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偉霆：四十不惑，原來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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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數月，陳偉霆的名字一再被公眾談論。

自九月起，他主演的電視劇《許我耀眼》熱播，以黑馬之姿成為本年度全平臺唯一一部熱播期云合集均破6,000萬的劇集，也讓陳偉霆其人再次成為熱點現象。從影多年，這是他第一次出演霸道總裁——戴著金絲眼鏡，穿著高級定制的三件套西裝，風度翩翩登場，完美貼合觀眾心中的熒幕形象。人們開始熱衷考古陳偉霆，發覺他不只是會演戲，還能唱歌跳舞，玩得一手好吉他。接著，向來對私人生活保持低調的陳偉霆，忽然官宣與超模何穗結婚生子，人人追問：他何時結婚，又在何時完成身份升級，成為了父親？11月21日，他迎來了生日，正式邁入四十歲的門檻，撲面而來的一切如烈火烹油，好不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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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陳偉霆見面這天，他剛過完生日不久。眼前這張俊朗的面孔，跟當年相見時并無太多分別。他依然愛笑，總是專注地看著你，常常把“OK”掛在嘴邊用于表示反問或肯定。絕大多數的時候，他直言不諱，時而毫不留情剖白自己，幾乎不會騰挪躲閃任何話題，時而說著話便演了起來，模仿起身邊的人，入木三分。將陳偉霆跟四十這個數字聯系起來，著實有些費勁，仿佛就連時間都對他有所優待。他身材挺拔，手臂肌肉線條流暢，常年健身的成果可見一斑。這是一個奉行長期主義的人，演戲、唱歌、健身、滑雪皆是如此。我們談起他在過去十年遭遇的心路改變，身邊的風景早已變幻，唯他一路狂奔不知回頭。他自稱男人不只有青春期，在三字頭的年歲里，他也在迷茫之中捱過不為人知的尷尬期，那是一個男人走向成熟的必經之路。當然，我們也聊起他的親密關系，這些無不勾勒出他的側面，是如此快意，又如此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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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許我耀眼》的熱播，網上再度流行起“考古”陳偉霆的熱搜詞。這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將他瞬間拉入一種時間的循環感——仿佛世界周而復始，時間變成一個首尾相接的圓。十年前的今天，彼時將陳偉霆推向流量頂峰的《老九門》在橫店開機，進入從香港來內地拍戲的第三年，已憑《古劍奇譚》迅速走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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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直言：從《古劍奇譚》的陵越、《老九門》的張啟山到如今的霸道總裁，陳偉霆穿越了時間周期，創作出那個階段的代表性角色，在不同時期成為不同人群的偶像。他又如何看待這種周期性吸引？他說：“我原以為，每年帶來一些作品，陸續上春晚，大家應該知道陳偉霆在干嘛，結果一部戲成績好了之后，很多人考古陳偉霆以前是干嘛的。我突然間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古劍奇譚》火了的那一瞬間，也有熱搜在考古陳偉霆，發覺他跳《女皇》，會玩吉他，還這么搞笑。考古跨度二十年，變成了輪回，不可思議。”

那時的他剛滿三十歲，把時間看得無比緊要，分分鐘不容錯過。接受采訪會直言不諱談年齡危機，“我一直在想，明天怎么走，活到四十歲要怎么走？內地市場變得太快，很多新人出來，我不是要競爭，只是如果我要生存的話，必須找到每一年要走的路。”此時再回頭，他說：“2016年的我，一分一秒都很努力，我覺得我還有東西沒爭取過來，經濟基礎也好，事業上給自己的證明也好，就差那口氣。在那之前，我在香港一直被罵得很厲害，看到工作機會，肯定想證明自己，也想體驗內地的制作水準。那樣的我，帶著希望、力量和憧憬來窺探內娛的世界。運氣不錯，努力也沒白費，遇見了《老九門》，辦了首次個人演唱會——那確實是一個美好的開始。但當時的我很怕四十歲這個字眼，對一個爭分奪秒的人來說，聽到四十歲應該會很恐懼，只會想：四十歲？先別來好嗎？我還沒做到想做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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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九門》之后，陳偉霆緊鑼密鼓拍了幾部戲，從《醉玲瓏》《斛珠夫人》到《照亮你》，他的形象自帶故事感，既能演古裝，也能演民國、時裝戲，引人遐想。他也陸續發歌，錄綜藝，成為春晚的常客。他的微博坐擁數千萬粉絲，轉評贊記錄著觀眾的喜愛，辦一場演唱會門票30秒售罄。巨大的聲名包裹著他，但年齡帶來的焦灼感始終存在。以前，媒體問他怕什么，他答，怕到了四十歲突然失去活力。從三十六七歲開始，陳偉霆忽然覺得累——并非身體機能的倦怠。“我意識到自己想蛻變，一方面很想干，一方面又覺得累，那種累是我進步不了，突破不了。那時一年放三、四個月的假，接受訪問說自己松弛，只是在假裝松弛，那是我最模糊的人生階段……我后來想，一個男人既有青春期，也有一段尷尬期。當你進入了尷尬期，內心會有對四十歲的恐懼，你的身體、靈性不再滿足于二十多歲或三十歲出頭的狀態，會自發尋找心靈的出口。”

他開始尋找讓自己舒服的狀態，沒捷徑，只能挨個試。他搬了新家，裝修房子，突然變得喜歡養植物，開車去順義的花店，把植物一棵棵搬回家。他也逛家具店，挑選每一件家具，而非假手于人，家里的每一件東西都有屬于它的故事。閑時，他逛花鳥市場、菜市場和野生動物園，又買了輛自行車，最愛的騎行路線是經過長安街，路過天安門，通過這樣的方式去熟悉自己生活的城市。同時，他對滑雪的巨大熱情也開始了，享受忙著做攻略、解鎖新動作的樂趣，跟謝霆鋒組成滑雪搭子，互相卷對方。對陳偉霆來說，這些都是他的痕跡，花時間去腳踏實地的生活，真實地跟他人產生連結與碰撞，他很喜歡這種生活狀態。一段時日后，陳偉霆接拍《太陽星辰》，忽然明白那段看似無用的時間是有效的，沉浸生活的種種觀察都反哺了表演。這是他第一次演一個孩子的父親，第一次允許自己在鏡頭前把所有的肌肉都松下來。“我完全松開了……我很滿意自己對于這個角色的演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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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不惑，原來是真的。”此時的陳偉霆站在這個曾憂懼的年紀，發現幻想過的災難性的一切都沒發生——容貌仍在，粉絲未離，還在拍戲。“我的狀態，比二十多歲的我還要好，經歷過事了，那些碰過的釘子來來回回。人生不就是那幾種類型的釘子等著你踩上去嗎？現在會知道愿不愿意再踩是我的決定。我也看得清前面是什么釘子，預計到踩上去的痛苦，或會流血多久，這是經驗告訴你的。到了四十歲，你會開始忠于內心，有勇氣做任何的選擇，現在怎么活，我可以自己說了算。你終于可以放下所有防備去感受這個世界，真正張開雙手接納所有好與不好。這是人生的開始……專業上，你清楚自己喜歡什么，怎么才能做得更好，早已越過摸索階段。現在的我，有勇氣卸下面具，勇敢生活，勇敢工作，勇敢嘗試沒試過的東西，盡最大的努力和感恩去完成每一個作品，演好每一個角色，很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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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陳偉霆的描述里，他把自己形容為“我是一個Family Man”。他1985年生于香港，從小跟父母生活在彩虹邨，哥哥姐姐大他十幾歲，他是最小的小孩，被所有人照顧的那一個。今年生日那天，陳偉霆跟同一天生日的母親和家人一塊兒度過。“隨著時間慢慢過去，我會越來越愛我的家人，盡可能地多包容我的家人，勇敢表達自己對他們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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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陳偉霆組建了自己的家庭，在兒子滿月的時候，決定公布喜訊。他說：“這么多年，我們不會公開談論感情生活，是出于我們對對方的保護，也是不想讓感情影響到各自的工作。盡管生活中我們一直保持低調，但在一個特殊的行業里，我們不想把小朋友藏起來。等小朋友長大了之后，我希望讓他知道：你的出生是被爸爸媽媽祝福的，也給了我們面對世界的勇氣。”

“大家可能會說陳偉霆突然間扔了一個炸彈出來。這不是炸彈，我們在一起很多年，沒有公開回應過；小朋友的到來，是在計劃之內的。看起來是突如其來的事，但對我們來說，其實是按照自己心里的愿景計劃去達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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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為父親后，陳偉霆對生命中的愛與失去有了深刻的領悟。十三歲時，父親過早離世，他從小被家人傾注更多的愛與約束，而父親的缺席也讓陳偉霆在成長的道路中一次次下意識尋找榜樣，就像他喜歡跟年紀較長的男士交朋友聊天。“父與子的關系，我覺得兒子在成長道路上，會把爹地當成他的Super Hero，又或是一個榜樣，怎么都會影響你。”因此，在所有流逝的時間里，陳偉霆從未停止過對父親的想念。錄節目時，他回憶經常夢到父親回來，每次醒來倍感真實。“從十七八歲到現在，我都在想：如果我爸還在多好？我不需要被照顧，只需要證明給爸爸看。這是一個男人與男人之間的較量，是與生俱來的東西，每個階段都想得到爸爸的認可……我有了兒子后，才想清楚這個事——我如何當他的榜樣？”當問到在哪些時刻會有這樣的一瞬，覺得爸爸在就好了？“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想。”他說。

每次回想起小時候跟父母相處的瞬間，陳偉霆會來回翻看那十幾張舊照片重溫，時而心生遺憾。當新生命到來時，他提前做好功課，隨時捕捉小朋友的成長片段，“小朋友來到這個世界第一次睜眼的瞬間，第一次跟世界打招呼的聲音是怎樣的？我都記錄下來”，為其配樂，剪成一支VLOG收藏起來。接著，他又說起那個相當喧鬧又安靜的家，連日來帶來一種嶄新的生命體驗——聽到孩子啼哭，高音嘹亮，他會有一種獨一無二的偏愛，下意識覺得，“就算他不停制造‘噪音’，對我都是完美的天籟之音，家是一個給予我安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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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寵Metal作為家庭成員之一，跟陳偉霆一塊兒上鏡。草地上，他清晰溫和地對Metal發出指令：“坐”“擊掌”“轉圈圈”……小狗撒著歡配合，又或叼著玩具搖頭晃腦，看上去可愛極了，他口中這只“壞脾氣”的阿拉斯加犬無比聽話。采訪時，陳偉霆不由想起香港家里的大型貴賓犬Copper，粉絲都愛稱它為“大銅妹妹”，“我最愛的寵物Copper，它是最愛我的寵物，在兩個多月前離開了。它走的第二天，我的兒子就誕生了。我跟Copper那一段（緣分），我沒有遺憾，我跟它相處的痕跡留在我的記憶，它的記憶，還有這個世界的記憶里，是美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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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我覺得到四十歲會比較能坦蕩蕩面對生活？二三十歲出頭時，你還沒有看過死亡。到四十歲時，你看了比以前多的生死。就像以前沒有思考過‘斷舍離’一樣，但這幾年，你要學會面對斷舍離。”他說：“我們來到地球上，我今天跟你的對話，所有關于家人、朋友，都會有一天斷舍離。我們可能從這個年紀開始意識到它，會思考從而引發觀念的轉變：接受離開，接受離別，接受失敗，接受失望。”

人的喜怒哀樂，如草木榮枯，自有流動的節奏，這便是生命最妙不可言的地方。陳偉霆忽而又想起人生中最美的一瞬，“第一次小朋友一直哭鬧，當我把他放在我的身上，他聽著我的心跳聲，很安穩地睡著，是我覺得人生最美的瞬間。”

接演《許我耀眼》時，陳偉霆有意把心中的期待值降低，怕因太過在意反而患得患失影響表演的分寸。這是他第一次演霸道總裁。讀劇本時，他只覺得沈皓明一角看上去完美、紳士又自信，內里卻藏著殘破、極度自卑的一面，加之人物三觀大膽，經歷極具戲劇性，共同交織出的反差散發著人性的張力。“我喜歡不完美的人生”，談到表演時，他說自己很容易被這一類型的角色所吸引。“我太喜歡車里那場battle的戲了！這個戲里的喜劇元素是我第一次在內地影視劇里突破自己。”他口中那場男女主角互相Battle吐槽的戲碼成了劇中名場面之一，萬年不變的大油頭、半永久的西裝三件套和金絲眼鏡都成了一種對身份的調侃，他喜歡這種幽默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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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偉霆在香港電影黃金年代的尾聲入行拍電影，演過黑幫片、Cult片、喜劇片，也塑造過很多邊緣小人物。來內地發展后，他說自己拍喜劇片很容易面臨的狀況是語言問題，“我的一些梗，有時在喜劇里不夠接地氣，很難找到語言節奏。《許我耀眼》有很多喜劇元素在里面，我如果想進步，就要瘋狂測試自己。我很不喜歡安全的表演，而是去測試作為演員的自己能不能承載更多的東西。”

如他所說，“拍戲是鍛煉我的修羅場，我總會找到入口去‘虐待’自己。每個角色對我都是極度重要的，每次演戲都是我瘋狂測試自己的過程，從中得到成長。我發覺，表演是窺探自己的過程，永遠窺探不完。有時，表演像車速，開得快慢導致的結果很不一樣，鏡頭、觀眾對你的喜愛度也會有所不同。當然，我之前會失手，現在回看，會去思考（表演的尺度）給多了還是少了，一直在調整。”回看的過程，他對自己始終是挑剔的。“以前覺得，讓我重來，這場戲會這樣演，但現在知道，當下的那一瞬間是最好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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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末，陳偉霆殺青《九門》，他再次出演張啟山。《老九門》昔日的成功歷歷在目，珠玉在前，作為續作，他的對手是過去的自己。他說接這個戲的決定非常不容易，為此糾結了很長一段時間，“張啟山的角色設定是長生不老，沒人能長生不老，但他不能老，這是人物設定。我太喜歡張啟山這個角色了，《老九門》還是有一些遺憾，當時我不過三十，沒有閱歷沉淀，那口氣是硬提上去的。但這一次呢，我會為外貌糾結，也擔憂體能，但我希望現在的自己可以勝于當時的自己。我要求增加打戲的部分，而且在呈現上還要打得好看、實在，這是我給自己的承諾。所以，哪怕會有擔心和糾結，我都會想盡一切的辦法，讓自己沒有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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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觀眾喚沈皓明為‘好命哥’，陳偉霆大笑，自稱自己也非常好命。“《許我耀眼》有點改變我的想法。‘好命哥’一出來，我沒想到大家這么喜歡，完全是預判之外的事情。我之前用命來拼的一些角色，效果未必有‘好命哥’好命。那我以后就只做‘好命哥’嗎？不是。我還是會拼，繼續測試自己，把自己放開一點，嘗試更多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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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到未來的期待，他說：“我的期待沒變，只是不再為轉型而轉型。過去，我總想證明自己是實力派演員，該拍什么題材、該進什么賽道。現在覺得，賽道不由我刻意改變，而是時間到了，大眾會評判一切。如果大眾不認同，怎么硬來也無用。接下來，我只想在賽道上跑得舒服點，享受多一點，多拍好作品，這是永遠不變的事。”

監制：劉沖 Rocco Liu

制片人：張靜 Mia Zhang

攝影：任海華

造型：郭琪 Erica Guo

制作：王玨 Julie Wang

編輯&撰文：許璐 Lu Xu

視頻編輯：宋晨雨 Claire Song

統籌：陳逸凡 Teo Chen

執行制片：不完美工作室

化妝：Khaki Yan

發型：大飛

美術：楊闖 Yang Chuang

服裝統籌：Elio Zhang、Fiona Fu

服裝助理：Michael Chen、Susu、南南

美術助理：vivi

動物演員：阿拉斯加犬Metal、

迷你臘腸犬杰臘坨Gelato

場地鳴謝：山上有蔥

視頻策劃&導演：Claire Song

助理編輯：小米

視頻制片：Neil Cheuk

視頻執行制片：CHY

攝影指導：Musu

攝影大助：魯家輝

燈光師：曹晨輝

道具：殷曉磊

DIT：裘曉薇 Vivian

場務組：大拇指

剪輯：Curtain

調色：Cheng

精修：小義

視覺：阿浩

設計：小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