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5年7月,蘭州那個法庭里靜得連根針掉地上都能聽見。
當法官念出“無期徒刑”這四個字的時候,底下坐著的人全都懵了,緊接著就是一陣唏噓聲。
站在被告席上的那個老頭,五十多歲,一臉的倒霉相。
要是沒人介紹,你根本想不到,這人曾經是掛在墻上、印在課本里的“神”。
誰能想到,這個享受了快二十年鮮花掌聲的“國家棟梁”,居然是個把靈魂賣給魔鬼的殺人犯?
那天,歷史這層面紗一扯下來,露出來的全是血淋淋的傷疤。
為了當英雄,他甚至不惜把自己變成殘廢,這狠勁兒要是用在正道上,早成了。
把時間倒回到1967年12月17日。
那是甘肅永登縣,大冬天的,晚上九點多,冷得人直哆嗦。
大通河水泥大橋邊上,突然“轟”的一聲巨響,震得周圍村子里的狗亂叫。
要知道在那個神經過敏的年月,大橋那是交通命脈,稍微有點風吹草動那就是天大的事。
守橋的部隊和老鄉舉著火把、手電筒沖過去一看,好家伙,現場那叫一個慘。
地上躺著兩個人,血流了一地。
一個是當地林場的副業隊長劉學保,這人當過兵,左手被炸得稀爛,看著都疼。
另一個是林場的工人李世白,腦袋都被砸變形了,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
劉學保看見人來了,在那兒一邊喘氣一邊喊:“別管我…
快抓階級敵人…
李世白要炸橋!”
就這一句話,在當時那就是鐵一般的“判決書”。
為什么?
因為李世白這人成分不好,解放前在國民黨憲兵隊當過副班長。
在1967年,這身份就是原罪。
你想想,一個是根正苗紅的退伍老兵,拼死護橋;一個是歷史不清白的舊警察,妄圖搞破壞。
這劇本,連審核都不用,直接就能當典型。
第二天凌晨,李世白就因為傷勢過重,帶著一腦袋的冤屈死了。
而活下來的劉學保,那可就一步登天了。
那會兒的人,對英雄的崇拜簡直到了狂熱的地步。
劉學保做切手腕手術的時候,據說“堅決不打麻藥”,這事兒傳得神乎其神。
那時候劉學保走到哪,哪里就是一片歡呼。
他一路高升,最后都干到了蘭州軍區黨委委員,那風光程度,相當于現在的頂流明星還得加個行政級別。
可是呢,熱鬧是他們的,李世白家里什么都沒有。
李世白的老婆孩子被趕出了林場,在那個唾沫星子能淹死人的年代,她們一家子過得那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她們哭著喊著說李世白不可能炸橋,但這聲音太微弱了,瞬間就被狂熱的浪潮給吞沒了。
其實吧,這案子當年不是沒人懷疑過。
剛出事那會兒,辦案的警察去現場一看,心里就犯嘀咕。
這事兒怎么看怎么別扭。
首先是那個炸藥量,現場就那點雷管和炸藥,頂多在橋面上炸個坑,想把鋼筋混凝土的大橋炸斷?
那不是開玩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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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白好歹當過兵,這點常識能不懂?
再說了,現場連根導火索都沒找著。
難不成李世白是想拿著雷管玩自殺式襲擊?
這也不科學啊,李世白家里老婆孩子熱炕頭的,也沒聽說有什么想不開的。
最離譜的是李世白頭上的傷,那是硬邦邦的鈍器砸出來的,根本不像是炸傷,反倒像是被人從背后下了黑手。
但是,在那個“政治掛帥”的年代,你敢提疑點,那就是你的“立場問題”。
技術分析在政治需要面前,那就得靠邊站。
那些寫滿疑點的勘察報告,最后都被鎖進了絕密的鐵皮柜子里。
這一鎖,就是十一年。
好在老天爺有時候雖然瞎眼,但不會一直瞎下去。
1978年,風向變了,很多冤假錯案開始重審。
李世白的家人忍了這么多年,終于鼓起勇氣寄出了一封申訴信。
這次,上面重視了。
蘭州市公安局專門調了一幫精兵強將,把那份落滿灰塵的卷宗又翻了出來。
這幫老刑偵把“英雄”的光環一扒掉,用專業的眼光一看,真相簡直太明顯了。
為了驗證當年的疑點,警方甚至還搞了模擬爆炸實驗。
結果怎么著?
如果按照劉學保說的“搏斗中爆炸”,兩個人身上的傷根本就對不上號!
隨著調查越來越深入,當年那些不敢說話的證人也都站出來了。
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一個讓人后背發涼的結論:這壓根不是什么護橋,就是一場徹頭徹尾、精心策劃的殺人騙局。
劉學保的動機,說出來你可能覺得可笑,但在那時候卻很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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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一個退伍軍人,他太想紅了,太想這輩子有點“出息”了。
但他趕上了和平年代,沒仗打,這讓他急得抓心撓肝。
他琢磨來琢磨去,想了個絕招:既然沒有敵人,那我就制造一個敵人。
他盯上了李世白,就是看中這人老實巴交,又有那個倒霉的舊警察身份,殺了也沒人敢替他喊冤。
為了這場大戲,劉學保那是處心積慮準備了好久。
那個月黑風高的晚上,是他主動把李世白騙到橋頭的。
李世白以為就是普通的出公差,一點防備都沒有。
等到橋頭,劉學保喊了一聲“看身后”,李世白剛一回頭,劉學保手里的石頭和斧頭就招呼上去了。
把人砸倒之后,最狠的一幕來了。
為了讓這出戲演得逼真,劉學保對自己那是真下得去手。
他引爆了手里的雷管,硬生生炸爛了自己的左手。
這種近乎變態的自殘行為,成功騙過了全世界。
他用一只手和一條人命的代價,換來了十八年的榮華富貴。
但他忘了,假的終究是假的,哪怕印在課本上,它也是個謊言。
1985年的那場審判,把這個荒唐的故事畫上了句號。
當法錘落下的那一刻,李世白的冤魂終于能閉眼了,而那個曾經不可一世的“英雄”,瞬間變成了萬人唾棄的階下囚。
這事兒留給咱們的教訓挺深的。
真正的英雄,絕不是靠謊言和別人的鮮血堆出來的。
當一個人的欲望沒了底線,為了出名連命都不要的時候,他離魔鬼也就只差一步了。
1994年,劉學保在監獄里病死了,終年65歲,那個曾把他捧上神壇的時代,也早就翻篇了。
參考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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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州市中級人民法院,《劉學保故意殺人案判決書》,1985年。
《甘肅省志·審判志》,甘肅人民出版社,2001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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