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讀可以天馬行空,但不能無視常識、割裂文本,更不能把偶然的巧合當成必然的證據鏈條
近日,《紅樓夢》索隱觀點又火了。有人認為林黛玉是崇禎皇帝、賈寶玉是傳國玉璽、《紅樓夢》講的是反清復明……據現代快報報道,針對這一爭論,南京大學文學院教授、江蘇省紅樓夢學會會長苗懷明認為,現在的年輕人喜歡玩梗,大家覺得好玩就行了,但不必當真。如果從學術角度,這些觀點是不成立的。
不過,從評論區來看,這一說法似乎并沒有迅速得到認可。不少網友甚至稱這是“紅學家在護飯碗”“專家的話也不能全信”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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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觀來看,索隱《紅樓夢》并不新鮮。索隱派本就是《紅樓夢》研究中的一種學派,主張通過分析小說細節尋找隱藏的歷史事件或寓意。該學派認為,《紅樓夢》中的大多數人與事都有所影射,而“悼明”只是其中一個觀點。
從學術發展的脈絡來說,索隱派后來并未成為主流,但這并不影響索隱派在今天的網絡上仍擁有不少粉絲。事實上,一部偉大的文學作品就應該有這樣的包容力:可以允許不同角度、不同趣味、不同深度的解讀并存。有人著迷于文本本身的美,有人沉浸在人物命運的悲喜,也有人樂于從宏大敘事中尋找暗線與隱喻。這本身就是文學的魅力,也沒有人可以壟斷文學的解釋權。
當然,要強調的是,任何討論都要建立在一種基本的學術理路之上。解讀可以天馬行空,但不能無視常識、割裂文本,更不能把偶然的巧合當成必然的證據鏈條。如果腦洞過于清奇,讓解讀成為一種跳脫的“想象游戲”,甚至滑向情緒化、陰謀化,變成“我覺得所以我對”的主觀臆測,那就明顯走偏了。
其實這種趨勢已經出現了。比如抖音高管日前就發文稱,最近關于“紅樓夢悼明說”的內容討論很熱烈。除了對歷史、文學作品的正常討論,也出現了不少史實錯誤或是沒有依據的猜測,除了“滿漢全席吃人”,還有“夫妻肺片也是吃人”“華倫天奴祖上是滿清貴族”等等。抖音辟謠團隊對此進行了核查、梳理,并呼吁理性討論,拒絕盲目吃瓜。
這也是一個提醒,眼下網友對《紅樓夢》的探討、對歷史的熱情,都不妨先明確一個思路:先閱讀,而不是站隊。因為閱讀帶來的是理解,是與文本的直接對話;而站隊帶來的,往往是情緒的放大與觀點的對抗。
細究今天圍繞《紅樓夢》的爭議,很有某種短視頻時代的特征。比如,相比于文本,標簽、概念、立場先行,讀書的過程仿佛被壓縮成“XX分鐘讀完”這類短視頻套路,復雜的人物與敘事被簡單地折疊成一兩個醒目的結論。這樣的信息路徑當然更輕松、更有效率,也更容易激發情緒性的討論。《紅樓夢》索隱的爆火,或許也有這種“時代因素”的推動。
然而,正如一些解說短視頻的聲明所說,“沒有任何解說可以取代原著”。如果人們能因為某種說法的交鋒,而把興趣重新導向閱讀本身,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哪怕是為了驗證某個觀點、澄清某個爭議而翻開書頁,這一步也足以讓討論回到更穩固的基礎上。任何時候,靜下心來讀書或理性討論,而不是情緒上頭的簡單站隊,才是更理想的走向。
紅星新聞特約評論員 清波
編輯 汪垠濤
審核 何先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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