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馬根橋（二）：德國人在西線最為致命的戰術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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盟軍進攻德國的路線圖

魯登道夫大橋

雷馬根小鎮的歷史可以一直追溯到古羅馬時期，一條由古羅馬皇帝馬可·奧勒留鋪設的道路將小鎮劃為兩半。和平年代里，這里富含礦物質的溫泉吸引了大批注重健康的德國富裕人群來此度假和享受溫泉浴。

萊茵河在這里流入了一道彎彎曲曲的玄武巖峽谷，從西面過來的道路都不太好走，當進攻的部隊渡過萊茵河后，迎面就是一道高達180米的峭壁，從后人開鑿的隧道穿過峭壁后，就會進入大約20公里崎嶇難行的山區，只有一條小路蜿蜒其中。

現在矗立在河面上的橋梁建成于1918年，是用德國一戰時期指揮了最后一次進攻的埃里希·魯登道夫的名字命名的。在橋梁的兩端，都建有帶射擊孔的石塔碉堡。這座橋梁長300多米，寬度可供兩列火車并行，兩側還有供行人通過的步行道，只要在鐵軌上鋪上木板，汽車就可以暢行無阻。

德軍曾經在1918年下半年經過這座橋梁撤向國內，27年過去了，重蹈覆轍的德國軍隊再度踏上了這座橋梁，潮水般的德國士兵混雜在難民和家畜中間，偶爾會開過去一輛運載著傷員的卡車。牛馬、士兵、卡車和平民們步履蹣跚地從橋拱下穿過。白色的床單在雷馬根鎮各棟房屋的窗口下隨風飄揚。。。

1945年3月7日下午1點，美國第九裝甲師坦克步兵特遣隊隊長，第27裝甲步兵營A連的連長蒂曼中尉在望遠鏡里看到的就是就是這么一副景象。

在所有橫跨萊茵河的大橋中，魯登道夫大橋無疑是最不具有軍事價值的那座了：只要守軍決心拼死抵抗，進攻的部隊就會寸步難行。但是對于盟軍來講，攻占萊茵河上的任何一座橋，都有極大的軍事意義。

就在前一天的中午，美軍第9裝甲師已經穿過了兩支德軍部隊中間約100公里的缺口，兵分兩路撲向了伯恩和雷馬根。負責奪取雷馬根的是B團第14坦克營和第27裝甲步兵營，當他們在7日細雨紛飛的清晨出發時，沒有一個人知道屬于他們的最大榮耀就在18公里外靜靜地等待著。

進入雷馬根鎮的美軍混合部隊

上午10點半左右，負責同步兵進行聯系的飛行員哈羅德·拉森中尉駕駛著一架輕型飛機，穿過云霧，向萊茵河的方向飛去。他的任務是為霍格指揮的B團兩支行動部隊尋找還可以利用的公路和橋梁，同時為炮兵部隊確定炮擊目標的位置。突然，萊茵河奇跡般地映入他的眼簾，飛過云霧后，他隱隱約約地看見一座橋梁屹立在河面上。

拉森中尉當即壓低機頭，俯沖到了低空，他終于看清了，下面那座城市就是雷馬根，大橋完好無損。隨即他拉起機頭，飛回基地報告去了。

就在同時，負責防守雷馬根大橋的布拉特格上尉正在聲嘶力竭地讓撤退的德軍部隊快點過橋，等待了幾天的車輛終于可以通過鋪在鐵軌上的木板向東通行了。這個謹小慎微的老兵確信，美國人已經近在咫尺，而且傳來的炮聲告訴他，這將是一支大部隊。

布拉特格上尉名義上指揮著一支1000人的守衛部隊：500名人民沖鋒隊隊員，180名希特勒青年團團員，120名蘇聯志愿兵，大約220名雜七雜八的部隊，以及他自己一直指揮的36人。他在前一天剛剛確認過了，除了6個人以外，人民沖鋒隊其余的家伙全都跑光了。

早在1938年，大橋上就安裝好了60個塞滿炸藥的箱子，這些箱子通過一條結實的導管用電線連接到一個安裝在隧道內的電力開關上。因為前不久科隆附近的一座大橋被美軍炮彈提前引爆，導致大批德軍沒能及時撤退。元首緊急下了個新命令：敵軍沒有逼近到8公里以內，不許安裝炸藥，不到“萬不得已”，不得引爆炸藥。為此，雷馬根大橋上的炸藥全都被工兵取了下來。

當蒂曼中尉帶著一支坦克和裝甲步兵特遣隊風馳電掣地駛向雷馬根時，德國工兵正在手忙腳亂地重新在橋梁上安裝炸藥，快到中午時，60個大型炸藥包已經被安放在了大橋的各個關鍵部位，粗粗的導火線連接著炸藥包，最后被接到了橋下方的一個引爆器上。

下午1點，萊茵河蜿蜒曲折和雷馬根城的壯麗景象讓美軍特遣部隊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戰爭仿佛也在那一剎那間停止了。當他們看見下面的汽車正川流不息地通過一座大橋時，所有人都激動起來了。

很快，美軍部隊在飛快趕到的恩格曼上校的指揮下展開了行動，步兵連兵分兩路，一路乘坐半履帶車開向雷馬根城，而一個排的人員由里西奧中尉率領，抄近路從葡萄地里的一條險峻的小路翻過山頭。

里西奧中尉和他的人一路上沒有遇到什么抵抗，只有幾發步槍子彈從路邊的房子里射了出來，當他們趕過去后，發現房子里空無一人。他們繼續沿著河岸前進，很快，兩個看上去像城堡里的炮樓的東西出現了，那就是雷馬根大橋的最西端。

小心地借助建筑物遮擋前進的美國兵沒有發現，有4個德國工兵在弗里森哈恩上尉的帶領下躲在了家具廠后面，他們趴在一大包炸藥附近，他們準備用這包炸藥在公路上炸出一個大得足以阻止美軍車輛前進的坑洞來。因為得到的消息說，有一支后撤的炮兵正在趕往此處，得等他們過了河才能炸橋。

A連的主力已經進入雷馬根城了，德國守軍只發起了零星的反擊，卻遭到了5輛M-26“潘興”式坦克的猛烈炮擊。一些德國人在窗口下掛上了白旗，還有人流著淚把國民自衛隊的藏身地點指給美軍，當美軍踹開門后，發現里面只有幾個嚇得縮成一團的士兵。

美軍坦克發射的炮彈已經落到工兵們附近了，當弗里森哈恩清楚看見美國兵的鋼盔后，便大聲叫了起來：“引爆炸藥！”一個工兵迅速地拉了一下導火索，所有人趕緊隱蔽起來了。

幾分鐘后，靠近西側橋頭的路面上上突 然噴出一股夾雜著泥土和鋪路石的黑色土柱。德軍在路上炸開了一個直徑約10米的大坑，坑內黑煙滾滾。見狀弗里森哈恩中尉趕緊站起身，向東岸跑去，沒跑多久，一發坦克炮彈就在他幾米外爆炸，在爆炸引起的氣浪的沖擊下，他失去了知覺。過了大約15分鐘，他才掙扎著重新站了起來，暈暈乎乎一瘸一拐地向河對岸走去。

除了他以外，還有兩個德國士兵跟在后面爬向對岸，他們是原來在山頂監視哨位上的哨兵，沒想到美軍大部隊來得如此之快，兩人只能對山坡上的美軍士兵胡亂開了幾槍，試圖延緩一下對方的步伐。即便這樣，兩人還差點被美軍堵住了。身后的子彈像冰雹一樣射向橋面和橋頭的石堡，哨兵隊長羅特中士還沒能走到橋面大腿上就挨了三槍，子彈紛紛打到他身子周圍的橋面上，發出噗噗噗的響聲，他只能咬緊牙關繼續向橋的那頭爬去。平時幾分鐘就能走完的300米橋面，現在如同天涯海角般遙不可及。

激戰雷馬根

蒂曼中尉帶領著自己的步兵連和坦克排，一路粉碎了幾次小規模的抵抗后，逼近了大橋的西端，當他們清楚地看見兩個被常年經過的火車煤煙熏黑的石堡時，空中傳來一聲巨響，大塊的石頭和大股煙塵擋住了這些美軍的去路。

“橋被炸掉了！”這是蒂曼中尉的第一個反應，沒想到當煙塵散開后，他驚喜地發現大橋安然無恙，只不過通往橋西的路面上多出了一個直徑10來米的大坑，這個坑足以讓美軍坦克再也靠近不了半步，但對于步兵而言卻起不到任何阻礙作用。

B團的指揮官霍格準將已經趕到了可以俯瞰萊茵河的路口處，當他發現大橋還完整無損的時候，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占領這座橋！”他向恩格曼上校喊道。平時素來無比冷靜的他現在覺得所有的人的動作都太慢了。“把坦克開上來，擺在橋頭的兩側以后就開炮，等你們的火力占了上風以后，就讓步兵通過。”

一封來自友軍的電報讓他更加心急如焚：德國人計劃在下午四點炸橋。而現在已經是3點15分了。一連串的命令被下達了，美軍炮兵開始對河對岸發射白磷煙霧彈，同時命令工兵上橋剪斷所有導火線，已經逼近河岸的坦克和機槍則是火力全開，密集的炮彈和子彈雨點般射向對岸。

越來越多的白磷煙霧彈在東岸炸開，升騰起來的白色煙霧籠罩了整個橋頭，哪怕隔著一條寬闊的河流，美國兵都能清楚地聽見德軍士兵絕望的哭喊聲和被白磷炮彈灼燒時的慘叫聲。

蒂曼中尉接到了一個新的命令，他將率領自己的兄弟們沖過大橋。他凝視著在煙霧中時隱時現的大橋，德軍防空部隊從對岸山頂上發射過來的炮彈正不斷在大橋頂部爆炸，“如果大橋就在我們的面前被炸毀了，我該怎么辦？”他的上級什么話也沒有說。

跳進一個彈坑的蒂曼中尉隨即叫來了自己手下的幾個排長：“有命令，要我們過橋，A連打頭陣。行軍的先后次序是：第一排，第三排和第二排。”

“這是一個圈套。一旦我們到了橋當中，他們就會把它炸掉的。”有人說出了自己的意見，但這回輪到薩曼中尉不吭聲了。

沉默了好一會兒，薩曼說：“命令就是命令。人家要咱們上去，咱們就上吧。”接著，他爬出了彈坑。

這時，蘇醒過來的弗里森哈恩中尉終于跑過了橋面，他沖進了東岸懸崖下方的隧道，布拉特格上尉把自己的指揮部設在了隧道的另外一頭。隧道里面一片兵荒馬亂的景象，美軍坦克發射的炮彈一枚接一枚地在隧道入口處不斷炸響，驚恐的當地居民拖家帶口，拉著家畜，和許多同樣驚惶不安的士兵和外國勞工爭搶著這處避難所。

弗里森哈恩中尉奮力擠過幾百米的隧道，見到布拉特格上尉的第一句話就是：“美國佬已經到了貝歇爾家具廠了！”布拉特格上尉和后來抵達的舍勒少校都認為要謹慎從事，必須把炸橋的命令用書面形式記錄在案——于是，一名中尉記錄下了這個命令的精確下達時間——下午3點20分。

弗里森哈恩中尉略微遲疑了一下，顯然他也意識到留下書面記錄是一個好主意。他隨即跑到隧道入口處的爆破中心，轉身叫他周圍的人臥倒在地，把嘴張大。自己則跪在了爆炸裝置旁邊，他拿起一把T型的引爆鑰匙，插入引爆裝置后旋轉了一圈——但什么都沒有發生。

弗里森哈恩開始往各個不同的方向瘋狂地轉動著鑰匙，仍舊毫無反應，于是他立即意識到，連接引爆裝置的主要線路被切斷了，而且可能是被一顆美軍發射的炮彈炸斷的。

大橋一側被炸出個大口子

起初他試圖派出一個修理小組去重新布設線路，但顯然美國佬不會留給他們如此寬裕的時間。弗里森哈恩只能臨時征集一名志愿者，沖到洞外去手動引爆應急爆破裝置。福斯德軍士站了出來，在眾人焦灼地注視下，他沖出洞口，靈活地躲閃著爆炸和子彈，貓著腰沿著橋邊向前跑了大約80米，終于跑到了引爆器的位置。

時間似乎停滯了，在弗里森哈恩眼里，這幾分鐘如同幾小時一樣漫長，他看見福斯德往回跑了，“又失靈了？”——就在這時，隨著一聲沉悶的隆隆巨響，鋼軌底座上的厚木板像輕飄飄的稻草人一樣全都站了起來。大橋的側翼被炸得粉碎，整段橋梁似乎都在顫抖，似乎整體都從橋樁上被抬了起來。

弗里森哈恩長出了一口氣，任務總算完成了。但他隨即又呆住了，大橋依然矗立在了河面上，依舊完好無損。沒人能說清楚為什么那1400磅炸藥沒能被全部引爆，雷管的問題或者還是因為被美軍炮彈把引線炸斷了？

蒂曼和手下稍作停頓便沖向了橋梁，“上啊！上啊！”他不斷地朝他們喊著。隨軍牧師威廉·T·吉布爾用他那八毫米的攝影機拍攝著突擊大橋的場面。步兵們就像在足球比賽中那樣飛奔、躲閃、迂回前進，在橋梁的鋼板上跳來跳去。

一個工兵小組緊跟在步兵特遣隊后面，他們切斷了所有能夠看得見的電線和導火索，一些臨時夠不著的電線他們就用卡賓槍打斷，工兵們把沿途發現的所有炸藥包全都解除了后才會繼續前進。

德軍的機槍手在東岸橋頭的兩個石堡中瘋狂射擊，但美軍憑借M-26潘興坦克的強大火力，成功地將德軍火力壓制住了。搞定一個橋頭堡后，所有人開始繼續向著東岸沖鋒。來自俄亥俄州的亞歷克斯·德拉比克軍士沖在了最前面，這名又瘦又高，樣子靦腆，眼光憂郁的老兵對戰爭早已無比厭倦，他一直以為自己的排長就在前面，于是他一個勁地喊：“里西奧大概已經一個人沖到前面去了。上！”

就這樣，德拉比克中士一馬當先，冒著槍林彈 雨，以之字形路線跌跌撞撞地沖向對 岸，頭盔掉了都顧不上撿，第一個跨過萊茵河。包括蒂曼中尉在內的其他人緊隨其后，橫渡萊茵 河。巧合的是，蒂曼中尉的父親在1919年時，作為美軍的一員，也是通過這座橋進入的德國。

發覺美軍成功奪下了大橋后，布拉特格上尉試圖組織隧道里面的士兵和工兵據守，但周圍的老百姓緊緊圍住他們，苦苦哀求他停止戰斗。布拉特格把所有士兵召集到了一起，說起了希特勒最近下達的一道命令：“無論是誰，哪怕他只是一名普通的士兵，只要他愿意繼續戰斗，就有權指揮。”

接著，布拉特格問大家，“你們當中有哪一位愿意繼續打下去？假如有的話，他就是這兒的指揮官了。”

可是，誰也沒有吭氣。于是，布拉特格便向士兵們宣布說：“我命令停止戰斗。我要求你們毀掉你們的武器，并且最后一批離開隧道。”

德國人投降后沒過多久，路邊就豎起了一塊招牌：“不用打濕雙腳就可以渡過萊茵河，這全靠裝甲第9師！”（下圖）

這個隧道就是布拉特格的指揮部

美軍成功地奪下了萊茵河上一座完好無損的大橋的消息閃電般傳遍了全軍，第十二集團軍的布雷德利將軍得知后，興奮地對霍奇斯叫到：“太棒了，老弟，這回在他們的防線上扯了個大口子，把能夠過河的通通給我弄過河去吧！”

第二次世界大戰中，恐怕沒有比爭奪雷馬根大橋如此戲劇性的行動更能長久地留在人們的記憶中了。這一舉動讓美軍領先了蒙哥馬利的主攻部隊兩周跨過萊茵河，攻入德國腹地。

但對魯登道夫大橋的占領和使用并沒有像美軍將領們設想的那么長久。自從得知這座大橋被占領后，這里就成為了德國工兵、V型飛彈、蛙人部隊和轟炸機部隊反復攻擊的目標，盡管美國人一再挫敗德國人的嘗試和攻擊，但最初的爆炸仍舊破壞了橋梁的結構。

在每天絡繹不絕地通過大橋的裝備和人員的壓力下，大橋開始逐漸瓦解。從占領大橋后第5天開始，美軍部隊就轉為從工兵搭建好的浮橋渡河，工兵部隊則繼續試圖修復它以供日后使用。

雷馬根大橋從3月7日開始就飽受德軍炮彈和美軍部署在周圍的各型火炮的震撼，大橋被不斷地搖晃和沖擊著。3月17日下午三點，隨著突然爆發出來的一連串沉悶的炸響，大橋的結構紛紛折斷，橋體顫動著，煙霧從橋面的鋪板上騰空而起。工兵們紛紛扔下手中的工具，急忙朝靠得最近一邊的河岸跑過去。

沒等他們跑到岸邊，大橋就拖著兩根巨型結構梁，緩慢地倒向河中間，并發出了一陣金屬撞擊的轟隆隆巨響。整個大橋都掉進了萊茵河。一些工兵被救了上來，還有28人當場被砸死或被河水卷走了。

雷馬根橋雖然坍塌了，但正如布雷德利說的那樣，雷馬根大橋永遠都是德國人心中“暴露的傷口”。希特勒自然會為之暴怒不已。這座大橋輕而易舉的丟失意味著他在西線擁有的最后一道天然防線——萊茵河的喪失。他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堅決地要懲罰“那些負責任的人”，盡管所有人都非常清楚，真正的罪魁禍首其實就是元首本人。

4名與防守并負責炸毀雷馬根大橋的低級軍官成了替罪羊，其中兩人完全是被胡亂牽連進來的，向盟軍投降的布拉特格上尉被缺席判處了死刑。這四名德國軍官被一個草草成立的軍事法庭匆忙定罪并判刑，當有人試圖辯解時，審判人員便大聲叫了起來：“你犯有叛國罪，你應當由于你的膽怯而受到槍決！”

他們的軍銜被剝了下來，劊子手從他們脖子后面開槍，隨便挖了個坑就把他們埋了。他們寫的家信也被燒掉。

曾經明確反對這場審訊的凱塞林不得不公布了判決書。同時他還發布了一張特別公告，這也是對西線每名官兵的警告：

“誰不能光榮地活著，那么他就將恥辱地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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