她遠點,別沾上霉運!”
保鏢上前要抓我,沈澤宇側身一步,擋在我面前。
“周隊長,她已經服完十年刑期,司法程序早已終結,何必再無故糾纏?”
壯漢抱拳,語氣卻強硬無比:“沈少將,這是首長夫人的意思,奉勸您不要插手。”
“這女人涉嫌故意殺害江少爺,依法本可判處重刑,經司法機關審理后才判處十年有期徒刑,夫人念及法理,未曾追究額外責任,已是恪守規則!如今她重操舊業,誰能保證不會再出意外?”
沈澤宇為我辯解:“她如今在此行醫救人,多年來并無差錯,也算是用行動彌補過往…”
壯漢冷笑:“救人?”
“誰知她是不是偽裝?沈少將,您要是執意阻攔,休怪我不客氣!”兩邊的人瞬間劍拔弩張。
我站在中間,忽然覺得身心俱疲。十年牢獄,身心俱殘,我以為那些過往都能隨著刑期終結而塵封。
原來只要他們愿意,隨時能把我拉回地獄。
就在僵持之際,第三輛越野車疾馳而來。
車門打開,先下來的是我十年未見的父母。
父親鬢發全白,母親滿臉皺紋。
但他們穿著名牌服飾,戴著名貴首飾,顯然過得不錯。
一只保養得宜的手搭在母親臂上。
林薇薇,沈澤宇的表妹,如今的沈太太,也是北城頂尖醫院的副主任醫師。
她穿著高定套裝緩緩走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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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怎么來這種地方?”
她聲音嬌柔,走到沈澤宇身邊,自然地挽住他的手臂。
隨即故作驚訝地看向我:“呀!這不是姐姐嗎?爸,媽,你們快看,真是姐姐!”
父母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父親先是一怔,隨即暴怒:“孽障!你怎么還敢行醫!當年害死江少爺還不夠,還要害多少人!”
母親眼淚涌出,卻帶著幾分刻意的怨懟:“我們蘇家造了什么孽,生出你這樣的禍害!”
“若不是薇薇和澤宇庇護,我們這把老骨頭早被你連累死了!”
我看著他們,喉嚨里發出嘶啞難聽的氣流聲,想說話卻發不出一個音節。
他們站在林薇薇身邊,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什么骯臟的東西。
“夠了。”
沈澤宇沉聲打斷,“念卿,跟我回北城,往事不再提,我保你余生安穩。”
我在寫字板上寫:“我寧愿死在這里。”
沈澤宇眼中閃過一絲怒意,隨即壓低聲音,用只有我能聽見的音量說:“你不顧自己,也不顧你父母嗎?江夫人的手段,你知道的,若你不走,我就把他們交出去。”
我看向蒼老的父母。
母親別過臉不看我,父親還在低聲罵著“孽障”。十年了,我還是會為他們心軟。
林薇薇適時開口:“姐姐,你就別倔了,跟老公回去吧,咱們姐妹也好有個照應,爸媽年紀大了,經不起折騰了。”
我看著他們,最后,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我在寫字板上寫下:“好。”
沈澤宇松了口氣,父母別過臉去,林薇薇眼中閃過一絲得意。
鎮民們議論紛紛。
“蘇醫生真是好命,能被沈少將收留。”
“是啊,雖然犯過錯,但沈少將不計前嫌,真是大度。”
“以后可是要享福了!”
我默默收拾醫療箱。
李嬸抱著孩子,遠遠站著,不敢靠近。
其他我曾救治過的病人,也都紛紛躲閃目光。
沈澤宇的車寬敞舒適,鋪著柔軟的地毯。
我縮在最角落,離他和林薇薇遠遠的。
林薇薇柔聲說,遞過來一個暖手寶:“姐姐何必如此生分?天冷,捂著些。”
我沒接。
沈澤宇看了我一眼:“念卿,薇薇是好意。”
我在寫字板上寫:“我不冷。”
林薇薇眼圈一紅,靠進沈澤宇懷里:“老公,姐姐是不是還在怪我…當年的事,我真的不知道會那樣…”
“不怪你。”
沈澤宇輕拍她的背,看向我時語氣轉硬:“念卿,當年的事都過去了,要怪就怪我吧,不要怪薇薇…”
我閉上眼。十年前,林薇薇拿著我開的藥物處方去給江皓宇送藥。
江皓宇服后心臟驟停,當場死亡。
處方上簽著我的名字。
那時我百口莫辯。
因為那字跡,確實是我的。
后來才知道,是沈澤宇臨摹了我的筆跡。
車子顛簸了一下,我下意識用左手撐住身體。
右手無力地晃動,袖口滑落,露出猙獰的疤痕——那是當年神經被廢時留下的印記。
沈澤宇看見了,眼神一暗:“你的手還疼嗎?”
我搖頭。
早就不疼了。
麻木了,就像這十年來的心一樣。
“回去后,我讓最好的神經科醫生給你看看。”他說,“或許還有救…”
我在寫字板上寫:“不必。”
沈澤宇嘆了口氣,不再說話。
車子行了一整日,傍晚時分進入北城。
沈宅在城東最昂貴的別墅區,我被安排在別墅西側最偏僻的房間。
正廳傳來歡聲笑語,是父母和沈澤宇在為林薇薇慶祝生日。
第二天一早,我剛起身,父母就來了。
父親開口就是質問:“聽說你不肯去給薇薇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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