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6日,巴黎中國文化中心舉辦“中國文化西傳與啟蒙運動”專題講座,邀請法國拉羅謝爾大學教授、法蘭西學術棕櫚騎士勛章獲得者白志敏,通過豐富的史料、圖像與案例,系統梳理16世紀至18世紀中國文化在歐洲的傳播脈絡,并重點分析儒家思想對歐洲啟蒙運動產生的深遠影響。巴黎中國文化中心主任王萌、法國高校教師等120余人出席活動。
白志敏首先回顧了中國文化進入歐洲的歷史過程。她指出,16世紀末至17世紀到達中國的耶穌會士,是促成中歐文明首次大規模交往的關鍵力量。利瑪竇等學者通過繪制世界地圖、介紹數學天文知識、與徐光啟合作翻譯《幾何原本》,以及大量譯介中國典籍等,在中歐之間開啟了深度的雙向知識交流。在經由他們進入歐洲學術視野的中國典籍中,最具里程碑意義的成果,是1687年在巴黎出版的拉丁文版本《中國哲學家孔子》(Confucius Sinarum Philosophus)。這部由比利時耶穌會士柏應理(Philippe Couplet,1624-1692)主持編譯的著作,收錄了儒家經典文本——《大學》《中庸》《論語》,附以中國歷史年表,讓歐洲首次系統接觸到儒家思想。該書的出版不僅與當時的“禮儀之爭”緊密相關,也進一步推動了歐洲將中國思想視作“哲學”而非“宗教”的認知傾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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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志敏教授講座現場。黃冠杰 攝
在此基礎上,白志敏進一步介紹了儒家思想在歐洲啟蒙時代激起的廣泛反響。她介紹道,18世紀的啟蒙思想家普遍高度評價孔子及其哲學:法國經濟學思想代表人物魁奈(Fran?ois Quesnay,1694-1774)甚至被譽為“歐洲的孔子”;伏爾泰多次稱贊儒家倡導的“以德治國”理念,其改編的《中國孤兒》(L’Orphelin de la Chine,1755)正是對中國所象征的品德理想、責任意識與文明精神的戲劇化呈現;孟德斯鳩在研究各國政治制度時,也高度評價中國社會的倫理體系與社會治理實踐。其中最具象征意義的,是孔子名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分別被寫入1793年與1795年兩版法國憲法,體現出儒家倫理對歐洲政治思想體系所產生的實際影響。
白志敏指出,歐洲啟蒙思想家之所以愿意借鑒中國文化,是因為當時的歐洲正經歷深刻的思想轉型:理性主義的興起要求對傳統基督教神學框架進行重新審視,而中國悠久的歷史、成熟的倫理體系與以“理”與“自然”為核心的哲學觀恰好提供了新的參照。她特別提到,中國的歷史觀對歐洲產生了震撼性影響。在歐洲長期依賴《圣經》確定世界年代的時代背景下,中國系統的紀年體系,直接突破了以《圣經》為唯一參照的年代框架,為歐洲構建新的世界史觀提供了動力。同時,儒家重視人倫、淡化神性、強調倫理與理性秩序的思想結構,也成為啟蒙思想家在重構道德與政治體系時的重要資源。
白志敏認為,16世紀至18世紀的中歐文化交流,是世界歷史上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文明深度相遇。中國文明以其博大精深的歷史傳統、成熟的制度與溫厚的人文精神,在這一時期深刻影響了歐洲思想界。她指出,這段歷史不僅是學術研究的對象,更應為當代中歐文化全方位、多層次交流提供重要啟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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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座吸引觀眾。 黃冠杰 攝
白志敏講座引起大家共鳴。在場觀眾米歇爾·加爾尼耶(Michèle Garnier)女士表示,繼中法合拍電影《康熙與路易十四》特別放映活動之后,中心以系列互動講座的形式持續深入相關主題,這種做法非常好,有助于觀眾更系統地理解中國文化和中法交流史。德尼·亞辛(Denis Yassine)先生認為,本場講座主題新穎、結構清晰、信息豐富、學術水準高,期待中心今后持續推出更多高質量的主題講座。
據悉,此次講座是巴黎中國文化中心“中國故事“系列活動之一,助力法國公眾從歷史層面理解中國文明對歐洲思想發展的啟發意義,也拓展了當前中歐文化交流的廣度與深度。巴黎中國文化中心未來將繼續推出系列人文講座與文化活動,推動中歐文化在更廣闊的領域開展對話與合作。
(歐洲時報記者黃冠杰巴黎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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