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口上還塞著引流管的洞,紗布都沒換,你覺得我能撐著上班?” 鏡頭前的陳某抬手擦著眼淚,話音里的哭腔藏都藏不住。她是江西豐城中醫院 ICU 的護士,在這片離生死最近的地方守了整整五年,每兩個月就輪一次全夜班,通宵盯著監護儀、搶急救人的日子,數都數不清。這位天天跟死神搶人的 ICU 護士,怎么也沒想到,自己倒下后竟被醫院這般冷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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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單位例行體檢,陳某的胸片報告上劃了紅圈,進一步做穿刺活檢后,“肺癌” 兩個字像塊石頭砸在她心上。手術后她揣著上海三甲醫院的診斷書和病假條回院請假,原想著能安安穩穩養兩個月身體,可醫院的回應,讓她渾身發冷。ICU 是大家嘴里的 “生命最后一道防線”,她在這兒見過太多家屬的期盼與絕望,卻沒料到自己需要托底時,醫院會這么不近人情。從確診癌癥到上海手術,她咬著牙扛過最難的關,可最該懂她的醫院,卻成了最讓她寒心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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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胸悶氣短的毛病早就有了,只是 ICU 的活兒根本容不得她歇。上夜班時連軸轉十幾個小時,搶救病人時彎腰做胸外按壓,直起身眼前發黑是常事,她總笑著跟同事說 “老毛病,歇會兒就好”。直到體檢報告遞過來,她才不得不停下腳步 —— 原來那些熬出來的疲憊,早變成了身體里的病灶。五年連軸轉的高壓工作或許是病根,可醫院對此半分體恤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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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起初松口批了一個月病假,陳某攥著假條連夜趕往上海手術。手術做得很順利,但主治醫生掀開紗布看傷口時,反復叮囑 “至少再靜養兩周,絕對不能累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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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期滿后她去復查,醫生當場開了 14 天的門診疾病證明書,鮮紅的醫院公章蓋在落款處。按她之前打聽的醫院規定,有正規三甲醫院診斷就能續病假,可她抱著材料找科室領導時,得到的答復卻像一盆冰水:“門診開的假條不算數,要接著休就按事假算,最多再批一個月。”一句輕飄飄的 “不算數”,直接掐斷了她術后休養的底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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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假和事假差的從來不是一個字,是治病救命的底氣。病假能拿基本工資,夠覆蓋每月的復查費和藥錢;事假卻是零收入,剛做完手術的她,連買營養品的錢都得精打細算。更讓她難受的是,領導盯著假條皺眉的樣子,仿佛她的傷口是裝出來的 “借口”。視頻里,陳某坐在醫院辦公室的椅子上,眼淚順著臉頰往下淌,旁邊的丈夫攥著拳頭,指節都憋得發白。在最需要錢和安慰的時候,醫院惦記的卻是怎么少發一份工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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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某咬著牙答應了事假的安排,可更糟的事還在后頭。科室護理主任突然打來電話,聽筒里沒有半句 “身體怎么樣”,全是 “你太不懂事了”“科室少了你根本轉不開” 的埋怨,甚至還數落她 “拖累大家加班”。“我得的是癌癥啊!不是偷懶耍滑!” 陳某對著電話喊,眼淚越掉越兇。挨過化療的疼、手術的苦,卻沒扛住直屬領導的一頓罵,這委屈比病痛更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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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到極限的陳某和丈夫,把自己的經歷剪了短視頻發在社交平臺。夫妻倆的賬號本來是記錄生活的,沒想到有 25 萬粉絲關注,視頻發出去不到一天,點贊就飆到 21 萬,評論區里全是替她抱不平的聲音:“天天救死扶傷的護士,自己病了連假都請不到?”“醫院是治病的地方,怎么心眼這么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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輿論鬧大后,醫院終于出面回應,可話里話外全是含糊:“她只說了一部分情況,具體的不方便透露。” 追問細節時,只推說 “衛健委已經介入調查了”。醫院的敷衍回應,比當初的冷漠更讓人膈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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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月 8 日,豐城市衛健委發了官方通報,總算給了個說法:陳某沒提交住院治療的完整證明,醫院按制度給了一個月事假,雙方溝通時存在語氣生硬的問題;已經批評了涉事領導,也幫陳某把事假改成了病假。本以為這事總算落了地,可當天深夜的敲門聲,徹底撕開了醫院的 “偽善面具”。通報里寫滿了 “人文關懷”,現實里的操作卻全是算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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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月 8 日凌晨 12 點半,陳某家的門鈴突然叮鈴鈴響個不停,睡得迷迷糊糊的一家人被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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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門一看,門口站著醫院的三位領導,手里還拎著兩盒水果。“小陳啊,我們來看看你,順便幫你把事兒徹底解決了。” 一位女領導堆著笑說。陳某的丈夫當場就沉了臉:“解決事非要半夜來?一遍遍按門鈴、打電話,是怕鄰居不知道我們家有事?”深更半夜的 “探望”,哪是關心,分明是趁人不備來施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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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你心里不舒服,特意連夜過來跟你聊聊。” 女領導還在打圓場。“真怕我不舒服,就別半夜來擾人清夢!” 丈夫的回懟戳穿了他們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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僵持了幾分鐘,女領導終于憋出了實話:“網上的視頻能不能先刪掉?影響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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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某的丈夫想都沒想就擺手:“不可能刪!你們要是真關心她的身體,就不會現在才來;你們關心的,是自己的烏紗帽!”所謂的深夜慰問,說到底就是想捂嘴,怕事情鬧大砸了招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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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讓人心頭發緊的是,有同院的護士私下爆料,事件發酵后,醫院悄悄讓科室統計:哪些員工或家屬的社交賬號粉絲多、能發視頻。這哪里是反思自己的問題,分明是怕再出第二個 “陳某”,怕再有人把醫院的涼薄擺到臺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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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友的評論戳得人心里疼:“凌晨十二點的‘關懷’太‘及時’了,領導怕是剛從酒局上下來順路吧?”醫院的這波排查操作,把管理層的心虛和對員工權益的漠視,暴露得明明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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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網友翻出的對比更扎心:“這邊患癌護士連病假都請不到,那邊有護士一個月能請假跑五六場馬拉松,待遇差得也太離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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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能炸鍋,不只是因為勞動權益被侵犯,更因為它戳中了所有人的共情點 —— 誰都怕自己賣命干活,病倒后卻被一腳踢開。同樣是醫院員工,有人能隨心所欲請假,有人治病都要被卡,這樣的 “規矩” 太欺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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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本該是最懂生命重量的地方,救死扶傷是刻在骨子里的本分,可豐城中醫院的某些管理者,眼里只剩制度條款和人力成本,早忘了 “醫者仁心” 不光要對患者,更要對身邊的同事。他們摳著 “門診假條不算數” 的字眼,算著事假能省多少工資,卻忘了陳某五年里在 ICU 熬的那些夜、救的那些人。連自己的員工都舍不得善待的醫院,怎么讓患者放心把命交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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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有輿論盯著、有衛健委介入,陳某的病假問題總算解決了。可這事留下的疙瘩沒散:如果她沒有 25 萬粉絲的賬號,沒有上萬網友撐腰,她的權益能被看見嗎?那些沒名氣、不會發聲的普通醫護,遇到這種事又該找誰說理?靠輿論撐腰才拿到公道,這本身就是最讓人無奈的事。
當 “半夜慰問” 變成逼刪視頻的手段,當 “人文關懷” 只寫在通報的紙面上,我們真得問一句:這樣的醫院管理,到底是治病救人,還是只顧著自己的臉面?醫院的核心是 “人”—— 不管是患者還是員工,少了對人的尊重,再先進的設備也暖不了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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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豐城中醫院的這場風波,能讓更多醫療機構回過神來:善待那些天天沖在一線的醫護,才是最基本的 “仁心”。畢竟,連自己人都護不住的地方,再光鮮的招牌,也藏不住骨子里的涼薄。把 “以人為本” 落到實處,比任何漂亮的通報都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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