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3年春,野人山深處響起急促槍聲。
新38師戰士王召趕緊從“木樁”上滾開。身后,卡賓槍子彈密集射向那團青色蠕動的身影。
誰都沒料到,這根磨盤粗的“木樁”,竟是一條十米長的巨蟒。
死里逃生的驚悸還沒平復,巨蟒身下的東西,讓所有戰士當場落淚。
戰士們握槍的手還在抖。帶隊的董振鐸穩住心神上前,用樹枝撥開巨蟒尸體。
一堆白骨露了出來。旁邊散落著殘破的遠征軍軍裝、銹蝕的卡賓槍,還有變形的鋼盔。
“是我們的弟兄……”董振鐸聲音哽咽。
戰士們紛紛脫帽默哀,眼淚順著黝黑的臉頰往下淌。
他們這次來,是掩護筑路兵團修中印公路。沒成想,在這片吞沒過萬千戰友的叢林里,遇到了一位無名烈士。
沒人愿意再進野人山,但這里是打通抗戰生命線的必經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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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2年緬北戰役失利,十萬遠征軍被迫撤退。三萬將士永遠留在了這片被緬甸人叫“魔鬼居住地”的叢林。
一年后,新38師接到命令,率先挺進野人山,為筑路兵團掃清障礙。戰士們都清楚,這次不是撤退,是帶著戰友遺志反攻。
這份反攻的勇氣,來自一段刻在骨子里的傷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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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2年撤退時,第五軍上千名傷員走不了。為了不拖累部隊,不做日軍俘虜,他們果斷選擇自盡。
時任新22師連長的邱仲岳回憶:“1500余中華兒女,咸以生為中國人,死為中華鬼的志節,毅然自盡,含恨而終!”
這一幕成了所有幸存者的心病,也讓新38師師長孫立人下定決心,絕不讓自己的弟兄落得同樣下場。
當年,上級讓新38師從野人山撤退。孫立人直接抗命:“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咱們師七八千弟兄沒了!”
這位在仁安羌戰役中以八百人救出七千英軍的“東方英雄”,比誰都清楚野人山的兇險。
當時日軍已經封鎖進山通道,前方三萬大軍早就耗盡了補給。再加上雨季瘴氣彌漫,沒醫沒藥,進山就是送死。
孫立人不顧眾人反對,帶領部隊正面突圍去英帕爾。最終,新38師成了唯一完整保存建制的部隊。
而當初走進野人山的部隊,遭了太多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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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士們只帶了一周口糧,加上罐頭瓶、油布和毯子,輕裝出發。十天后,口糧就全吃完了。
他們煮戰馬肉,啃皮帶,實在沒辦法,就冒險吃野果野菜。
更要命的是叢林里的“隱形殺手”。寸長的蚊子咬一口,皮膚馬上紅腫。火柴棍粗的螞蝗粘在身上,一個勁吸血。
一旦染上瘧疾,高燒昏迷后,很快就會被螞蝗和螞蟻啃成白骨。杜聿明在回憶錄里記過這慘狀:“一個發高燒的人一經昏迷,數小時內即變為白骨。”
這份刻在骨子里的苦難,讓新38師將士這次重返野人山,既敬畏又堅定。
黎明時,董振鐸帶幾個戰友登上高處眺望。他忍不住哼起《悼忠魂》:“安眠吧,勇士!用你的血寫成了一首悲壯的詩……”
低沉悲壯的歌聲傳開來,戰友們跟著一起哼。歌聲突然被遠處的動靜打斷。
他們一開始以為是日軍偵察隊,仔細一看才知道,是穿著各色衣服的筑路隊伍。金發碧眼的美英工兵、頭纏布帶的緬甸人、當地土著,都扛著工具往前走。
“是喬大叔!”王召突然喊道。
人群里,一個穿軍衫、短褲的高大身影很顯眼。頭發花白,正是遠征軍總指揮史迪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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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會說中文的美國將軍,平時總跟士兵待在一起,戰士們都親切叫他“喬大叔”。這次為了推進中印公路修建,他特意把總指揮部從蘭姆伽搬到了野人山前線。
王召一高興,想引起注意。看見旁邊的“木樁”,就跳了上去,差點出大事。
巨蟒襲擊的驚險過去后,那堆白骨讓所有喜悅都變成了悲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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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振鐸把消息帶回連隊,營房里靜悄悄的。接著,就傳來壓抑的哭聲。
他們不知道這位烈士的名字和籍貫,只知道他跟自己一樣,為了祖國安寧拼過命。
董振鐸帶著戰士們把烈士簡單掩埋,立了個簡易墓碑。每個人都在心里默念:我們一定打通這條路,帶著你的份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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