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就是自殺嗎?”
“現(xiàn)場都看過了,沒啥疑點。”
“趕緊結(jié)案吧!”
1942年,太行山麻田。
看著屋里倒下的警衛(wèi)員,大伙兒都這么說。
可剛趕到的楊奇清,臉色卻越來越難看。
01
這事兒吧,得從1942年那個冬天說起。
那年頭的太行山,可真是個水深火熱的地兒。
地點,麻田鎮(zhèn),八路軍副總司令彭德懷的指揮部。
這地方,白天看著是八路軍的地盤,一到晚上,山溝里指不定就鉆出哪路人馬。
這天,天冷得邪乎,據(jù)說是臘月里(也有說43年開春)。
大伙兒正忙著防備日軍的“掃蕩”呢,突然,彭總住的那個院兒,冷不丁地傳出“砰”一聲槍響。
這一下可了不得。
這地兒是八…這地兒是總部的神經(jīng)中樞啊,彭總的安危,那可是系著整個根據(jù)地幾十萬人的腦袋。
在院子里的戰(zhàn)士們,一個個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瘋了似的往槍響的地方跑。
槍聲,是從警衛(wèi)員小王(有史料稱王護勝)的屋里傳出來的。
小王,彭總的警衛(wèi)員。
大伙兒一腳踹開門,眼前的景象讓所有人,那真是…倒吸一口涼氣。
小王,那個平時精精神神、見了人就笑的小伙子,仰面朝天倒在自己的鋪上,血流了一地,把身下的鋪蓋都染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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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額頭上,明晃晃一個彈孔。
那把用了好幾年的駁殼槍,掉在身子邊上,槍口好像還冒著點煙兒。
屋里啥情況呢?
門窗都關(guān)得好好的,沒有一點被撬開的痕跡,那會兒窮,窗戶紙都不算太利索。
大冬天的,就一扇窗戶開著條縫,冷風(fēng)“呼呼”往里灌。
屋里頭,桌子、板凳都擺得好好的,小王是個愛干凈的人,東西碼得整整齊齊,一點沒有打斗過的樣子。
戰(zhàn)士們上去探了探鼻息,早就沒氣兒了。
再看他身上,除了腦袋上那個洞,再沒別的傷口。
這算啥?
在場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得出了一個結(jié)論:自殺。
現(xiàn)場太“干凈”了,干凈得就像是小王自己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可這事兒,從里到外,都透著一股子邪乎勁兒。
為啥呢?
第一,小王這人,大伙兒都熟。
他是跟了彭總好幾年的老警衛(wèi)員了,槍林彈雨里爬出來的,那意志力,不說跟鋼鐵似的,那也是百里挑一的。
這種人,啥坎兒過不去,非得大過年的,把槍口對準(zhǔn)自己?
第二,也是最關(guān)鍵的,小王最近,正春風(fēng)得意呢。
他跟一個在河邊洗衣服的本地姑娘好上了,兩人關(guān)系好得不得了,天天有說有笑的。
這事兒吧,總部都知道,彭總那兒都點了頭,批準(zhǔn)了,正準(zhǔn)備扯證結(jié)婚呢。
一個馬上要當(dāng)新郎官的人,喜事臨頭,他跑去自殺?
這不合邏輯啊,簡直是天大的不合邏輯。
這人圖啥呢?
這消息一傳開,整個總部機關(guān)都有點人心惶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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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警衛(wèi)員,在總部大院里,用自己的配槍,結(jié)束了生命。
這事兒,往小了說,是個人悲劇;往大了說,這影響太不好了。
是思想出了問題?還是…有別的啥事?
大伙兒想破了腦袋,也想不明白。
02
就在大伙兒圍著這事兒犯難,不知道該怎么上報的時候,一個精瘦的漢子擠了進(jìn)來。
這人叫楊奇清。
他可不是一般人,他是八路軍總部的鋤奸部長,說白了,就是專門抓特務(wù)、保衛(wèi)首長安全的。
楊奇清這人,那眼睛就跟刀子似的,看人看事,總能看到骨頭里去。
他一進(jìn)屋,沒聽大伙兒七嘴八舌的“自殺論”,也沒看那幫人臉上的慌張。
他擺了擺手,讓大伙兒都先出去,把現(xiàn)場空出來。
屋里就剩下他和小王的遺體。
他蹲下身子,仔仔細(xì)…仔仔細(xì)細(xì)地看。
他看了小王的傷口,那個角度。
又拿起了那把槍,放在鼻子底下聞了聞,檢查了彈倉。
接著,他繞著屋子走,眼睛跟探照燈似的,一寸地都不放過。
從門閂,到窗戶縫,從桌子腿,到床底下。
大伙兒都在外面等著,心里直打鼓,這楊部長是出了名的“一根筋”,他要是覺得不對,這事兒就小不了。
過了好半天,楊奇清站起身,就倆字:“不對。”
哪兒不對?
現(xiàn)場的人都說,這不明擺著嗎?
楊奇清指著小王的鋪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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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伙兒這才圍上來,使勁地看。
“這…這不就是血嗎?”
楊奇清沒說話,他讓人把小王的遺體,小心地…小心地挪開一點。
大伙兒這才看清楚。
在小王身體下面,那攤黏糊糊的血泊里,死死壓著一個東西。
是一個香包,就是女孩子家家用的那種,上面繡著荷花。
一個馬上要結(jié)婚的小伙子,屋里有個香包,這太正常了,八成就是他那個未婚妻送的。
可楊奇清指著那香包,又說了倆字:“看仔細(xì)。”
大伙兒定睛一看…
這香包,是碎的!
不是那種舊了、破了的碎,是被人用極大的力氣,生生撕開的!
一個要自殺的人,臨死前,費那么大勁兒,把定情信物給撕了?
這…這哪是傷心絕望啊,這分明是…憤怒。
是那種滔天的憤怒和…決絕。
楊奇清的直覺告訴他,這事兒,跟那個馬上要過門的“未婚妻”,脫不了干系。
他當(dāng)即下令:封鎖現(xiàn)場,這事兒不是自殺,按他殺查!
楊奇清這么緊張,不是沒道理的。
大伙兒可能不知道1942年是個啥光景。
那年,日軍華北方面軍司令官,岡村寧次,正憋著一肚子壞水兒呢。
1940年,彭總指揮的“百團大戰(zhàn)”,把日軍打懵了,打得岡村寧次在華北的“囚籠政策”成了個笑話。
正面戰(zhàn)場打不贏,岡村寧次就開始玩陰的。
他搞了個“C號作戰(zhàn)計劃”,說白了,就是不跟你正面打,他玩特種作戰(zhàn)。
岡村寧次專門成立了一支特工隊,叫“益子挺進(jìn)隊”,隊長叫益子重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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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幫人,都是精挑細(xì)選出來的,個個都會說中國話,會化裝。
他們扮成農(nóng)民、商人、和尚、道士…啥像扮啥。
他們的任務(wù)只有一個:滲透到八路軍根據(jù)地,摸到總部,刺殺彭德懷、左權(quán)、劉伯承、鄧小平這些首長。
這不就是古代版的“斬首行動”嘛。
就在幾個月前,1942年5月,八路軍副參謀長左權(quán),就是在日軍的“五一大掃蕩”中犧牲的。
那次掃蕩,日軍的情報工作做得“太準(zhǔn)”了,總部機關(guān)往哪兒跑,鬼子的飛機就往哪兒炸。
這背后,就跟“益子挺進(jìn)隊”脫不了干系。
所以,整個太行山根據(jù)地,鋤奸形勢嚴(yán)峻到了極點。
特務(wù),可能就是你身邊那個給你送水的大爺,也可能是那個在河邊浣紗的農(nóng)家女。
楊奇清的鋤奸部,天天都在跟這些人斗法。
現(xiàn)在,彭總院子里的警衛(wèi)員,在結(jié)婚前“自殺”了,還留下一個撕碎的香包…
楊奇清后背直冒冷汗。
這哪是情殺,這他娘的,是日軍的刀子,已經(jīng)快頂?shù)脚砜偟男乜诹耍?/p>
這可不是死了一個戰(zhàn)士,這是根據(jù)地的天,快要被捅個窟窿了。
03
查!
楊奇清立馬調(diào)集了鋤奸部所有的人手,目標(biāo):小王的未婚妻。
這個女人,很快就被“請”到了鋤奸部。
她自稱是附近村的,家里遭了災(zāi),逃難到麻田鎮(zhèn)。
平時呢,就在河邊,幫戰(zhàn)士們洗洗衣服,賺點嚼谷。
小王,就是這么認(rèn)識她的。
一個血氣方剛、常年見不到女人的小伙子,一個溫柔和順、天天在眼前晃悠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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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來二去,就看對眼了。
這女的,平時表現(xiàn)得特別好,積極,還幫著組織群眾抗日,給戰(zhàn)士們納鞋底。
在所有人眼里,這都是“軍民一家親”的典范。
可楊奇清的人是干啥的?火眼金睛。
他們一查,這女的來路,根本對不上!
她說的那個村子,壓根沒這個人。
她說的那個“遭災(zāi)”的經(jīng)歷,前言不搭后語。
人被帶到了鋤奸部。
一開始,這女的還演。
哭哭啼啼,說自己冤枉,說自己跟小王是真愛,說大伙兒為啥要懷疑她。
那演的,真是聞?wù)邆模娬吡鳒I。
但楊奇清的人,見過的特務(wù)比她見過的米都多。
啥也不問,就把那個撕碎的、還帶著血的香包,往她面前一扔。
“這玩意兒,你認(rèn)識吧?”
這女的,一看到這個香包,臉色“刷”就白了。
她可能在想,這東西怎么會在這?
就是這個小小的動作,楊奇清就知道,抓到大魚了。
幾輪盤問下來,這女的,繃不住了。
她全撂了。
她的身份,比楊奇清想的還要嚴(yán)重。
她就是“益子挺進(jìn)隊”的王牌特工。
她所有的溫柔、所有的愛意、所有的山盟海誓,全都是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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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目標(biāo),從一開始,就是彭德懷。
她承認(rèn),她利用了小王。
她扮成洗衣女,在河邊蹲了好幾個月,就是為了在總部的警衛(wèi)里,物色一個“獵物”。
為啥?
因為總部機關(guān),針插不進(jìn),水潑不進(jìn)。
她一個外人,連彭總的院子朝哪兒開都摸不清。
她必須找個“內(nèi)應(yīng)”。
小王,那個忠厚、老實、單純,又渴望愛情的警衛(wèi)員,成了她最好的目標(biāo)。
她用盡了手段,讓小王徹底愛上了她。
這波操作,說白了,就是古代版的“美人計”。
就在她覺得,小王已經(jīng)離不開她,甚至都談婚論嫁,把她當(dāng)成自己人的時候…
她覺得,時機到了。
04
就在出事前那天晚上。
女人又像往常一樣,溜進(jìn)了小王的房間。
小王那天生病了,正躺著休息。
這更是個好機會。
女人帶著剛洗好的衣服,一臉的溫柔。
小王估計還在盤算著,等打跑了小鬼子,就跟她生幾個娃,過好日子。
就在屋里氣氛最“好”的時候,女人開口了。
她沒再裝,她撕下了偽裝,露出了毒蛇的獠牙。
她告訴小王,她是日本人,她要小王配合她,刺殺彭德懷。
這一刻,小王整個人,估計都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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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敢相信,那個他愛到骨子里、發(fā)誓要娶回家的女人,居然是個日本特務(wù)。
那個女人,看他懵了,就開始上手段。
第一,是利誘。
許諾他黃金、高官,說事成之后,送他去日本。
小王啥人啊,跟彭總這么多年,啥沒見過,當(dāng)場就…就拒絕了。
第二,是威逼。
女人看軟的不行,就來硬的。
她拿小王家人的性命(可能是虛構(gòu)的,也可能是日軍真的查到了)做威脅。
更要命的是,她拿小王自己的名譽做威脅。
她告訴小王,他已經(jīng)“上賊船”了。
他跟一個日本特務(wù)談戀愛,這事兒要是捅出去,他就算渾身是嘴,也說不清了。
他一個彭總的警衛(wèi)員,跟日本女特務(wù)談情說愛…
這…這在那個年代,是跳進(jìn)黃河也洗不清的。
這個忠誠的戰(zhàn)士,一瞬間,就陷入了一個死局。
他被逼到了絕路。
背叛彭總?他做不到。
開槍抓她?這個女特務(wù),敢一個人來,必定有恃無恐。
一旦槍響,驚動了首長,或者她逃了出去,后果不堪設(shè)想。
他甚至不能沖出去喊人…
因為這個女人,很可能已經(jīng)把臟水潑到了他身上。
他被逼到了絕路。
在那個寒冷的夜晚,這個二十出頭的警衛(wèi)員,做出了他這輩子最后一個,也是最壯烈的一個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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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能讓彭總有任何危險,也不能讓自己背上“叛徒”的罵名。
他拔出了槍。
那個女特務(wù),估計以為小王要抓她,或者要屈服。
她萬萬沒想到。
小王把槍口,對準(zhǔn)了自己的額頭。
“砰!”
他用自己的命,終結(jié)了這個陰謀,也保守了總部的秘密。
這哪是自殺啊,這…這是在發(fā)警報啊!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撕碎了那個女人送他的香包。
那是他唯一的憤怒,也是他留下的、唯一的線索。
女特務(wù)嚇壞了。
她沒想到這個中國軍人能這么剛烈。
她怕槍聲引來人,慌不擇路地打開窗戶,跳了出去。
05
真相大白。
楊奇清把調(diào)查結(jié)果上報。
彭德懷在院子里站了很久,一句話沒說。
一個跟了自己多年的警衛(wèi)員,用這種方式犧牲了。
這種“痛徹心扉”,不是假的。
這筆賬,得算!
這個女特務(wù),以及她背后的“益子挺進(jìn)隊”,必須被挖出來!
女特務(wù)的落網(wǎng),不是結(jié)束,而是開始。
楊奇清的鋤奸部,順著這條線,撒開了一張大網(wǎ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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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機會來了。
鋤奸部的情報網(wǎng)截獲了一個消息。
大年三十晚上(也有史料說是為慶祝“五一大掃蕩”勝利的慶功宴),“益子挺進(jìn)隊”的主力成員,要在祁縣縣城最大的飯莊“大德興”聚餐。
這幫特務(wù),估計是覺得自己干得不錯,要好好樂呵樂呵。
他們不知道,楊奇清的鋤奸隊,已經(jīng)盯上了他們。
那天晚上,祁縣城里,鞭炮聲、鑼鼓聲,響成一片。
大德興飯莊里,燈火通明。
“益子挺進(jìn)隊”的特務(wù)們,換上了便裝,推杯換盞,好不熱鬧。
就在他們喝到七八分醉,防備最松懈的時候。
飯莊的門,被悄無聲息地推開了。
八路軍的鋤奸隊員,神兵天降。
那晚,大德興飯莊里的槍聲,全被外面的鞭炮聲給蓋住了。
等一切平靜下來,岡村寧次苦心經(jīng)營的“益子挺進(jìn)隊”,遭到了毀滅性打擊。
那幫王牌特務(wù),連同他們的頭子益子重雄(有史料稱其當(dāng)場或后續(xù)被擊斃),大部分都被留在了那個飯桌上。
岡村寧次那個針對八路軍首長的“C號作戰(zhàn)計劃”,就因為一個小小的香包,和一個警衛(wèi)員的決絕,徹底崩了。
岡村寧次估計到死都想不明白,這到底是為什么。
他做夢也想不到,他那個精妙的“C號作戰(zhàn)”,最后會栽在一個撕碎的香包上。
1942年,那個寒冷的臘月,就在麻田鎮(zhèn)那個院子里,王警衛(wèi)員倒下的那一瞬間,所有的可能性,都畫上了句號。
那年他才二十出頭,留給…的,就是一個年輕的背影。
還有就是彭德懷在院子里那句帶著血和淚的低吼:“查!必須查到底!”
——這句話,比任何評價都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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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zhàn)士最怕的不是犧牲,是這種看不見敵人的犧牲,因為沒人知道他本可以走多遠(yu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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