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裝甲戰斗車輛（13）通往坦克之路“小威利”

關于研制一種能夠左右戰局的防護戰斗車輛的想法，自19世紀末便已出現。然而，真正可投入使用的原型車卻是在二三十年后才問世。今天我們來談談世界上第一輛坦克原型——“小威利”（Little Willie）。

“小威利”作為首個具備實用性的坦克原型載入史冊，但由于多方面原因，它并未投入量產。

研制歷史

創造一種全新類別戰斗車輛的構想，是由英國陸軍上校歐內斯特·斯溫頓（Ernest Swinton）在分析第一次世界大戰西線戰場局勢后提出的。他親眼看見德軍機槍手藏在掩體中，將英國士兵射殺在被炮火翻攪得千瘡百孔的土地上。步兵被迫幾乎沒有掩護地發起沖鋒，因為當時英國已有的裝甲汽車無法通過泥濘破碎的戰場。而用炮火去摧毀那幸存的機槍手，當時在戰術上尚未被普遍采用。

上校歐內斯特·鄧洛普·斯溫頓，被譽為英國坦克之父。

在此情形下，斯溫頓回想起英布戰爭時期的經驗——當時英軍士兵經常乘坐裝有鋼板的“裝甲車廂”，由同樣包覆鋼板的蒸汽拖拉機牽引前進。這種“陸上列車”對布爾武裝的步槍火力具有不錯的防御效果，必要時還能通過車廂開設射擊孔反擊敵人。受到啟發，他試圖將這一理念實現為真正適用于一戰戰場的戰斗機器。不過，這里要強調一點：

這就是由裝甲車廂組成的“非洲列車”的樣子。

斯溫頓并不是想發明一種裝甲運兵車——當時的裝甲汽車已經能勝任這種角色。他打算以 Holt 75 履帶式拖拉機為底盤，研制一款裝甲機槍戰斗車輛，以機槍與火炮火力在戰場上為步兵提供掩護。他在自己的記錄中寫道：

“敵軍防御的主要力量在于鐵絲網障礙與機槍火力的巧妙結合。看見這一切，我不斷思考如何對抗這種力量。經過兩周的思索，我產生了研制裝甲戰車的想法，它必須能夠自行移動，具備能抵御敵方子彈的裝甲，并擁有足以壓制敵方機槍火力的武裝。它應當能夠跨越戰場上的戰壕，撕開鐵絲網障礙，并克服塹壕坡壁。”

斯溫頓將這一想法以書面報告的形式交給了英軍西線遠征軍總司令——弗倫奇元帥，但弗倫奇并未認可。他這個人向來固執保守、性格難以相處。然而，最初的失敗并沒有使斯溫頓放棄，他隨后又致信給戰爭大臣基欽納以及皇家海軍司令雷金納德·貝肯，但可能是信件未被重視，或者根本沒送達，斯溫頓始終沒有收到回復。

最終，他求助于好友莫里斯·漢基上校，漢基將他引薦給英國海軍大臣溫斯頓·丘吉爾。丘吉爾對此構想表現出極大興趣，坦克歷史自此真正邁出了關鍵一步。

最初的設計方案帶有一個裝有機槍與火炮的炮塔，但這一方案后來被放棄。

1915年2月，在丘吉爾的推動下成立了“陸地艦艇委員會”，負責制定未來戰車的技術規格，并指導中尉沃爾特·戈登·威爾遜與工程師威廉·特里頓開始展開實質性研發。這種前所未見的新式戰斗車輛在高度保密的環境下研制，有時甚至到了近乎偏執的程度。例如，負責車體組裝的工人不得擅自離開工作崗位，更不用說未經許可離開廠房。哪怕稍有思想“不純”的嫌疑都可能成為解雇理由。然而這些嚴苛措施確實奏效——坦克從設計到完成可行樣車僅用了五個半星期，速度堪稱驚人。

結構簡單也是進度迅速的原因之一。當時人稱“特里頓坦克”的車輛，大量采用了現成部件與總成，這種做法非常務實。戰爭急需裝備，沒有時間從零開始重新發明。首輛實驗樣車沿用了拖拉機式的轉向方式——車體前端擁有兩個轉向輪用于改變方向。這一設計軍方并不滿意，因此甚至在樣車正式展示前，就要求工程師將轉向輪移至車尾，被認為更為安全（但這一決定日后會埋下麻煩）。懸掛系統同樣直接借自拖拉機，對坦克而言偏硬，但當時別無選擇，只能照用。

履帶部分由8個負重輪構成，其上方額外安裝了5個托帶滾輪，用以支撐履帶防止下垂，并確保坦克保持行進能力。這些設計特點奠定了英國坦克日后許多年的底盤布局基礎。

正在組裝的“小威利”，當時仍然有炮塔。

坦克車體從零開始打造，采用裝甲鋼板制成——正面裝甲厚7毫米，其余部位為6毫米。原計劃在車頂安裝一個半球形炮塔，配備一門維克斯 QF 2 磅炮，并可攜帶最多六挺維克斯機槍（即英國版“馬克沁”機槍）。然而，這一方案很快被放棄，炮塔開孔被焊死，轉而要求在車身兩側安裝兩個舷側炮艙（sponson），以便同時安裝上述兩門武器。車體頂部為平面——這一設計在后續型號上遺留下明顯缺陷；側面與尾部均為垂直結構，僅在車頭設計了類似“喙”的突出結構，以便更輕松地跨越戰場障礙與溝壑。

整體而言，“小威利”確立了坦克之后多年沿用的經典布局：車頭為駕駛操控區，中部為戰斗艙，車尾為發動機與傳動系統艙。動力來源為一臺改裝自拖拉機的戴姆勒 105 馬力汽油發動機，變速箱與傳動裝置同樣來自現有拖拉機設備。

試驗與研發結束

1915年9月10日，“陸地巡洋艦 林肯1號”（也即“Малыш Вилли / Little Willie”）駛上場地進行行駛測試。

結果以慘敗告終——這臺接近八米長的機器，完全無法在坑洼不平的“月球地貌”上運動，也不能跨越交通壕與敵軍戰壕。履帶沾滿厚重泥土后失去足夠抓地力，導致其無法像理想中的履帶式全地形車輛那樣正常行駛。工程師們迅速總結問題，僅到1915年9月28日便給出了改進方案的木質模型，幾個月后又完成了金屬原型。

試驗中的“小威利”

改進后的戰車重量為18.3噸，可跨越1.5米寬的壕溝，攀越60厘米高的垂直墻體，并能在不超過20°的坡度上爬坡。但缺點也出現了——速度下降至前進3.2 km/h、倒車1 km/h。為解決泥土堆積問題，車輛還額外加裝了用于清理履帶的刮泥裝置。這些改進本可繼續發展，但1916年2月軍方提出了全新的要求：坦克必須能跨越寬達2.5米的壕溝，并越過1.5米高的垂壁。

這些指標最終終結了“小威利”的研制——基于拖拉機的底盤已經被逼至極限，若繼續改造將等同于重新設計一款完全不同的戰車。事實也正是如此：特里頓與威爾遜提出了全新的履帶布局，并在1916年9月15日展示了新型坦克，這便是后來的Mark I。

結語

盡管“小威利”最終未進入量產，但許多研究者認為，它本有潛力成為一款高效的步兵支援戰車。然而作為歷史上第一個真正運行的坦克原型，當時的軍方與工程師對坦克這一新事物仍缺乏清晰認知，不可能一步到位。

他不是終點，而是坦克歷史真正的起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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