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幼就被薄家當成兒媳培養。
二十歲,我與薄景堯結婚。
二十二歲,我生下了兒子薄佑安。
薄佑安與薄景堯很像,總是沉默寡言,從不主動親近我。
昨天晚上,他第一次主動找我:“媽媽,姝姝阿姨生病快死了,她的愿望是和爸爸結婚,你和爸爸離婚好不好?”
這一刻,我對這對父子都失去了期待。
那就離吧,我成全他們。
……
吃早餐的時候,我主動把離婚協議遞給薄景堯,擺出我的誠意。
“兒子的話我昨晚想了一夜,既然他那么喜歡江姝姝,那我同意離婚。”
“同時我也會放棄薄佑安的撫養權,凈身出戶。”
“原本屬于夫妻的財產你就放到兒子名下,算是我給他的撫養費。”
薄景堯放下咖啡,抬頭蹙眉:“你剛剛在跟我說話?”
我看著他的耳朵上還在閃爍的藍牙耳機,明白我剛剛的話,他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我心底涌起一股濃烈的無力,每次和他說話,我得到的都是這樣的無視。
比如,他這段時間每晚回家,都沾了滿身女人香。
我忍不住問了一句:“你最近去見誰了?”
薄景堯也只淡淡說:“朋友。”
甚至都沒看我一眼。
我真懷疑,結婚五年,他會不會都不知道他的妻子叫秦瑜溪。
這種逼仄的日子我也是真的過夠了。
我直接把離婚協議翻到最后一頁,遞給他:“簽字吧,耽擱不了你幾分鐘。”
薄景堯擰眉掃了我一眼,正要翻開看,兒子跑了過來。
“爸爸,你等會兒是不是要和姝姝阿姨去打高爾夫,我也要去!”
眼見薄景堯起身,我一把按上他的手腕。
“簽字!”
薄景堯終于扭頭看我了,他眼中稍顯詫異。
我猜他大概是不習慣乖順的我,突然強硬起來。
兒子催促:“爸爸快走!要是讓姝姝阿姨等久了,她又生氣罰你背她了。”
“好。”
下一秒,薄景堯看都沒看內容,就提筆簽了字。
父子兩人很快走遠。
我都不知道薄景堯沒看內容就簽字,是信任我還是太過無視我。
我握著筆,跟在薄景堯簽字的旁邊,寫下自己的名字。
這輩子,我和薄景堯的名字并排出現,第一次是結婚證,第二次就是這兒了。
簽好字,一滴淚落在了頁面上。
我輕輕擦干凈,把離婚協議寄給了之前就聯系好了的律師。
隨后上樓收拾東西,我打開衣柜一看,卻發現滿滿一柜子衣服,沒一件是我喜歡的。
因為沒有人知道十六歲之前的我,喜歡蹦極,喜歡飆車,最喜歡張揚大笑。
可自從嫁給了薄景堯以后,我被教規矩,必須溫柔嫻靜,笑不露齒。
因為薄家需要的,只是一個合格的薄少夫人。
可就算我犧牲了本真,卻也沒得到任何認可,只得到了薄景堯朋友的嘲諷。
他們說我是一個假人,還是江姝姝和薄景堯更配。
想到這些,再看到眼前這些屬于薄少夫人的衣服,我忽然升騰難言的惡心。
我忍不住沖到洗手間吐了。
吐完,我抬起臉,看著鏡子里妝容精致的自己。
我突然覺得,離婚太正確了。
我不想被逼死在‘薄少夫人’這個牢籠里。
我想沖出這個牢籠,做真正的自己。
最終我翻出了一件結婚前的裙子,打電話讓閨蜜接我離開。
薄家,不是我的家。
而秦家,他們把我嫁給薄景堯后就對我不聞不問,也不是我的家了。
閨蜜很快到了門外,卻滿臉疑惑。
“你怎么有空約我?”
“今天是你生日,你一周前不是說要和你老公兒子一起過?”
我愣住了,掏出手機翻開聊天記錄。
才發現自己一周前,確實訂了生日餐廳,甚至還給薄景堯發了約會消息。
直到現在,他都沒有回復我。
失落嗎?
以前也許會,但現在我已經麻木了。
我上了車,和閨蜜一起來到生日餐廳。
可我們進餐廳,報出生日預約號,餐廳經理卻尷尬給我退款。
“女士,今天餐廳被薄總包場了,他和小少爺要給薄太太過生日。”
“您之前的預約定金,我們會雙倍賠償。”
閨蜜笑著拉著我朝里走:“不用退款了,站在你面前這位就是薄太太。”
可我們走向大廳正中央,不遠處卻傳來一家三口的愉悅笑聲。
只見薄景堯帶著薄佑安為江姝姝送上生日祝福。
薄景堯說:“祝你平安順遂。”
薄佑安說:“祝愿姝姝阿姨愿望成真,嫁給爸爸,做我的媽咪。”
![]()
我看著送上生日祝福后,三人幸福落座。
看著薄景堯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江姝姝。
也看著兒子薄佑安體貼地給江姝姝拉座椅,幫忙倒茶扎頭發。
結婚五年,薄景堯連我生日是哪天都不知道,更別說送祝福了。
我懷胎十月,耗費半條命生下的孩子,也從來沒給我倒一杯水。
閨蜜看不下去,要沖上去幫我討公道。
但是我拉住了她。
只說:“沒必要,我已經和薄景堯簽了離婚協議。”
閨蜜當即把我帶到了她的家,我沒哭,她卻哭了。
她抱著我,罵薄景堯是狗男人,罵薄佑安是白眼狼。
“這五年,你幾乎24小時圍著他們父子轉,沒工作沒社交。”
“我好不容易約你出來逛街,薄景堯一個電話,你開心得像個孩子一樣回家給他備醒酒湯。”
“你兒子斷奶期哭鬧,你熬夜哄了一晚又一晚。”
“嘔心瀝血卻換來背叛,瑜溪,我知道你現在肯定難受,你想哭就哭出來吧。”
聽著閨蜜的絮叨,我仰頭喝了一口啤酒,靠在沙發上。
“……哭嗎?”
我現在哭不出來。
但我曾經哭過很多次。
被薄母逼著學規矩,向薄景堯訴苦被他無視的時候。
雪夜等薄景堯十二點,他不回來卻不告訴我的時候。
薄佑安半夜發燒,給薄景堯打電話卻被掛斷的時候。
我也曾天真地期待夫妻恩愛,母慈子孝。
但他們,卻從來看不到我。
五年了,我早該清醒了。
宿醉后,我昏沉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大早,我忽然接到了薄景堯打來的電話。
他似乎剛起床,聲音沙啞:“我周一慣戴的手表放在哪里?”
我脫口而出:“在衣帽間第一個抽屜里。”
“配套的袖扣呢?”
“在手表下面的抽屜。”
一問一答之后,我才反應過來,我和他馬上要離婚了。
以后,我不需要每天一大早起來給薄景堯搭配好衣服。
也不需要在深夜十二點等他回家,給他端上一碗溫度正好的養胃粥。
薄景堯似乎并沒有發現我離開了我們婚房別墅。
我好意提醒:“你讓保姆給你重新收拾衣帽間,以后找什么可以問他們。”
“我們馬上要離婚了,你再打電話問我找東西,不太合適。”
說完,我聽到薄景堯淡淡嗯了一聲。
電話那端,還傳來拉抽屜的聲音。
我以為該說的話都說清楚了,正打算掛斷電話,卻又聽見薄景堯吩咐。
“這幾天中午,你燉好海鮮粥送去薄氏的總裁辦。”
說完,他掛了電話。
看來我那些關于離婚的話,他又沒有聽進去一個字。
誰懂啊?
這種感受,就像你聲嘶力竭,他卻聽不見一點水花。
我深呼吸一口氣,氣得手指尖都在顫抖。
順手就把薄景堯拉黑了。
想了想,我又把薄佑安幼兒園老師的電話也拉黑了。
但是我漏掉了拉黑薄母。
所以在我睡夠了起床,出門準備去吃中餐的時候,被她攔上了車。
她沖著我的臉甩出了一沓照片,照片上全是薄景堯和江姝姝的親密照。
“你太讓我失望了,從你十六歲開始我就手把手培養你。”
“秦瑜溪,十年過去了,你怎么都還能留不住丈夫的心。”
“早知道你這么沒用,我當初就不該嫌棄江姝姝是私生女,選她做景堯的妻子。”
照片鋒利的角,把我的脖子劃出了血痕。
被薄家選作未來的少夫人時,京市不少人羨慕我好命。
可我從十六歲開始就沒了自由,活著就是為了成為薄少夫人。
我被壓得喘不過氣,高三那年故意叛逆早戀,鬧到了薄景堯面前,以為他會退婚。
可他什么都沒說。
而我爸,連夜把我送進了女德學校。
我雖然只嫁了薄景堯五年,可我已經被擺布十年,我受夠了。
我直接和薄母坦白:“我和薄景堯已經簽了離婚協議。”
“我沒要撫養權,凈身出戶。您不滿意我,可以找更合適的兒媳。”
說完,我就開車門下車。
薄母愣了一秒,隨后立馬氣急敗壞扣住我的手腕。
“秦瑜溪,你敢!”
薄母涂得鮮紅的銳利指甲,扣入我的皮肉,針扎一樣痛。
我緩緩回頭,卻笑了。
“我沒什么不敢的,‘薄少夫人’這四個字從來不是我的榮耀。”
我拉上自己的衣袖,第一次向外人展示手腕上道道陳舊的傷痕。
薄母看見扭曲如蜈蚣的疤痕,驚得松了手。
我卻微笑著,撫摸著手腕上的道道傷痕。
“我一點都不想做薄少夫人,每次解脫不了的時候,我就會狠狠劃自己一刀。”
“你知道這十年,我每次做夢都在夢里喊什么嗎?”
我抬頭凝著臉色黑沉的薄母,一字一句說:“我在喊啊……有誰能救救我?”
“但我現在明白,能救我的只有我自己。”
“只有我自由地做我自己,我才能活。”
![]()
特別聲明:以上內容(如有圖片或視頻亦包括在內)為自媒體平臺“網易號”用戶上傳并發布,本平臺僅提供信息存儲服務。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