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州臺江碼頭的晨霧還沒散,林阿叔就蹲在石階上撈魚糜了。橡膠手套磨出了裂口,露出指節上的老繭,桶里的魚糜攪得越勻,他嘴里越念叨:“姓林的討海人,就得趁凌晨的江水溫,魚糜才鮮,晚了老主顧要拍桌子的。”旁邊的魚丸攤剛支起來,竹匾上擺著剛擠好的魚丸,每個上面都捏了個小尖兒——老福州都知道,這是林姓魚丸的記號,跟別家不一樣。
![]()
泉州西街的陳阿婆,面線糊攤的抽屜里總鎖著本舊相冊,里面夾著張1948年的船票。有客人問起,她就翻出來指給人看:“當年阿公去南洋,陳家的船帆上都繡著‘陳’字,怕在海上迷了方向。現在我做面線糊,必加一把海苔,就是阿公從南洋帶回來的方子,說讓娃們記得,陳家的根一半在泉州港,一半在海里漂過。”
![]()
龍巖永定的土樓天井里,黃阿公總在晴天曬客家咸菜。竹匾邊緣用炭筆寫著歪歪扭扭的“黃”字,路過的年輕人問為啥,他就敲著竹匾說:“以前客家姓黃的走山路,會在石頭上刻半個‘黃’字,陌生人能對出另一半,才讓進土樓——怕土匪冒充自家人。現在曬咸菜寫這個,是讓娃們別忘老規矩。”逢年過節土樓擺百家宴,不管是種茶的、賣竹編的,只要姓黃,坐下就能端碗喝客家米酒,沒人講客套。
寧德霞浦的畬族村寨里,林阿妹的畬藥田種著七葉一枝花。她給藥澆水時,手腕上的銀鐲子會叮當響:“咱畬族林姓,祖上是從河南搬來的,一開始也討過海,后來躲戰亂進了山。現在種畬藥,要等三年才收,跟咱在福建扎的根一樣,急不得。”姑娘們出嫁,都會帶條繡著“林”字的畬族彩帶,說是“帶著姓走,到婆家才懂規矩”。
![]()
漳州詔安的陳阿婆揉潤餅皮,總要數著數揉夠一百下。面粉袋上印著“陳記”,是她阿嬤傳下來的舊袋子:“阿嬤說,餅皮揉不夠數,包不住海苔和蘿卜絲,就不是陳家的潤餅。”現在她的孫子在外地做電商,賣的潤餅禮盒上,還印著當年船帆上的“陳”字,說是“讓在外的陳家人,吃到就想起老家的味”。
莆田湄洲島的張阿叔,討海的船上永遠掛著塊紅布。紅布上繡的“張”字褪了色,他卻不肯換:“姓張的討海人有老規矩,不能說‘翻’字,翻漁網要叫‘轉漁網’,怕翻船。這塊紅布是阿公傳的,媽祖保佑的時候,紅布飄得遠,魚就釣得多。”每次靠岸,他都要把紅布疊好收進船艙,跟收漁網一樣仔細。
三明寧化的張阿妹,在客家圍屋里做酒娘。酒壇上的“張”字是用糯米粉寫的,等酒熟了,字會融進酒里:“喝了這酒,就是‘張家人的酒’,冬天暖身子。”圍屋里的私塾教娃讀書,先生會先教寫“張”字,說“先認姓,再認字,才知道根在哪”。
寧德福安的雷阿婆,衣柜里藏著好幾條畬族彩帶。每條彩帶上都繡著“雷”字和鳳凰紋,她給孫女梳頭時就講:“咱畬族雷姓,彩帶傳女不傳男,姑娘出嫁要帶一條,跟婆家說‘我是雷家人,會做彩帶,也會過日子’。”三月三唱山歌,全村姓雷的姑娘都會穿畬族衣裳,舉著彩帶唱,聲音能飄到山那頭。
龍巖上杭的藍阿叔,種了片楊梅林。每年果子熟了,他都在村口擺桌子,不管姓不姓藍,路過就能摘著吃:“咱畬族藍姓不排外,愛聽山歌就坐下,比姓啥都重要。”他教娃認“藍”字,會指著楊梅說:“咱的姓,跟楊梅一樣,要甜,要待人熱乎。”
漳州龍海的吳叔造船,船尾總要用鑿子刻個“吳”字。機器刻字快,他卻偏要手工:“阿公當年造木船,就是這么刻的,筆畫一點不能改——討海人的字改了,就找不著回家的港。”現在他造的仿古船,擺在月港博物館,船尾的“吳”字,還跟當年的木船一個樣。
福建的姓,從來不是榜單上的數字。林姓是臺江晨霧里的魚糜香,是霞浦畬藥田的銀鐲響;陳姓是西街舊相冊的船票,是詔安揉夠百下的潤餅皮;黃姓是土樓竹匾的炭字,是百家宴的米酒;張姓是湄洲島的紅布,是圍屋酒壇的糯米字;雷姓是畬族姑娘的彩帶,藍姓是山頭上的楊梅,吳姓是船尾的鑿痕。
![]()
這些姓,藏在討海人的手套里,在客家人的竹匾上,在畬族姑娘的銀鐲間,是福建人過日子的煙火氣,是走再遠也忘不掉的根。
不知道福建老鄉們,你家的姓有沒有這樣的老講究?是像林阿叔那樣,有討海的規矩;還是像陳阿婆那樣,藏著老物件;或是像黃阿公那樣,有土樓里的老習慣?評論區嘮嘮這些小事,比說“我家姓排第幾”實在多了。
![]()
![]()
![]()
![]()
特別聲明:以上內容(如有圖片或視頻亦包括在內)為自媒體平臺“網易號”用戶上傳并發布,本平臺僅提供信息存儲服務。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