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像羽毛一樣飛翔（組詩）
作者/紅月亮
【作家/詩人風采】
★薛清波，筆名：紅月亮。久居重慶市墊江縣。中國鄉村作家。重慶市新詩協會會員，重慶市墊江縣作協會員。
【作家/詩人作品】
像羽毛一樣飛翔（組詩）
文/紅月亮（重慶）
晚餐之后
人們欣然接納路燈傾瀉的柔光
在門衛室前的空地，圍爐煨火，閑話家常
此時，月亮悄然斜倚在樹梢
如一位靜默的傾聽者，將人間煙火輕輕收藏
一盆盛滿熟豆莢的溫暖
凝聚著意想不到的情誼
他們向每位歸家的業主熱情招呼
“來，嘗熱豆莢！”“兄弟，暖暖身子再走！”
談笑間，吃豆的、飲酒的，越聚越多
直至守門老人泡在玻璃缸里的酒被飲盡
才在道謝聲中
微醺地踱回各自的家門
我曾細細凝望他們捏著豆莢的兩指
宛如飛鳥俯沖時精準的喙
臉上浮起的笑意，像拾獲一粒金黃稻谷般純粹
更深處，是被門衛老人那樸素熱情所打動的暖意
于是，這方小院的閑暇時光
在冬至將至的寒意里，漾滿了
如春般溫潤的人間光景
在縣際班車上
檢票員叫聲清亮：客滿啦，準備出發
司機剛要關門，引擎輕咳兩聲
突然——車門“唰”地被推開
一對中年兄妹閃亮登場
環顧車廂，表情瞬間凝固：糟了！座無虛席
一個座位，比搶紅包還難
哥哥一拍大腿，聲音抖成了顫音：
完了完了，我爸腦梗，等我回去簽字動手術
這要是遲了，怕是要寫‘未完待續’了
話音未落，奇跡上演—— 一位戴眼鏡的青年默默起身
像武俠片里“大俠隱退江湖”般飄然下車
司機大哥立刻化身“公益主播”：“來來來，獻愛心的時候到了！”
一位阿姨笑著站起：“我這站就當散步。下一趟車，我跟他們有緣
兄妹倆感動得“淚灑公交”。
司機一腳油門，車子如離弦的箭
導航不停報警：您即將超速——您即將超速——
司機淡定回懟：閉嘴，今天我趕的是‘生命進度條’
一路上，兄妹倆的手機響得像春節拜年群
乘客們安靜如謎，卻在心里默默按下無數個“加油”表情包
車門一開，兄妹倆火速“裝”進路邊的出租車
仿佛人生下一幕的片頭曲已經響起——
而這一輛公交車，載著善意與幽默
緩緩駛進城市的晚風里
畫魂辭
科班出身的丹青才女，自筆尖落定志愿那刻起
便已步入一幅未完成的長卷——
從此，魂魄入畫，身成畫神
你揮毫潑墨，如行云流水；筆鋒所致，山河染色，時光凝滯
婚，結了散了，如墨滴入水
親友如秋葉飄零，仍未回頭
家，塌了碎了，如紙焚于風;你未落淚，亦不悔
江山拋卻，如褪去舊袍；婚約解離，如棄一管枯筆
你只說：我要畫畫。哪怕寒夜如鐵，燈火將盡，一日僅嚼一饅頭，也甘之如飴
墨汁是血，宣紙是命，畫布之上，你重建廟堂
倔強的人啊，請執筆自畫像——
不必濃墨重彩，不必刻意傳神
只畫你眼底那簇不熄的火
畫你衣襟沾滿的顏料如星
畫你脊梁挺直，如畫軸之骨。
千年之后，當塵封的卷軸被輕輕展開，你將從墨色深處緩步踏出
衣袂微動，眸光如初，微笑著，走向人間的晨光
那時，誰還會說你是瘋子
你分明是蒲松齡筆下，另一個版本的畫皮——
不是妖，是魂；不是幻，是真
不是附骨之皮，而是以命為墨、以心為紙，親手畫出的不朽之靈
讓雨水如石墜落
獅子崖靜立，凝望桂溪河的深處
崖下，浪花與陡峭石欄仍倔強對峙
未和解，也未曾屈服
自狹窄的豁口，奔涌成一道不屈的誓言
它曾目睹河水撞入竹編之網
魚蝦驚躍，如命運在掌心掙扎
一條大魚騰身而起，劃出弧光躍回水中
便是一次重生的逃亡
它懂得——須有巖石的筋骨， 穩重如沉默的守望者
靜候洪流翻欄，席卷天地，隨激流幾度沉浮，幾度沖蕩
在浪濤的課堂里，慢慢長大
才能突破網眼的陰謀，逃出生天
每當電光撕裂天幕，雷聲似遠古怪獸踏云而來
獅子崖便鼓動崖頂的枝葉攪動風云
讓水如石墜落，砸向大地的胸膛
仿佛天地也在回應，那一聲聲不屈的吶喊與回響。
像羽毛一樣飛翔
踏進小區門口的剎那，我輕拍肩頭積雪
簌簌白羽隨風震落，如時光的碎屑飄塵
一朵羽絨自腋縫悄然掙脫
在空中，如雪般輕盈，夢一樣浮游
我心微動，似被某種溫柔喚醒——
它是羽毛部落遺落的精靈
經歲月漂染，仍保持著飛行的記憶
風起時，便即展翅，凌空而起
那潔白的羽絨，多像蒲公英的種子
落于何方，便在何處生根發芽
在一聲聲清亮的鳥鳴里
孵出一簇簇會飛的精靈
像羽毛一樣自由地飛，多好——
我奔跑，將它吹向蒼穹
它便舒展羽翼，如雪般升騰
飛往高處，飛向遠方
在飛向風與光的交匯處時
飛成了首未署名的詩
在冬日的盡頭
寫下輕盈的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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